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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缘起·一尺间(三) ...

  •   彭是非的声音回荡在洞穴里,有些许回音。

      他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安柠和他一同走入发出绿光的洞穴,一时目瞪口呆。

      相较方才他们通过的矮小洞穴,眼前这个洞穴显得十分宽大。这个成椭圆形的洞穴由上到下大约
      有二十层楼那么高,四壁上有像楼梯一样的台子,每个台上规则的放置着被包裹在粘液里的蛋。

      那些绿光便是从蛋中散发出来的,蛋壳透明,安柠看见每个蛋里都有像叶子似的一团,晶莹剔

      透。这洞穴里少说也有几百只蛋。

      “这是葳蕤鸟的蛋。”彭是非打量着洞顶洒下来的阳光,目光向下,看着那些蛋,“看上去还有
      几天就要孵化了。”

      “鸟蛋......”安柠无语凝噎,这里的每个蛋都和她差不多大。

      彭是非抬手一指洞顶的光芒:“我们从那里出去吧。”

      安柠环顾四周,除了从那些覆盖着恶心粘液的台子上走到洞顶,似乎别无他法。

      那些液体温热,她的手攀上台子,无法形容的触感让她想起幼儿园食堂里厚黄瓜片上的勾芡,那
      是安柠的童年阴影。

      彭是非体力恢复快得惊人,方才奄奄一息的人,现在好像没受过伤似的在她身后护着她。

      安柠心中疑惑,无奈洞内静谧异常,她开口又闭嘴,如鲠在喉。

      一路无话,直到离洞口不过四五米的地方,安柠停下了。

      斜前方有一颗蛋上有明显的裂痕。

      “咔—咔—”

      是蛋壳碎裂的声音。

      彭是非一拉安柠脚踝,她直接滑回他身侧。

      他接住她的身子,脸部线条僵硬。

      她白皙的手指嵌入粘液,勉强固定下来。

      “咔—咔—”

      眼睁睁的,她看着一只幼鸟破壳而出。那鸟翅膀上每一根羽翼都如同一片叶子,双足则与植物的
      根系相仿。也许是刚刚出生的缘故,它周身显出半透明的状态。

      很美,很诡异。

      安柠眼神直愣愣的,彭是非拉着她手臂的手紧了紧。

      她低声痛呼。

      “别看它长得好看。”他自靴侧抽出短刀,“可是要吃人的。你呆在这里。”

      他向上移动,开始靠近正施施然舒展翅膀的幼鸟。

      “诶!”她来不及拉住他。

      那鸟纵然年幼,可也有足足一人大小。他......

      只见彭是非一跃而起,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幼鸟的脖子。

      安柠:“......”

      嗯,他一定没问题的。

      “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她靠近他身边,“你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我还以为......”

      安柠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骨头要被捏碎似的疼。

      她低下头,死去的幼鸟根系般的爪子握住了她的肩膀,透明的根系扎进血肉,立刻漫上红色,好
      像吸管似的,吸管里面是她的血。

      只听彭是非低声骂了句什么,短刀利落地斩断鸟爪。

      安柠想,她没有昏倒,也没有尖叫,真是个奇迹。

      鸟爪可以斩断,嵌入血肉的部分却没办法拉出,鲜血浸湿安柠半边衣衫。

      不过顷刻,安柠脸色煞白。

      她脸色本就十分白皙,这下更是血色全无。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洞顶,上面又是另一个山洞。如果不是不远处就是可以看见外面山色丛林的洞
      口,安柠真要怀疑人生了。

      “你感觉怎么样?”

      彭是非显然不属于那种会说话的类型。

      安柠靠着洞壁坐下,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一身粘液,竟感觉洞壁也粘粘的。

      她有气无力道:“感觉身体被掏空。”

      眯着眼,她看见他欲言又止,忽然感到身后温热。

      微微转头,安柠眼角的余光瞥见......

      就在她还带着鸟爪的那一侧肩膀,有一颗苍白的人头。

      “卧·槽¥%&#@!”

      安柠弹起,窜进彭是非怀里,伤口扯到,疼得她龇牙咧嘴。

      定睛一看,她略微安心,那不只是一个人头,人头下面还是有身子的。

      是一个极俊俏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却周身裹着粘液。就好像刚从灌木根部爬出来的彭是非
      似的,唯一不同的是这男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安柠的皮肤极白,可这男人比她还白上几分,睫毛又长,头发贴在额前,显出几分凌乱。

      站定,她颤巍巍道:“他已经死了?”

      “长得这么好看,白瞎了。”

      安柠感慨,转念一想,她和彭是非也长得人模狗样,也困在这里,说不定就这么交代了。真是自
      古蓝颜和红颜都薄命。

      彭是非弯腰伸手,抹去那那人脸上的粘液,探了探他的鼻息。

      “没死呢。”

      他用力按他的人中,几下之后,那人睫毛扑簌,悠悠转醒。

      ......

      季景修睁开眼,眼前是一男一女。

      三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

      安柠琢磨着要是再这么看下去,她可能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开口道:“你......好?”

      季景修从粘液里站起,低头打量自己这一身狼藉,淡淡道:“不太好。”

      她牵动嘴角:“彼此彼此。”

      说着她靠到一个还算干净的角落。

      “彭是非,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

      根茎般的利爪还扎在她肩膀上,根本无法包扎,又怕拔出爪子加重了伤势,彭是非一时为难。

      季景修眼神放空,要是她死了,是不是就......

      就这一瞬的念头,季景修发现那个叫彭是非的男人的眼神蓦地变得凌厉。

      季景修心里一沉,这个人......好像不甚在意,其实一直观察着他。

      过了半刻,安柠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好。

      “我来吧。”把自己弄干净的季景修走过来,“你们也算是救了我。我季景修不喜欢欠别人
      的。”

      “你行吗?”安柠疼得麻木,破罐子破摔地问他。

      季景修看一眼彭是非:“至少比他强。”

      彭是非顿时火大,这个男的,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三言两语就要气死人。

      “你行你来。”彭是非量他也不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什么手脚。

      身为外科医生的季景修确实行,虽然工具简易,不过一会儿,安柠的伤口便被处理得像模像样。

      安柠看着两人不对付的样子,心知接下来的行程从任何角度来说都不会容易。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彭是非扶起安柠。

      “快走吧,这里是葳蕤鸟的巢穴。我们走运,成鸟八成出巢觅食去了。等它回来,想走也走不了
      了。”

      他又对季景修说:“你能活着,大概是因为成鸟正在为即将出生的幼鸟储蓄食物。”

      季景修环顾四周:“你们走吧,我就不和你们一路了。”

      安柠皱眉,虽说他帮了她,可这人真是奇怪,一般人身陷险境都会尽量结伴而行,他却偏偏要一
      个人。他也不像是身怀绝技的高人,要是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够自保的能力,也不至于被缠在
      粘液里,还被他们救了。

      一滴水滴在安柠鼻尖,打乱了她的思路。

      手指一抹,那不是水,又是那种粘液。

      她仰起头,洞穴顶部是盘根错节的植物根茎,每隔不远就有一个洞,那些根茎活像是章鱼的触手
      一样牢牢长在石壁上。

      是那些在雪暑两间交界处的灌木。

      错落的光影透过那些灌木根茎落在安柠脸上,她顿时心烦,走了一大圈,受了这些伤,他们又走
      到了原地。

      她头也不回地说:“随你便。彭是非,我们走吧。”

      彭是非看了一眼季景修,默默跟上安柠。

      没出两步,安柠停下了。

      “彭是非。”她语调无比平静,“你刚才说,要是成鸟回来了,我们想走都走不了是吗?”

      “怎么?”

      彭是非觉得大事不妙。

      安柠回头,欲哭无泪。

      真他妈巧啊。

      站在洞口,她脸上一半阴影一般阳光。不远处的天际盘旋着一只大鸟,不细看,跟一株飞在天上
      的树似的。

      回头路已经来不及走,往前走却又是山崖。

      看来她真要埋骨于此了。

      彭是非也束手无策,只能先把安柠拉回洞里,两人藏到角落。一步没动的季景修直接原地装死。

      他胆子倒是大。彭是非略微不屑。

      成鸟回巢,原本气味难忍的洞内味道更加糟糕。

      安柠悄摸摸地看着它把带回的猎物用粘液裹好。鸟的嗅觉普遍不好,只要等它再次出巢,他们就
      可以安全离开。

      可这只葳蕤鸟不是这么打算的,它似乎打算休息了。

      安柠叹气,回身靠在藏身的石头边。

      她拽拽彭是非,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绝望。

      神啊,无神论者安柠心里咆哮,不是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吗,他们在这里做什么?野外求生?这也
      太野了吧?

      不久,安柠耐不住,起身偷偷看向葳蕤鸟。

      好像已经睡了。

      她对彭是非做口型:“我们走吧。”

      彭是非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走到洞口,安柠忽然想起季景修。她示意彭是非季景修还在里面。

      彭是非摊手表示他有什么办法,季景修又不愿意和他们一路。

      她的手抚上受伤的肩膀。那里是季景修包扎的。

      咬咬牙,安柠往回走。

      彭是非无奈地碰碰她的肩,指指自己,做出口型。

      “我去。”

      此时,季景修眯着眼,估摸着那鸟已经睡了,便缓慢起身向外走。

      彭是非与安柠相对,默契地一同耸了耸肩。

      这一耸肩,安柠又疼的龇牙咧嘴。

      好死不死,那鸟翅膀忽地伸展,一翅膀把季景修扇得撞上了洞壁。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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