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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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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建立什么样的关系?”俞枔嚼完自己嘴里的米饭,开口问了句。
“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其他的选项。”邢裴轻笑着,拿起水杯,抬手喝了口水。
俞枔被这么句话逗乐了,确实,问了个蠢问题。
邢裴把话挑明后,俞枔也想清楚了一个早该明了的问题。
无论之前的他们有多不熟悉,此刻,两人,都别无选择。
陌生,并不适合他们。
他们,已经是一个战壕里的队友了。
放下碗筷,俞枔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他把目光放向邢裴,安静的直视着,然后,眼神认真的,道。
“俞枔,苟且得以偷生,往后,还请多关照。”
邢裴轻举着手里的透明水杯,勾起嘴角,懒懒的挑了下眉,向着俞枔浅浅一敬。
“邢裴,大难不死,幸会。”
两人相视一笑。
今后的日子,都是崭新的。
……
惠风和畅,碧空晴的像一张蓝纸,缀着几朵薄云。
俞枔今天起床的时候,就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出门的时候,正巧阳光洒在了身上,洒了他一身,慢慢的,浑身漫起了一阵舒缓的暖意,惹得他徒增一股子倦意。
明明他才刚起床不久,不知怎么的,就又困了。
邢裴到的时候,就看见,比之常人更为苍白的少年,浑身慵懒的倦意,他半眯着眼,透着股浅淡的忧郁,瘦削的身量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黑发软得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伸出手,轻轻揉弄。
然后,苍白的少年看见了他,睁开了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眸子清且亮。
“有没有人,说你很像雪球?”邢裴撑着行李箱,斜倚在旁。
雪球?俞枔听了邢裴的问话,有些纳闷,那只奶猫还是在这三天里刚捡到的,名字都是这人最近才取的,哪会有人说那猫像他这种话。
况且一只小奶猫,怎么可能像他?
还不等俞枔找词,委婉的回怼他,斜倚在行李箱旁,眉眼冷淡的少年,嘴角轻轻扯出一个清浅的弧度,眸子却幽深。
只听见他压着嗓子,用着磁性微寒的声调,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自问自答了一句。
“也对,我是第一个。”
俞枔不理这人突然没头没脑的话,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距离九点半还有几分钟。
只提前一天去安顿宿舍,是两人协商后的结果,毕竟这所学校就在两人所在的城市,打车过去两个小时左右,不需要两人做太多提前工作。
“你吃过早饭了么?”俞枔边打开手机里的打车软件,边问旁边的人。
“吃过了,你呢?”
“还没,起晚了,但不算饿,过去再吃吧。”俞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定位选址上,万不能出错的。
这时,屏幕正上方出现了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手掌盖过了手机屏,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
俞枔定睛一看,是芝士猪排三明治。
是他喜欢的口味儿。
本来不怎么饿的,但在看到食物后,忽然就觉得肚里空空,有些饿了。
“你不是,吃过了么?”
俞枔抬眼,看向递给他三明治的人。
邢裴听了他的问话,也没作什么回答,只缓缓的收回手,有序的把三明治的包装纸,仔细的拆到可以手握的程度,然后示意俞枔张嘴。
俞枔不由得跟着邢裴的动作半张开了嘴,等回过神,想闭上嘴的时候,他的嘴巴里已经被塞了一整个三明治了。
邢裴还将他没拿着手机的左手,拎起来搭在了三明治的包装纸上。
“路上怕饿着自己,随手多买了一个。”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被他半插进裤袋里,姿态洒脱随意,“毕竟,正处在长身体的年纪,以备不时之需。”
俞枔听了,咬了一口三明治,把原本准备回绝的话一起咽了下去,毕竟,三明治都到他嘴巴里了。
他只认真的和人道了谢。
却也是从这么件小事里,领略了市场部top的魅力,这种姿态洒脱随意,却让你无法开口回绝的尺寸拿捏。
俞枔:感受到了差距…
司机师傅来的时候,俞枔刚好吃完了一整个三明治,正拿着纸巾擦嘴。
两人先后把自己的行李搬进了后备箱,依次从后座车门两侧上了车。
车上,两人不复刚才友好的气氛,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默。
两人各自紧靠在距离两侧车门不远的位置,一左一右,大开着车窗,望向窗外。
后座在两人不约而同的举动下,显得中间那块格外的宽敞,司机师傅从后视镜中偷偷打量,以为是这两个半大小伙刚吵了架,搞得气氛僵硬,一时也不敢开口和他们拉拉家常,只安分的开着自己的车,不时瞧瞧导航,以免自己偏离了路线。
车里很安静,无人说话,只听得见车窗外的风在呼呼作响。
其实,倒不是两人真的无话可说,只不过是在此刻,两人都不怎么想开口说话。
有些东西,哪怕再三跟自己强调没什么大不了,却依旧让人没法轻易处之。
乘车,交通工具罢了,再离奇的事情都碰见了,一辆车而已,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都是需要坚强这层外壳的人。
可惜记忆不太听话,脑海里那些控制不住的闪回,突然就在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可怖情景,在那一刹心悸恐惧的感觉。
创巨痛深,血肉模糊……
不是不能忘,人一直都是擅长遗忘的动物,只不过,总有些阴影需要时间。
俞枔头靠在后座椅上,感受着风在脸上吹拂,他之前想过,要是没有经历这么离奇的事件,脱离这接近虚幻的实际情境,在当时的境地下,会发生怎样的现实?
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能活下来是命大,但残酷的事情一般都是在灾难后边的。
活下来之后呢?
受伤,残疾,瘫痪,医药费,手术费……
轻则消耗自己,重则连累家人,这些东西像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索性命不大,却也劫后余生,捡了条命活。
俞枔靠着后座椅,蹭着皮质座椅,小幅度的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想法都短暂清空后,闭上了双眼,索性在风娃娃的轻抚下,小憩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邢裴,冷感的少年在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疏离感显得尤为分明,他手肘搭在车窗下的内压条附近,手背懒懒的撑着清暎的脸,耳朵里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耳机,只见其闲闲的望着窗外,也不知他此刻听着什么样的音乐,又会在脑海里回想些什么。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俞枔是头重脚轻的走下车的,以至于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格外乖巧,俞枔懵着在手机上点付了车费,和邢裴比划了个拜拜的手势,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在邢裴好笑的目光里,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去了自己的住宿区。
对,这回总算不是绑定模式了。他和邢裴即将就读于同一所大学的特殊污染防护学院,但两人的专业并不相同,所以住宿区也并不在同一片区域。
位于同西的文博国防大学,全称同西文博国防技术大学,挑高的拱形门楼石砌而成,整体建筑风格浪漫而庄严,气派不凡。校门后,一条笔直的柏油路,两旁的凤凰木夹荫,长而幽静的小道引着你一路向前,清风捋下的许多花瓣,飘洒在风里,悠悠下落。
俞枔踱步走进校园,然后往右一拐,从隐在校门后一条林荫小道,径直走向属于特殊污染防护学院,防护装备学专业的住宿区域。
俞枔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跨进五号宿舍大楼,翻看着手机页面,记牢了自己的宿舍号,5702。
接着,电梯爬到七楼,俞枔对照着个人校园系统上给的宿舍密码,把密码挨个输入进了5702宿舍的密码门。
“嘀——”的一声,门打开后,宽敞的宿舍入了俞枔眼帘。
宿舍带有一个简约的客厅,占地不大,但配有干净的沙发和茶几,围绕着客厅的有一间卫生间,和三间房间。
三间房间的每间密码门上都贴着数字,俞枔走到贴着一号的密码门前,按下了密码,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整间卧室的风格简洁,白色墙面,浅色瓷砖,简单摆着三件家具,单人床,衣柜,书桌。
俞枔走到窗台边,把窗子打开通风,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卧室整体还算干净,但难免有些灰尘,俞枔觉得自己还得做一次打扫工作才能入住。
不过,总体来说,和他租过的房子相比较,这间宿舍的性价比算得上是非常不错的了。而比之他曾经住过的大学宿舍,这种级别的宿舍,算得上是顶配了,单人单间,配的还都是密码门,非常注重个人隐私了。
俞枔不由得打量着这间宿舍的卧室,对于他这个二十八岁的青年人来说,校园着实是个比较遥远的话题了,至少相隔了五年的时光,一时颇有些恍惚。
就在俞枔陷入自己的回忆里,缅怀起逝去的时光时,对面二号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高个子,古铜色皮肤的男生打着哈欠,从门里面走了出来,一副才刚睡醒的惺忪模样。
俞枔并没有关门,所以武少齐打完哈欠后看到的,就是一个皮相白净的有些过分的少年,站在窗子边上,安静的看着他。
武少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还在想,这小子谁啊?
等反应过来,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在学校宿舍里,而这位,应该就是他的校友,以及未来四年要朝夕相处的舍友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