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初见红尘紫陌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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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说：“你认识他，那又有什么出奇的？街边卖菜的，你也认识，但和他被打也有什么关系？”
绛便说：“可是我认识的这个他，怎么会被人提在手上还打掉了牙？他以前就算是被人家碰一下，都要把人家头砍下来，美其名曰君子之气不可亵渎。”
这时隔壁房间内少女发出含糊的声音。绛摇摇头，便起了身，拿了小粥走过去，剩下天狼呆呆站在窗前观看事态。只不过一转头的时间，场面竟然真如绛所说的那样，骤然大变。
方前站在人群中左看右盼的三人，均已暴毙街头，死状很惨烈，像有人拿巨大无匹的筷子捏掉了他们的头，头咕噜咕噜滚走了。那两个大汉，手上却沾着血，但却肯定不是那书生的。
现在他们三人却好的和十几年没见的朋友一样，并成一条线站着，面黄肌瘦的书生缩在后头，两个大汉站在前头。
他们这样站着，却不是因为对面有千军万马——反而这前面只有两个人。
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怕也是知道这场闹剧看不得。大汉咬牙沉声道：“不知道兄弟是哪位，为什么要来搅局？”
空寂的街道上传来风萧瑟的声音，树叶刷拉作响，秋日已近，落叶满地。只是叶子吹得满地都是，五人却没有一人动作。天狼看的出奇，连脖子都要探出去了。绛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南天狼？”
她一唤他全名他就怕，一边张望着一边把脑袋收了回来。
绛说：“你靠那么近，也不怕脑袋都被割下来？”
南天狼把窗拉上。她又瞪他一眼：“谁叫你拉窗子了？撑开窗，我一会过来。”
她把少女推回被褥里，心想这孩子还是早点醒好，不然晚上自己挤哪儿呢？她可从来不习惯和人睡一张床。这说到底还是天狼捡了她回来的错，心里一想又隐隐有些恼怒，于是又白了他一眼。
天狼被白的莫名其妙，但他胜在心眼大，于是就这么撑开窗子等着绛。算起来绛比他还小两岁，叫她做姐姐有关乎两人刚见面时的某些事迹，这里按下不提。
绛说：“你倒是看看现在情况如何啊？”
天狼又低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只是惊的他几乎把眼珠子也吓掉。方前的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三个人，无声无息间倒了两个，连他们仆倒的声音也未曾听见。死的是那两个大汉，脑袋也是凭空无白的消失了，鲜血泊泊的从碗大个伤口里溢出来。
剩下的一人就是那面黄肌瘦的书生，如今面色几乎青了——但不是吓的。他的手也青，青青的像一截枯木，这是催动功力导致的。但是就算是催动功力，逼十指的经脉都鼓起，也不能阻止他身上那穷酸袍子裂出血痕。
绛神出鬼没的到了他身后，见他楞住，竟也不对如此血腥的做什么评价，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这番染红了的街景，道：“我说了吧。”
天狼怔道：“可你没说……”
绛说：“我没说什么？你可别乱说。”
她是南疆人，说话又直又快，一点不像中原姑娘一般温婉。幸好南天狼也习惯她这么说话，摸摸头道：“你没说他们会死。”
绛将窗子推开，虚晃一眼，看见远处的两人，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她说：“我又不会算卦，我怎么知道？嘻嘻，只不过这下就好玩了。设了个局要套黄雀，谁知道猫在后面虎视眈眈。这下又是谁？”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窗子给关了，道：“别看了，他们这几个也不是什么好货——”她说这话也全是套着南天狼的性子：“如今死了，也是替天行道。”
天狼也只好不吱声，便准备退出去。她捏捏对方的手臂：“别下去。我可是把话说在这里了。”
他看她的眼睛：“好。”
她就放下心来，回过头照料少女。她善使毒，毒与药两面，初初一看就知道这少女肯定是修仙人士，身体灵脉大开，已经初具慧根。只不过身体太弱，又差点溺水，才昏迷至今。
要说问题也无大碍，只是得调理。不过她可没有这个脾气伺候人，这少女猜也猜得到是哪里来的，这山上也就一处灵泉，被那青鸾门掌着。这少女不是弟子就是收养的预备弟子，到时候叫个镇上的人去通个信让她们下来接人就成。
村民们叫她们仙女，便是下来买些布料肯定也是恭恭敬敬的，这等差事不给钱都能办。
不过她还另有打算。绛展开小竹管，看了看上面如同蚊爬一样的字迹，便笑出声：她的兄长真是料事如神，不过他又怎么知道这两人会在正午来到山下的小镇子里？她信赖兄长，也不多想，便拍拍裙摆，把小碗一并装在食盘里，走出门去。
她刚刚出了门，看见南天狼站在转角处，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楼下人都空了，没人敢掺和此事。
绛说：“你倒好，你又是看，又是不看的，要做什么？”
南天狼急道：“我，我只是……想下去看看。”
说着说着之间，就闻到甜腥味道悄悄爬上楼梯，钻进两人鼻腔。绛大皱眉头，暗道这两人未免也太过血腥，怎么会透露出这么一股血味？不过现在下去也不妙。万一正好撞见行凶现场，那也太说不过去。
她便和南天狼对视一眼，就扒着破烂的栏杆往下偷看。
这一看不要紧，半眼她就吓得如坠冰窟，只能紧紧抓住栏杆，手指上泛起冰冷的恐惧。她明知麻木是最不要得的，手指麻木就无法灵活调动机纽，发不出暗器。但她喉间发苦，渐渐膝盖抵地，挪出范围。
南天狼回头看她，双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吓得丢魂的样子。
绛张口欲言，他便握住她的手，有力的说：“我去看看。”
她手心冰凉，但居然还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紧的让他无法挣脱，急声道：“不要去了！”她旋即压低声音，道：“不要去。我们且先听听。”
他想想也是，便蹲低身子聆听。他们俩听了一刻，却什么也没听见。
如此这般，才从楼梯上小心翼翼走下去。
没有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三人已经死透了，而且死的不能再透。因为一个人的脑袋掉了，是怎么也活不成的。
但是他们不止脑袋掉了，衣服也被剥光了，周身血肉模糊，血还在往下滴。仿佛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这三人挂在打横放的桌子上，四肢拉开成个稻草人型，模样也颇为滑稽。绛颤声说：“青蝉书生方若鉴……他怎么会死的如此，如此没有反抗？”
南天狼对生与死概念并不清楚，只是凭着直觉察觉不对，皱起眉头。他将绛护在身后，慢慢一步步靠近查看，直直说了一句：“死了。”
只可惜现在绛连反驳他的力气都没有，连忙躲到了柜台后面。她皱了皱眉头，便又招手让他过来说：“你还看？死了就是死了，有什么好看的？”
南天狼说：“你说得对，即使我俩去，也是死路一条。那两人肯定不是人。”
他如此认真的说这么一番话，倒让她非常吃惊。他也不再看那番景象，只是解开了绳子，好让他们不至于四体朝天血肉模糊，绛也连忙走出去，满脸不可置信的说：“你是说……”
“是妖。”
他平白直叙，没有半点留情，加重了语气：“其中那个白发的，味道最浓。”
她勉强让自己沉下心来，两人旋即又返回了绛的房间。这半天倒一个人都没出来，酒馆的桌位上三位的尸体也躺在那，他们俩面对面，绛伸手轻触自己的膝盖，皱眉道：“但……这是青鸾门山下，怎么会……”
凡间仙地妖界自有界限，修仙之人莫不以仙途为第一要途，斩杀妖魔为使命。虽说修仙是长命的法子，但是身在凡尘总会崩坏，不得成仙而心生恶念者，连着地精山魁的，就成了妖魔。
成了妖魔则就违背天道，残害凡人也不出奇。
但怎么说也不应该在山门之下出现这种情况……除非这山上，难道也遭了什么劫难？
联想这少女从河边被救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妥当。绛紧皱黛眉，闷声闷气说：“不说那事，设了套的人收不到猎物，怕不是要迁怒。我们今天晚些时候上山去一趟，让人来把这个麻烦带走最好。”
她刚刚说到好字尾，两人的对话就被一阵拆桌椅一般的噼啪声打断。南天狼取下弓，断然道：“你推开窗，我看看。”
绛此刻也不推脱，按言推开窗子。
只见早就空无一人，瓜果乱翻的街道上，赫然站着一人。那人不在意为何空无一人，也不在意为何四处骚乱，只是无言静立。四周开始飘起雨丝，刮入窗内，冰冷彻骨。
她轻轻咳嗽，将一头如水一般的黑发往后拨去，露出耳上别一墨玉玉珰。此位女性身着黑衣，面不饰一点粉黛，天然出美人。但她面色苍白，却又平添几分病弱的美感。
天狼与绛透过窗子偷窥此女，大气也不敢出。他们真要疑惑——那女子却伸手召剑，竞御剑而行，顷刻间连影子都不剩下。天狼呆呆道：“是，是青鸾门的……果然是追着妖兽来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名女子下山并非追着他们所认为的那两个妖兽而行，而是寻找他们一房之隔的少女。
但世事无常，却总是如此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初见红尘紫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