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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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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庄祈感觉自己浑身发热,精神恍惚。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看了眼自己腋下夹的温度计,反应过来自己发烧了。
庄祁一大早就走了,只有纪筱打了个短信给他说下午来接他。
庄祈走下床,他腿一碰到地几乎站不住,因为身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昨晚庄祁做得有点狠,让他都忘了说那件事…没有及时清理,难怪今天会发烧。
他走到浴室里,看着镜子里脸色微红的自己,无奈的笑了一下。
打开花洒,他把手伸到身后,热水淋在身上,沿着他的小腿流下,溅在地上开出了乳白色的花。
庄祈脸上出了点汗,他的眉头蹙起,头发粘在脸上,白玉般的脸上带着了点潮红。
这个澡大概洗了有半个钟,再出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脚步虚浮,昏昏欲睡。
不过现在不能睡,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他强撑着穿好衣服,然后带上墨镜、帽子、口罩,和昨天的打扮一模一样之后,才擦了擦汗,走出了卧室。
庄家很大,二楼走廊的尽头才是旋转楼梯,庄祈下了楼梯之后又走了很久,才找到在花园浇花的司机。“我想去南苑。”
司机看了他一眼,低下头道:“少爷有吩咐,您今天上午不能出去。”
他无奈地笑了笑,“那我去拿药总可以吧?”
司机的头低得更深了:“好的。”
庄祈看着司机走远去取车的背影,阳光照耀下他清亮的眸子闪着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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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并不是指什么特殊的地段,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那座小阁楼向南而建,只是为了好听而取的。
然而这坐北朝南的优良的地理位置,并没有让它显得多么的光亮明朗。
房子里每个窗户都拉上了窗帘,黑色的帘布偶尔被风吹起来,才有一丝丝的阳光照耀进来。木制的地板轻轻踩上去都会发出声响,整个房子散发出一股古老而阴湿的味道。
空气中细小的浮尘让庄祈更加的不舒服了,他赤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那股冷意一直传到心底。
他独自上了二楼,二楼里只有一个巨大的房间,门是日本式的障子门,还算新的装修让人很轻易地看出这里重新修建过,原本应该是几个相连的卧室,不知道主人因为什么原因把它们打通了,连成一个巨大的房间。
他的嘴角牵起,推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有两个人。
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另一个穿着宽大外袍的人正在帮坐在轮椅上的那人扎针。
不算细的针头扎进血管,撩起来的袖子让那人白皙却病瘦的手臂露了出来,上面有着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针孔,有青青紫紫的,也有暗黑的。
被扎针的人安安静静的,扎针的人也沉默着,因为两个人都听见了庄祈的脚步声。
庄祈静静地站着看着医生扎完了今天的第三针,才走上去轻声开口,“顾医生…辛苦了。”
扎完针的顾荣收起废弃的针管,瞥了他一眼:“你发烧了。”
庄祈摸了摸刘海下压的汗,他黑亮的眼睛望向对方,里面带了点尴尬,“麻烦了。”
顾荣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包的药丸和药剂,塞到了庄祈的手里。“一天三次,睡前两个小时再发一次汗。”
“我知道。”庄祈有点自嘲地笑。
顾荣的眉头皱起来,“让他下次不要再射到里面了,这样很麻烦。”
庄祈也没觉得尴尬,他反而有点认真的点头。顾荣看着他白皙俊秀的脸,那上面的笑容温润好看到极致,但他知道这个人根本就不会真正去听。
他的眼里不自觉的带了点怜悯,却恰到好处。
所谓的同情心,不过是在顾全了自己后才有的奢侈。
他又拍了拍庄祈的肩膀,与他擦身而过,拉开房门离开了。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庄祈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庄祈把药塞进口袋里,然后慢慢的走到那个人的身边。他蹲在那人的轮椅旁边,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
坐在轮椅上的人像是被他稍高的体温烫了一下,瞬间把他甩开。
庄祈的嘴角微微翘起来,阴暗的房间里他的面色潮红得不太正常。他觉得头脑发晕,但还是想和眼前这个人说说话。
一直安安静静的人终于肯转过头来,让人才看清他的打扮。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口罩,黑色的毛衣和风衣,他整个人像是要融进黑暗里。
他和庄祈的打扮近乎一模一样。
只有那一双相比之下显得异常空洞的眼睛,是那么的光明正大,黑黝却无神,像一双死人的眼睛。
少年的高领毛衫因为他转头和把脸伸近的动作,将他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
从庄祈的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侧别上那一条弯弯绕绕、可怖又刺目的深色疤痕。
少年空洞的眼睛扫过来,庄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
“你和他,过得不错。”
这句话本该是带着嘲讽的,可是因为少年那特殊的,极致喑哑,难听,诡异的嗓音,偏偏好像是一句诅咒。
磨砂一样的嗓音摧残着人的耳膜,庄祈却不怎么在意,再次握住他的手,软软地唤道——
“……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