《[东离]鬼鸟》且看人间欢喜

2、七罪·傲慢

　　（前情：凛雪鸦与灭天骸约定第二天交易剑格，且成功忽悠殇不患替他前往，当夜……）

　　「虽然不够宽敞，但将就一夜没关系。」
　　与凛雪鸦达成暂时的协议后，殇不患理所当然的准备休息。他对自己的演技可没有太大自信，假扮凛雪鸦去和森罗枯骨去交易？万一穿帮……不，肯定会穿帮。那时就要面临恶战。嘛嘛，他会尽力演得久一点……
　　「啊，我可没有和殇大侠同床共枕的打算哟。」
　　名为凛雪鸦的男人，依旧悠闲地叼着烟管。

　　「啊，那就猜拳吧，谁输谁睡桌子。」
　　若是别人，殇不患不介意自己吃点亏。但是鬼鸟这家伙……看着他舒服，自己就会不舒服。
　　「我的意思是你就自己安心睡吧，我可是还有更有趣的事情要去做。」

　　哈？有趣的事情？又是盗贼的恶趣味吧？
　　殇不患也不想去理解这个疯狂的家伙，躺倒挥挥手任他去。

　　劲风吹拂过七罪塔的每一个孔窍，除了密封性比较好的卧室，其他地方都是彻骨的寒。因浓厚的魔界气息影响，灰黑的雾霭遮天蔽日，几乎整条魔脊山脉都很难分辨晨昏。只有七罪塔，终年劲风不断，又孤高穿云，在偶然的时机，能看到真实的天空。

　　「啊呀，果然料得不错，今晚可是罕见的红月呢。」
　　凛雪鸦悠然吐出烟圈，瞬间被劲风吹拂得一丝不剩。

　　「掠风窃尘。」
　　「啊呀啊呀，没想到森罗枯骨也有这份雅兴呢。」
　　凛雪鸦说是如此说，神色却未见惊讶。

　　「听，这是何音律。」
　　「噢？」凛雪鸦凝神倾听。耳边只有风的声音，穿孔过隙，带出天然的音色。手持烟管，轻轻一扬。「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商”声。」

　　「何为商声。」
　　「商声主西方之音。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
　　凛雪鸦娓娓而道，思绪却飘到了别的地方。商，西方，西幽，殇不患……联想之前看到的那把可怕的剑，说不定这也是个可怕（有趣）的人呢。

　　「非也。」蔑天骸大笑而道。「商，杀也！物过盛而当杀。是谓天地之义气，常以肃杀而为心。」
　　「啊，真是非同一般的见解。不过我却觉得，宗主乃是仁义之人呢。」

　　「仁义？哈哈哈哈哈哈哈，吾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将这两个字与我森罗枯骨联系在一起。更想不到，‘仁义’二字，会出自名满天下的大盗，掠风窃尘之口。」
　　「宗主收藏众多，大多重金求圌购而来，轻易不伤人命，是谓仁。泣宵刑亥操纵尸骸，与残余玄鬼众人混战一团，宗主插手战团时，却控制力道不伤手下一人，是谓义。要知道，诸多枭雄，都是不在乎手下之人的生死的。」
　　凛雪鸦款款而谈。在他的叙说中，蔑天骸好像被剖成两个人格，一个残虐血圌洗圣域，一个“仁义”对待手下。

　　「你的想法，也是独具一格。」
　　蔑天骸转过身来，正视凛雪鸦。
　　「抛弃盗贼的身份，与吾一起共成霸业如何？」

　　「哎呀哎呀，真是多谢宗主盛情……不过呢，劝名盗金盆洗手，和劝名妓从良一样困难呢。」
　　「你这个类比也是有趣。名妓不从良，是因未遇良人。名盗不洗手，那就是因为筹码不够多。说吧，只要你说得出条件，我玄鬼宗都能办到。」

　　「宗主误会了……盗贼自有盗贼的雅趣，这正是我为之沉醉的原因。」
　　「说来，之前的谈话被打断了。你所谓要偷盗的，所谓“霸者的风度”，何解？」

　　「呀啊呀啊，宗主还记得啊。」
　　凛雪鸦好似很困扰，重新装满了烟斗。
　　「我之功体不如宗主深厚，在这种风露里立中宵，只怕明天我这个身单体薄的小偷就要爬不起来了。」

　　「随吾来。」
　　蔑天骸飘然进塔内。凛雪鸦随后跟上。

　　到了室内，看到了锦榻软几，凛雪鸦非常满意的坐下，微微歪斜倚靠，放松下来感受那份舒适。
　　而森罗枯骨，却四平八稳坐在一张冷冰冰的石椅上。

　　「所谓霸者的风度，正是我所缺失的东西。正因我不懂是什么东西，所以千方百计的寻觅。至于手段嘛，吾擅长偷，那就只能用偷的了。」
　　烟圈缓缓散开，凛雪鸦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本以为你足够聪明。」
　　蔑天骸说。

　　「噢？」
　　「真正的霸者风度，就在你眼前，你却要舍近求远。」

　　「宗主就这么大方的把我觊觎之物摆在我眼前，就不怕真被我偷走？」
　　「说这种玩笑话……要是能偷的走的话，我允你随时来盗取。」

　　「啊呀，那就说定了。」凛雪鸦微微而笑。「改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
　　「当然可以。说过允你随时来偷。也让吾见识见识你，掠风窃尘的偷盗手法是何等惊世绝艳。」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说罢，凛雪鸦自软几上起身，凑近了蔑天骸。
　　烟气氤氲，暧昧陡生。

　　蔑天骸也是见多识广，当下就笑了。
　　「这就是你偷盗霸者风度的手段？」

　　「耶？当然不是。只是突然兴起，想要享乐一番。但是……哎，还是算了吧。」
　　「为何？」
　　「面对森罗枯骨，吾心中实在没有底气。若是过分了，说不定会命丧当场呢。啧还有五千斤黄金等着我呢，这种时候去找死不白白浪费了。」
　　凛雪鸦说的这番话，端得是隐晦至极。而森罗枯骨是何等人物，自然听得出话外之音。

　　「若吾是没有雅量之人，你这番言语，就足够成为你赴往黄圌泉的缘由了。」蔑天骸握住凛雪鸦的手腕，把他扯近自己，「若只是享乐，你便无需担忧。吾没有在床上杀人的癖好。」

　　「宗主这么说，那我也便不再客气了。」
　　凛雪鸦深吸掉最后一撮烟，清干净烟灰塞入袖中。

　　「若服侍得吾不满意，吾可是会收回主动权。」
　　「宗主放心，我的技术，可是魅之妖女都为之迷醉的~」
　　「噢？如此？那就让吾看看汝是否在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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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尽在掌握。

　　但是，一个时辰（大约两个小时）后，雪鸦就不那么想了。他还是低估了蔑天骸的可怕。

　　「再来。」
　　「……」

　　这种时候，就该使用盗贼的小手段了。一缕青烟下去，雪鸦才得以脱身。

　　「真是的，令人困扰啊。」

　　凛雪鸦的外衣一角，赫然被压在蔑天骸身下。盗贼无奈地用力拖拽。

　　「凛……雪鸦……」
　　蔑天骸仿佛在梦呓。

　　凛雪鸦一惊。他的药，足以让一流高手不省人事毫无所觉。模糊呓语，是随时都可以醒转的表现。
　　「啊，没办法了。」
　　凛雪鸦指间滑出枚一寸来长的雪亮刀锋，直接划开了被压着的袍角。

　　事了拂衣去，片迹也不留才是一流的盗贼。但相比被醒转的蔑天骸缠住无法脱身，盗贼的英名，还是暂时扔一边吧。

　　剑架上蔑天骸的佩剑，被轻轻取走。

　　蔑天骸豁然睁眼，低声而笑。
　　「凛雪鸦。呵呵呵呵……若要将已死之人的精魂从黄圌泉拖拽回来，必要之物便是取他性命之兵刃。此等逆天之举会让你赔上性命，该笑你愚蠢，还是该褒扬你这份属于盗贼的情义？哈哈哈哈哈哈……」

　　凛雪鸦已然不在室内，但是声音却传了回来。
　　「黎明之时，必将归还。」

　　——七罪·傲慢（完）——

　　注：商声主西方之音。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是谓天地之义气，常以肃杀而为心。
　　——欧阳修《秋声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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