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师弟非常理》黑泽空

2、出谷（二）

　　看在肖玉茗是头一回出谷的份上，梅景澄特地为他讲解了七曜谷外的情况。

　　顺长大陆分为三界：凡间界、修真界以及魔界。

　　凡间界灵气稀薄，属于下界，凡人无法去往其他两界，修士则可以通过边境上的传送阵去往凡间界，或是历练，或是寻找天生有根骨的孩子为宗门补充血液。

　　修真界与凡间界大同小异，有世家势力，有门派势力，也有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散修。其中散修是修炼最为艰难的一类，他们没有世家门派的照拂，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获取修炼的资源。像鸿飞道君这样出手阔绰的散修还是极少数的。

　　以天极山脉为界线，往西便是魔界的领域，魔界只有两个门派，一是被称为魔宫的情煞宫，另一个是与魔宫并驾齐驱的血涛门。

　　魔修与道修的修炼方式不同，魔界的魔气正适合他们修炼。道修到了魔界会因为灵气与魔气相互排斥而无法施展出原本的力量，魔修来修真界也一样会被压制住。

　　刚要说修真界的几大势力，肖玉茗的目光就被山脚下那道绯色身影引走了。

　　七曜谷里只有一个人经常穿绯色的衣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肖玉茗远远地挥着手唤道：“大师姐！”

　　鸿飞道君不擅长照顾小孩子，梅景澄和肖玉茗刚来七曜谷时的日常起居都是由岑朝华负责，对他们来说，大师姐是比师尊更亲近的存在。

　　绯衣美人眨眼间便到了两人面前，寒冰般清冷的表情顿时化作春日暖阳，岑朝华亲昵地捏上肖玉茗的脸颊，说：“你们怎么磨磨蹭蹭的，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大师姐不是前些日子才闭关的吗？这么快就出关了？”

　　岑朝华收回手，轻咳一声，又恢复到高贵冷艳的模样：“听说二师弟要去历练，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他们这个大师姐向来一闭关就是三五个月，这次居然只闭关几天就出来了，任谁都觉得不对劲。

　　梅景澄向岑朝华投去询问的目光，岑朝华回他一个烦恼中带点羞涩、期待中又带点担忧的目光。

　　……这目光太复杂了，我不懂大师姐你到底想表达什么！简单点，交流的方式简单点！

　　眼神交流失败的梅景澄别开头叹了口气。

　　被冷落在一旁的肖玉茗完全不知道两人在这电光石火间发生了什么，只看他们眉来眼去最后梅景澄忧伤地扭头叹气。

　　他瞧了瞧目光闪动的岑朝华，看看一脸纠结的梅景澄，突然脑子里炸开一朵白日烟花！

　　自己似乎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梅景澄正默默地在心里加上大师姐这个变数重新制定行程安排，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转头就对上肖玉茗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肖玉茗的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阿澄你什么时候和大师姐有一腿了，居然都不告诉我，真不够义气！”

　　我可以当自己没听到吗？

　　梅景澄有些后悔和师尊辞行的时候没有顺带让师尊看看肖玉茗是不是早上醒来的时候撞到了脑子。

　　“想什么呢！你才和大师姐有一腿！”他愤愤地传音回道。

　　·

　　七曜谷太过偏僻，最近的城镇乘飞行法器都要飞上两天才能到。

　　肖玉茗在是先去找齐炼制法器的材料，还是先去看看哪里有新开放的秘境之间摇摆不定，梅景澄便提出不如去凡间界看一眼他们生活过的龙泊村，回来还能赶上看五十年一度的金虹花海。

　　两人一拍即合，岑朝华也没有任何异议。三人一起飞往边境，通过传送阵进入了凡间界。

　　到了凡间界后，三人收起显眼的飞行法器，坐着凡人驾驶的马车前往龙泊村。

　　若不是村口前那道长满了青苔的石桥依旧是当年那样，肖玉茗几乎认不出这是他生活过的地方。

　　几十年过去，小小的龙泊村早已变了模样，难以寻到曾经的痕迹。

　　刚出谷时的满腔喜悦被物是人非的惆怅磨得一干二净，肖玉茗望着面前那熟悉又陌生的破旧小屋，喃喃道：“如果当年阿澄你没带上我一起的话……”

　　他没有四岁之前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亲生爹娘是谁，唯一的亲人是收养他的肖娘子。

　　肖娘子是个很温柔的人，讲话轻声细语的，使得一手好针线，给他做了不少漂亮的新衣裳。

　　梅景澄住在他家隔壁，白日里肖娘子要忙绣娘的活儿，他就会去找梅景澄玩，一点也不羡慕别人家有爹有娘。

　　他十岁的时候，肖娘子和城里绣庄掌柜的儿子成了亲，对方答应把他一起接过去住，但他没有去。他觉得那里是肖娘子的归属，不是自己的。

　　留下来的小肖玉茗躲在屋里，蒙着被子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公鸡刚打鸣，小梅景澄就来敲他家的门，叫他去自己家吃饭。

　　那碗饭是他吃过最咸的一碗。

　　“我没有丢下你。”梅景澄握住肖玉茗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又攥紧了些，“以后也不会丢下你。”

　　肖玉茗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阿澄安慰，真够丢脸的，幸好大师姐这会儿不在。

　　岑朝华回来时见两人相互依偎着，便张开双臂将他们揽进怀里，说：“村子里没有地方能留宿，今晚要在这屋里过夜吗？”

　　梅景澄看向肖玉茗，轻声问道：“要留下吗？”

　　肖玉茗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属，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把曾经和肖娘子一起生活过的地方铭刻在记忆之中，肖玉茗放下心中的留恋，转身离开。

　　·

　　人间四月芳菲尽，此时却是金虹花盛开的时节，灵峡城中来来往往的修士大多是冲着金虹花海而来。

　　因为肖玉茗头一回见识到七曜谷之外的修真界是什么模样，好奇心大起，难免路上耽搁了些工夫。花期将近，这时候条件好点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人，他们只好去找还有空房的小客栈。

　　金虹花海在修真界是有名的情侣必去圣地之一，传说与心上人一起看到金虹花绽放的瞬间，两人就能携手共度一生。

　　走在街上一炷香内能和几十对情侣擦肩而过，这个时候的灵峡城中情侣比例就是这么高，高到让人怀疑人生。

　　岑朝华虽然没看过金虹花海，但她来过灵峡城，也知道传说。

　　三师弟不像是会不远千里特地来看美景的人，明显是冲着这个传说才带二师弟来的。

　　啧啧啧，你有本事带人来，你有本事说实话啊。

　　她认真想了想，又觉得不捅破这层纸好像更有趣，于是果断选择了保持沉默。

　　街市中有许多修士在路边摆着摊子出售自己得来的奇珍异宝，肖玉茗兴致盎然地拉着梅景澄凑上去看，一连看了几个摊子，发现都没自家师尊给的东西好，顿时失了兴趣，掉头就走。

　　路上人多，他不得不拽紧梅景澄的袖子，生怕被挤散在人群中。岑朝华见状放出了出窍期修士的威压，周围修为不及她的修士纷纷绕道而行。

　　走在前头的两人视野豁然开朗，梅景澄牵住肖玉茗的手，头也不回地传音给岑朝华道了声谢。

　　哦，不客气，回头包一份大红包就好。岑朝华暗暗地想。

　　·

　　大广场上有人摆着擂台招亲，台上两个金丹期的修士正打得火热，台下叫好声不断。

　　主角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有热闹的地方，并且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时刻牢记着自家师弟是主角这一点，肖玉茗秉持着哪儿有热闹哪儿有我的精神，拉着梅景澄义无反顾地奔向黑压压一片的围观群众。

　　他很快从围观群众口中得知这是灵峡城的城主在给闺女招亲，城主姓朱，他家闺女名叫朱惜，生得那是一个貌婉心娴，人就在旁边的竹楼里坐着。赢下擂台的人不止能迎娶白富美，成为下任城主候选，城主还准备了丰厚嫁妆，就莲花石台上放着的天材地宝灵丹法器，单子列出来能有一丈长。以及台上白衣的大兄弟已经是十九场连胜了。

　　知道擂台是招亲擂台后，肖玉茗愣在原地，陷入沉思。

　　嗯……招亲啊……一来就碰上人生三大事之一真的好吗？

　　不知道阿澄怎么看。

　　他一回头，就见梅景澄又在和大师姐眉来眼去，令人惊讶的是在外一向高贵冷艳的大师姐居然笑得仿佛春心萌动的二八少女。

　　面对此情此景，肖玉茗震惊非常，不自觉地脑内补上两人深情意切的对话。

　　然而事实是这样的——

　　才闭关就感觉到自己红鸾星动，急忙收拾了一番随着师弟们一起出门历练的大师姐不经意一瞥，和竹楼上的黄衣女子视线相交，刹那间怦然心动。

　　被强行拉着挤进人群中的梅景澄望见莲花石台上的天材地宝里有他炼制融元丹所需的阳重花，还是百年的，不禁有些蠢蠢欲动，但他没兴趣赢下擂台迎娶城主女儿。

　　激动之情急需宣泄的岑朝华毫不犹豫地向梅景澄传音道：“三师弟，我终于找到我的命定之人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阳重花的梅景澄想也不想地回道：“恭喜，我会给大师姐包个大红包的。”

　　岑朝华满怀深情地遥望她的命定之人，又道：“我要上这个招亲擂台。”

　　梅景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暂时把视线投向身后的岑朝华：“大师姐，商量一件事吧，擂台我上，人归你，嫁妆归我。”

　　岑朝华不解地问：“嫁妆里有你要的东西？我修为高，赢来送你不是更好？”

　　梅景澄扫了眼台上二十连胜的白衣修士，那人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周围摩拳擦掌的修士们修为最高不过元婴期。

　　招亲擂台有不得杀人的规定，同级对战他不见得会输，越级挑战也没什么好怕的。既然如此，能够亲手拿到的东西又何必要借他人之手？

　　梅景澄传音道：“招亲的可是个金丹修士，大师姐你赢了作不作数先不说，在这之前会不会被赶下来都是个问题。”

　　冷静一想觉得自家三师弟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岑朝华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

　　全程不明所以的肖玉茗就看大师姐幽怨地一点头，梅景澄立刻飞身站上擂台！

　　……咦？发生了什么？怎么阿澄有大师姐了还要上招亲擂台？

　　阿澄这怕不是要成为坐拥后宫三千的那种主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