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雨 水里的鱼》nana13

4、你们是怎么搞上的？

　　一连几天，早上鲤雨一下楼就能在活动室的电脑旁看见这人的身影。

　　因为上次太过轻手轻脚怕打扰他，反而弄巧成拙，所以她不再刻意压低声音扫地，时常是下楼时就大声剁着楼梯木板，有时还刻意大声咳嗽一声，宣告自己的存在。

　　鲤雨可不想再被他像见鬼一样盯着瞧了。

　　上一次被他那样看过，她拿着小圆镜子端详了自己半天，确认自己五官端正，仍旧是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口，又低头望了望头顶，没有长出角来，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男人会从电脑前回过头来看她一眼，抬一抬眉毛，或者点个头，向她打招呼。

　　她基本上都回以一眼的怨怼。对于他嘲笑自己长太高这件事她始终如刺梗在喉。

　　然后他自讨了没趣竟也无所谓，笑一笑，回过身，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神秘线谱看，鲤雨照旧拎起扫帚扫地。

　　每次她都是最后再扫他坐的地方，其实她本能的不想过去扫，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桌子底下每天总能生出一两个啤酒罐来，她只得不情愿的乖乖的弯腰过去扫。

　　他也极其配合，尽管手与眼不离开电脑，感觉到她过来的时候，他会自动抬起双脚，等她扫完再自动落下。有时扫帚够不到的时候，他就乖乖的站起来，帮她挪开吧凳。

　　这时候，他就会没话找话的逗她说两句，但都是挖苦的话，比如说看见她的短发，便说：“你这头发剪得够野的。”他指的的是她脑后那些参差不齐的发茬。

　　那时她刚知道男友背叛时自己用剪子乱剪的，后来去了外婆家也没找到一家发廊，直到来了海边，她也没有好好修一修，心想着对男人反正死心了，头发再乱又有什么关系。就一直任由头发乱长。

　　还有一次，看见她穿着一件短袖，就挖苦道：“你怎么比我火力还壮，穿得这么清凉？是要去卖槟榔吗？”

　　或者看她一眼，说：“你下楼来见客，也不洗洗脸，好好梳妆一番吗？”

　　听见他这样挖苦，她只瞪他一眼，或是猛冲他翻白眼，也不回嘴。因为之前试过几次回嘴之后，她发现越回嘴他挖苦得起劲，干脆只翻白眼懒得理他。

　　因为他屡次这样挖苦，她已然习惯了，甚至还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见了他一天不挖苦她竟有些不适应了。

　　说也奇怪，他这样喜欢挖苦的爱好，她竟然不讨厌。想来可能是因为他的长相吧。

　　尽管他口气里总感觉比她大许多，可她一直以为他在充大辈，他看起来样子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样，根本不会超过二十岁。

　　鲤雨记得有一次店老板在吃饭时候提到过楼上摇滚乐队的吉他手是个小屁孩，叫小猛。她便自己对号入座，把这个喜欢挖苦人的少年认作了小猛。

　　因此，当义工女看见鲤雨跟她以为的小猛状似打情骂俏互相挖苦之后，悄悄将她叫到前厅问她：“你知道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吗？”

　　“小猛啊。”她自以为的回答。

　　义工女像看个傻狍子一样看着她，嘿嘿笑了两声，说：“那是他们家大主唱，青城。”

　　鲤雨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跟他搞在一起的？”义工女神秘兮兮的问。
　　“我……你……他……啊！什么跟什么啊？”

　　义工女只当她不好意思承认，饶有深意的笑而不语。

　　“他怎么会是主唱呢？”鲤雨问。“看起来也就十七、八。”

　　“他不小了，反正超过二十岁了，比咱们都大，就是看着小。面嫩。”义工女一边整理着柜台桌面一边说。

　　“这样主唱的……乐队……能混出来吗？”她默默自言自语道。

　　义工女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挺受女孩欢迎的，尤其是这位主唱，还有我的亲爱的哈尼鼓手~~”她作出娇羞状，鲤雨赶紧用胳膊肘拱了拱她，提醒着义工男就在附近徘徊。
　　义工女瞬间恢复了正常，继续说道：“我告诉你，这位主唱大人很有才华，女孩都喜欢才子，乐队的词曲都是他创作的。你没看其他人整日在楼上呼呼大睡，就在一个人成宿成宿的熬着，熬得都不长个了，哪里有我们家鼓手晖夜又高又帅身材又好长发飘飘~~~”

　　眼看她一提到鼓手就搂不住自己，鲤雨干咳了一声，说道：“噢~原来你喜欢摇滚乐。”

　　“不！”她马上说，“我根本听不懂，而且很吵，还是校园民谣比较好听，而且二楼住的民谣主唱小文文，很好相处，抱着吉他往沙发一坐，你想听什么歌，他都唱给你。”

　　鲤雨听得一头雾水，问她：“你不是爱摇滚乐队的鼓手吗？”

　　“你不懂，那是两码事，”义工女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小文文像个邻家大哥哥，你看得见摸得着，但是太随和了跟你我这样的平凡人有什么区别？
　　“摇滚乐手就不同了，你看拿KENT乐队来说吧，他们平时都是酷酷的，凡人不理的拽样子，自从住进了三楼就很少见到他们，说话都是惜字如金，就连没有热水洗澡都不下楼来跟我们说，不啃一声的洗了一个星期冷水澡，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鲤雨越听越糊涂的摇着头，义工女向空中露出崇拜的眼神，说道：“这就是酷！”

　　然后看见她说，“你知道距离产生美吧，他们总是跟你有一种距离感，不理你，不甩你，酷酷的，有一种不凡的感觉。”

　　好吧，不凡就不凡吧，鲤雨模糊的点头，心想，她是真的听不懂义工女想表达的是什么。总之很纠结。

　　义工女忽然神秘的凑近，低声问：“不过，你们是怎么搞上的？”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鲤雨解释道，“只是我扫扫地，他抬抬脚而已。”

　　“骗人！我以前从来没见青城这么爱说话……还有说有笑……分明是有情况……”

　　义工女还想继续逼问，可惜义工男走了过来，于是她闭了嘴巴，不再逼近鲤雨，立正站好，恢复了乖巧可爱正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