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纹身》林夏沐

4、第4章

　　出了心理咨询室后，林沐长吁一口气，仿佛是刚从底层监狱里放出了犯人一样对自由充满了渴望，轻快地走在人行道上，终于不用面对那个拼命想要打探你隐私的老妇人了，想起那张求而不得的哀怨的脸，还真是好笑，林沐不禁想要笑出声来。只是，回到家后该如何跟妈妈交待这次的咨询结果，想到这里，林沐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眼前的显示屏在不停地闪烁，各种创意文稿闪耀着色彩布满了整个屏幕。
　　林沐伸了一个懒腰，望向那盆风信子。
　　摇摆着身姿，仿佛是想要呼出积累了整整一晚的浊气一般舒展花瓣，吐露清晨的第一颗露珠。阳光流水般倾洒在上面，给那花瓣镶上了一层金边，闪烁着，闪烁着，林沐不觉看出了神。
　　突然那流水般的阳光断了谱带，像是一个被从妈妈身边强行拉走的孩童，生生地被隔断，那花边的光晕霎时消失了。一个身影挡住了阳光，林沐有些懊恼地将视线抬起。
　　是个女人。
　　面容姣好，只画了淡妆，长发随意地散落双肩，隐隐露出的脖颈，白皙而细长。略紧的职业装下的身材凹凸有致，一双黑色高跟鞋拉起足弓，让那修长的双腿更显纤细。浑身散发波澜不惊般的成熟干练让她整个人焕发出令人折服的魅力。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职业装的原因，我总觉得有一种冰山般冷漠的气息弥漫着，让人敬而远之。
　　她像是不经意地低头看了林沐一眼，眼神掠过的时候，林沐感到全身都在紧绷。
　　风信子仍然舞女一般娇媚地摇曳着身姿，诱惑地冲林沐献媚，只是，她还有些发愣。
　　”左子熙“ 林沐看了一眼工牌，好奇怪的姓氏。
　　午饭时间是林沐最开心的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苗美莉，黎倩她们总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对眼前的美味视若无睹。她只是专心吃饭，体会食物在嘴里咀嚼下的绝妙口感和胃逐渐被填满时饥饿感脱离的满足。
　　“喂，听说了吗，新来的总监。”
　　”是吗？男的，女的？“
　　“不知道，只是听说”
　　”消息一点都不灵通“
　　夏日的午后总是让人有些慵懒，林沐托着脑袋，漫无目的地上着网，浏览各种八卦新闻。H男星和L女星又爆新恋情，刷满了各大娱乐版的头条。不知为什么，在切换网页的间隙，林沐又朝那盆身姿摇曳的风信子的方向望去，顺便看下那位子上的人在做什么。
　　看不清在干什么，Excel表格的淡绿色窗口到是很显眼，应该是在做什么数据分析。
　　”这个时候居然在工作“ 林沐吐了下舌头，不禁又看了过去。
　　许是今天比较热，她把头发收拢起来，用发夹夹在脑后，端坐在那里，很认真的样子。耳根有几缕发丝散落在外面，软软地搭在脖子上，在那严肃认真的姿态下更添一份女人味。
　　可能人真的是有第六感的，仿佛是意识到背后有目光，她用手撩了一下那几缕散发，微微向后扭了一下头。
　　林沐赶紧收住了目光，装作不经意地看着网页，脸却发烧的很厉害，心里想着幸好没有被发现。
　　林沐对女人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审美。欣赏女人的美是她的一大癖好，不包含任何的嫉妒的成分，反而有一种惊艳式地渴求的心态。林沐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只是单纯地欣赏吗？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变成这样的人？林沐没有仔细想过，只是喜欢注视着她们，看她们或是卖弄风情，妩媚动人，或是羞涩脸红，可爱扭捏亦或是风姿卓越，精明干练。不同类型的女人在她这里都可以找到最好的注脚。林沐想有一天，如果可以把我这一生见过的女子都画下来，做成一本画册，倒也不会无聊度日。
　　明天就是周末了，想到这里，林沐想赶紧下班，可以犒劳自己一顿好吃的，再安安稳稳睡到自然醒。
　　她欢乐地就快哼出歌来，偏偏这时候，IM群里老梁通知，部门会议，10分钟后请到2楼会议室集合。
　　“我们今天开个小会，向大家介绍一下新调过来的总监” 老梁看着全场人不情愿地眼神清了清嗓子说。
　　“大家好，我叫左子熙，可能你们有的人已经认识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仿佛是朝林沐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好了，我们散会了，大家周末愉快“
　　本以为接下来是长篇大论的慷慨陈词，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林沐抱起电脑，一边走一边想着，原来她就是新来的总监。
　　街上的太阳正火辣辣地烧烤着大地，街上的行人有些少，林沐走到一个报亭前，买了一瓶矿泉水，找到一处阴凉地，一口口喝着。
　　马路对面有一对男女在吵架，那男人很激动，双手挥舞着，拼命解释着什么，一直要拉那个女人的手，那女的似乎很是气愤，甩开手，要往前走，那男人追上来，想要抱住她，结果，那女人更加愤怒了，奋力地挣脱，疾跑几步，往马路对面走。那男人双手扶着头，很痛苦的样子，没有再跟上去。
　　那女人朝林沐这个方向走来，她立马认出来了，这不是左子熙吗？那是她老公？
　　她正琢磨着，左子熙已经走近了，她看见了林沐，林沐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认识我吗？刚来不到一周，估计人都没有认全吧。估计会看着眼熟，那么打个招呼，可是她刚吵完架，应该不想跟什么熟人打招呼吧。林沐的强迫症又犯了，等她纠结完，左子熙已经走远了。
　　林沐懊恼着，刚才我一定看着很傻，就算她现在不认识我，以后时间长了一定会知道的，然后她就会想起来，某天在街上遇到我，我却装作不认识她，我还看见她和一个男的在街上吵架。话说那个男的高高帅帅的样子，是老公吗？还是男朋友？林沐没有太多心思去猜，只是不想再待在这个倒霉的地方。
　　周一的早上，林沐晚到了半个小时，到了公司门口，又徘徊了半天才进去，急的老梁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到，她推脱说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其实，她是有些害怕看见那个人。
　　来到工位坐下，打开电脑的时候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依旧是认真工作的姿态，
　　林沐轻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神经兮兮的，她怎么会在意我呢，于是，坐下来，也不再想周末的那件事。
　　中饭的时候，林沐照例默默地吃饭，然后听旁边那几个消息灵通的家伙闲聊。在聊完了XX部门的那个身材健美，笑容迷人的男同事以及他有没有结婚之后，她们把话题扯到了左子熙身上。林沐慢慢地用勺子舀着汤，侧耳听着
　　“新来的总监据说工作起来不要命，看来我们没有好日子过了”
　　“唉。。。一定家里没人陪，所以才会这么拼命”
　　“有可能哎，不然谁会下了班之后还工作到8,9点钟，有男人的话，谁会愿意待在公司？”
　　“就是，就是，看她冷冰冰的样子，估计男人见了都会害怕呢”
　　“你说，她会不会很久没有”
　　“没有什么”
　　“你懂的，当然是。。。。。。”
　　仿佛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兴奋与好奇，她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这个极有可能的新发现，而林沐却陷入了沉思，对她而言，“性”是轻易不会揭开的话题，模糊的概念就像自己平坦的胸脯一样总是会被忽视，而这种的对性的并不清楚的认知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一个小男孩尖着嗓子问，
　　小时候的林沐沉默地站在一边，涨红了脸，
　　“不男不女的”另一个男孩子大声说，他穿了一套军绿色衣服，显得很神气。
　　“把她裤子扒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林沐仍旧沉默着，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这话的男孩，转身离开。
　　等到林沐上了初中，懵懵懂懂地开始接触到性，只是究竟是怎样，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可以生孩子，她也不知道，只是从电视剧中类似“发生关系”，“有了孩子”之类的字眼中很模糊地意识到这两个人发展成了夫妻的关系。有一天，翻看订阅的一本杂志，文中提到□□可以减肥，旁边的插图里画了男人和女人□□的模糊模样。当她看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哀伤和一种莫名的忧郁，久久地徘徊在心头。而后，她独自一人走在绿阴满地的街道上，听着蝉鸣的声音，孤独地发呆，忧郁从胸腔一直上升到头部，弥漫在她的周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无人可以倾诉。
　　“喂，你发什么呆，你对咱们的新上司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嗯？嗯，我”林沐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周慧一脸兴奋地对自己说，“哦，我上个周末看见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话刚出口，我就有点后悔。
　　“是吗？在哪里，在做什么“ 新信息顿时像强烈的磁场一样把关注都吸引了过来，她们立刻把头齐刷刷地转向林沐这边。
　　“在，在。。。。”林沐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把自己看到的都分享给她们，还是只说一部分或者干脆编个谎把话圆过去。她正思索着，左大总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眼前，她端着餐盘，与她们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那几个家伙反应很快，立马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冲着旁边那个1 分钟前还没讨论说是没有性生活冷酷高傲的人谄笑着打招呼
　　“熙总，来吃饭啊“
　　左子熙微微一笑，说：“你们来得倒是挺早，要不要坐过来一起吃？”
　　“嗯，不了，我们快吃完，您慢慢吃。”
　　于是，大家端着餐盘离开，走过她跟前的时候，林沐没敢看她，她总觉得有一种很强的光在照着自己，于是，走得有些僵硬，心想着，刚才的对话她肯定是听到了，顿时心里有些慌乱。一不留神，餐盘没拿稳，筷子掉在了地上。她有些尴尬地弯腰去捡，一双匀称白皙的小腿映入她的视线，与之相辉映的是一对将那足弓衬托得及其完美的米白色高跟鞋，她顿时烧红了脸，不敢细看，不过，那脚裸处似乎是有一块像是胎记一样的东西，也许是纹身？苗美莉她们早已走了几步开外，她直起身，快步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