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中秋节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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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这是要去哪？”
绛紫色短发的男孩儿睁着一双同色的眼眸，看到那个与自己面容相似的少年拿上外套穿好鞋准备出门，好奇的询问出声。
“去买月饼，今天是中秋节。”
闻言，门边的少年动作一顿，收回已经推开了门的手转过身来，视线落到屋里的男孩儿身上。
“有什么想吃的口味吗？我去买。”
男孩儿眉头微皱，神色间像是有些苦恼，随后放弃一般猛然摇了摇头。
“唔，我不记得了……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拒绝的话只在喉间翻滚了一秒，灵域的规定只在脑中闪过了一瞬，对上男孩儿闪烁着希冀的明亮目光、略带渴求的可爱表情，少年几乎是瞬间便溃不成军，想也不想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
“太棒了！谢谢哥哥！”
回神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少年也只是感到挫败了那么一两秒便把这些情绪通通抛诸脑后了，他现在是这条镇魂街的镇魂将，这条罗刹街，他说了算！所以，只要是小亮想的，他曹焱兵就敢去做。
……
距离曹玄亮亡灵化完成并且失去记忆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可曹玄亮一点儿要恢复记忆的迹象都没有，这让曹焱兵内心颇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总觉得没有恢复记忆的曹玄亮不是真正的曹玄亮，而且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欠曹玄亮一句道歉，也有很多话必须要等到男孩儿恢复记忆后才好对他说。
可另一方面，失去了记忆的曹玄亮也就失去了那些一直以来的束缚，如同他的外貌一般，就像个普通的12岁孩子一样，每天无忧无虑的欢笑着。
不得不说，看着记忆中原本高大温柔的哥哥一天天变小（其实是自己长大了），用轻快的语调叫着自己‘哥哥’，软软的对自己展露笑颜，这种感觉，让曹焱兵不由得有点沉迷其中。
曹焱兵也曾想过，哥哥以前照顾自己时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呢？可每当这时，在死魂岛修炼时已然渗入骨髓的深刻记忆与梦魇就会跳出来，嘲笑他的天真与自大。
虽然知之不详，可现在的曹焱兵不难想象，四岁时孑然一身带着自己从罗刹街逃到人界的哥哥，为了照顾自己、为了让他们两人能够活下去，每一天，想必过得都是无比艰难与辛苦的吧。
哥哥八岁自己四岁时应该是与现在的他和小亮的生活最为接近的状态了吧，简陋而温馨的家，温柔宠溺的兄长与天真可爱的弟弟。
可从那之后，自己展现给哥哥的便是露骨的敌意了，而曹玄亮却是全然的接受了下来，带着一如往常的温柔，温柔的给他穿衣布菜、温柔的领他习武修炼、温柔的为他遍体鳞伤、温柔的——死在他手中……
“嘶……！哥哥！你捏疼我了！”
耳边传来小亮吃痛的呼喊，曹焱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了手。微微垂下视线看到那双纯然清透，仅仅只是带上一点因为被自己弄疼而流露出些许控诉的绛紫色眼眸，曹焱兵突然觉得内心一阵抽疼。
“对不起，小亮，我……”
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男孩儿就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表示了原谅他。
“没关系啦！”
看着男孩儿脸上毫不作假的浅浅的笑容，曹焱兵却呼吸一窒，微微低头将表情隐藏在了垂下的额发阴影中，无言的继续前行。
你是最有资格骂我、怨我、恨我的人，是我道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歉都不足以偿还的人，可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这样轻描淡写的对我说出代表原谅的语句，都只会让我难受得无以复加。我多么希望那是真正的你说出的言语，却又万分害怕着真正的你根本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
曹焱兵的患得患失此刻的曹玄亮无从知晓，可这并不妨碍曹玄亮敏锐的察觉到身旁少年带着重重的心事。
虽然记忆之中一片空白，但当曹玄亮回过神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时便不由得整副心神放松了下来，莫名的，他就是知道，这个少年不会伤害他，所以当这个叫做曹焱兵的少年笨拙的抱住自己，用着颤抖的声音说他是自己的哥哥时，曹玄亮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
在之后的相处中，曹玄亮能够感受到少年对自己的关怀，那无疑是情真意切的，可他却也能感到，那份感情中掺杂了一些别的什么，一些让他感到焦虑的东西。
曹焱兵时而会落到自己身上的复杂目光，时而欲言又止的表情，时而遮遮掩掩的话语，这一切的一切，让曹玄亮感到无措。
对曹玄亮而言，曹焱兵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些许愧疚、无意识间带上的补偿之意、不时流露出的追悔神情……他虽无从知晓缘由，可他却明白，这大概和自己遗失的记忆有关。
所以他选择了不去回想，用他不知从何而来的些许印象，对少年展露出了现在这副他自我感觉少年会喜欢的模样。
曹焱兵的状态似乎确实好转了一些，可很快曹玄亮就发现，那只是因为少年把那些心事藏得更深了，而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而此时察觉到曹焱兵似乎又一次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之中，眼神微动，曹玄亮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而这也是他今天想要跟出来的原因……。
“唔……？！”
然而一双手突然毫无征兆的伸来捂住了曹玄亮的嘴，周围略显嘈杂的人群和刚才纷繁的心事让他走了神，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只能被身后之人一把困住，然后被带着快速远离了这里。
“哈哈，真走运，居然能遇到一个游荡出镇魂街的小鬼，而且才新生不久就有这么强的灵力，本大爷的守护灵刚好也死了，正好换个新的，赚了赚了，嘿嘿嘿嘿！”
眼前其貌不扬的青年长着一副丢进人群就会瞬间消失的再普通不过的路人脸，可听他的语气却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青年名为陆刃贾，确实是个在逃的灵域通缉犯，他的守护灵在上一次与追兵的战斗中为了掩护自己逃跑而被他舍弃了，现在仅靠着一块能够阻隔灵力探查的镇灵玉显然不足以让他完全安下心来，正愁着之后该作何打算的陆刃贾在恰好路过此处时感觉到了一股颇为强烈的灵力，顺着灵力找过来之后很是惊喜的发现了一个明显是刚转换完成不久的新生少年亡灵，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出手把这个有着绛紫色短发的男孩儿掳走了……从各种意义上，能够完成这一行为，陆刃贾都可以说是很幸运了。
而现在，他的运气用尽了。
还没等陆刃贾从自己将眼前的少年亡灵收为守护灵的美梦中回过神来，突然暴涨的灵力、些许不容忽视的杀意、劈啪作响的雷声、与灼目刺眼的电光一齐袭来，让得被瞬间震住的青年只能一点一点、极为僵硬的垂下头来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以为的那个‘新生的少年亡灵’，周身环绕着狂暴的雷光，带着看上去颇为可爱却不知为何让他不寒而栗浑身寒毛直竖的微笑，直视着他。
“特意把我带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真是谢谢了，这下我就不用担心误伤到别人了。”
“别，别……有，有话……好，好说……！
“多说无益。”
……
看着被自己揍趴在地已经陷入昏迷的青年，曹玄亮收敛了一下自己波动的灵力，同时也平复了一下刚才似乎有些失控的情绪。
如果只是单纯被掳走的话，曹玄亮觉得自己大概是不会这么生气的，大不了打晕这个人自己走掉就好。可听了那个青年的话，知道对方想要将自己收为守护灵之后，一种遏制不住的怒意便在他心中叫嚣着肆虐。
能够将自己收为守护灵，那便说明青年的守护灵已经消失了。而自己若是被他收为了守护灵，那便代表着，自己将会被迫从曹焱兵身边离开……
想到那个可能已经惨死的不知名的守护灵，尤其是想到自己可能会和那个少年分离，一种说不清是悲伤、是愤怒、亦或者是恐惧的情绪便一股脑的尽数涌了上来，压迫得曹玄亮喘不过气来。
此时冷静下来，曹玄亮正准备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下手有些重了，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来，随后便听见了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小亮！”
“小亮你在哪儿？”
“小亮！”
知道是曹焱兵找过来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对方没有顺着灵力来感知自己的位置，但曹玄亮还是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并且也大声回应了起来：
“哥哥！”
”我在这儿！”
“哥哥！”
等到两人终于汇合，顾不得多说些什么，曹焱兵猛地一把将那个虽然只是从自己眼前消失了不过数十分钟却让他感觉仿佛已经彼此分离了一个世纪之长的男孩儿搂进怀中，颤抖着，一再一再的收紧自己的双臂。
虽然被勒得生疼，但曹玄亮并没有出声，默默倚在曹焱兵怀中，感受着对方剧烈跳动的心脏，曹玄亮突然就释怀了。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的为了对方而自我伪装，却没有真正思考过，对方是否真的会因为这样的行为而开心。
“哥哥”
“怎么了，小亮？”
“告诉我吧，哥哥一直以来，烦恼着的事情。”
“什……？不，我没……”
“我知道，那些事一定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关吧。”
“……”
“可我现在已经是亡灵了，以前的记忆什么的根本不重……”
“等……等一下？！”
“呃……怎么了，哥哥？”
“小亮，你……知道自己是亡灵？”
“……哥哥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亡灵？”
“可，可是……你不是都失去记忆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看着一脸懵b的少年，曹玄亮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合着曹焱兵原来以为他连自己已经死了这种事都不知道？他这个哥哥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摇了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此时的曹玄亮被这么一搅和，也没心思再继续寻根究底下去了。
“既然哥哥你不愿意说，我相信那一定有你的道理。”
“嗯，嗯……”
“但是哥哥，答应我，等到我恢复记忆……”
“会告诉你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全部，都告诉你。”
郑重的许下约定，看着男孩儿眼眸一亮并迫不及待的伸出了小指，曹焱兵嘴角微翘，勾住了那根小指。
心中一直以来的负担卸下大半，此时才恍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粉饰太平的行为有多傻。可就算已经知道男孩儿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失去了所有记忆，可那些过于沉重的记忆，如果可能的话，曹焱兵还是希望曹玄亮能够晚一点想起来。
一年也好、一月也好、一周也好、甚至是只有一天也好，曹焱兵希望自己能够守护着这个男孩儿让他能够继续无忧无虑的欢笑着……就像曹玄亮曾经为他做的那样。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一轮圆月高悬天际，洒落一片清冷柔和的光。
“哥哥！”
“怎么了，小亮？”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嗯，确实是，很美啊。”
“话说我们还没买月饼吧！”
“嗯……现在去应该还能在夜市上买到一些吧……”
“真是……那我们快走吧！”
月色之下，绛紫色发色的少年牵住身旁与自己长相相似的男孩儿的手，两人说说笑笑着，消失在了小巷的尽头，并没有发现他们似乎忘记了什么（陆刃贾：心里苦）。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中秋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