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司空希及

6、公子小厮

　　第六章——公子与小厮
　　“侍从？”公子卯疑惑，且不说自己如今在齐国尚且是自身难保，根本无法护住自己身边的人，再者......公子卯细细打量那身形大概到自己胸前的小孩儿，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那这小儿究竟是图个什么，又或者是公孙相国的手笔？
　　想到这里，公子卯暗暗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轻笑。呵，真是想太多了，当初在燕国时便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如今公孙虢又怎会在意这个远在齐国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的质子呢。
　　“好。小儿，你可有姓名？”
　　“回公子，云荞。”
　　云荞？这个名字倒是柔弱了些，虽配不上小儿的胆量，倒是符合他的身形了。公子卯颔首，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此便可以了吧。”

　　云荞眼睛月牙般地弯着，似是非常愉悦，只见他恭敬地向公子卯作了一揖，随即朗声道，“小人在燕国时，从不曾在市井听到过公子的名号，想来公子在燕侯那里算不上受宠的，而后又随着伯父在车队里呆了月余，自是看到了公子所受到的冷遇，而昨日公子遇刺之时，除了我伯父，竟是没有其他剑客护着公子，更是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公子卯，根本就是一个弃子！”
　　言辞犀利，句句直击公子卯心头，的确，如这小儿所说，自己占着所谓的公子之名，却也不过是个弃子罢了。

　　“而你如今找我伯父来，想来也是为了招揽我伯父，毕竟公子你在齐国可是没有半点保障的。小人猜测的可对？”
　　公子卯此时倒是一脸坦然，丝毫没有被这样一个小孩戳穿出境的尴尬，倒是尹奎在一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想着虽说公子卯虽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子，可这样不留情面地戳人家脊梁骨真的好吗......
　　“你，很好。那么，尹剑师，贤侄如今已自荐为我近侍了，你可愿为我所用，做我的剑客？”
　　尹奎看了看云荞，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就跑到公子卯身后了，两手交于前，头微低着，俨然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近侍了。不禁在心里叹了叹气，若是乐大人还在，这孩子何至于如此......
　　“尹奎自当竭尽全力护得公子周全！”尹奎单膝跪地，向公子卯表示忠诚。
　　公子卯连忙将尹奎扶起，“尹剑师愿为我门客，是我之幸，本该是我向尹剑师致谢，怎敢受尹剑师一跪！”

　　随后公子卯与尹奎交谈了许久，云荞在一边浅笑地看着，心中道“很好，第一步成功。”
　　云荞看看圭表，时不时为那两个相见恨晚，一见便聊个没完浑然不知时间流逝的人添添茶水，再为公子卯整理整理书案。不过这等举动自然是经过公子卯允许的。
　　云荞不免想到方才自己闲的无事，想要为公子卯整理书案，又怕自己擅自行为会惹公子卯生气，只能抬眸看向公子卯方向，想着要不要打扰他们一下，正踌躇不定时，公子卯恰好对着云荞的方向微微颔首。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接一秒都没有，公子卯继续与尹奎交谈，而云荞却飞快地低下头用书案上的竹简遮住自己，“这公子卯虽说身形瘦弱，但这样貌倒是生的极好的嘛，尤其是侧脸，当真是轮廓分明，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般……”
　　这厢云荞不断用手扇着风想要快点退去脸颊上的两处红霞，那厢公子卯微微翘起唇角，这小儿倒真是小孩心性╮(╯▽╰)╭，不过这样也还算有趣。

　　天色渐晚，云荞叹了叹气，坐起身子，认命地走出房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哀怨道“果真是求人不如求己，我这肚子都叫唤了好些声，那两位却是兴致不减……”
　　云荞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小嘴里还呢喃着，“没记错的话，这边直走再拐个弯就是厨房了。”齐国为公子卯安置的这座宅子，虽说布置一般，但该有的还都是面子上能凑活的，像这厨房，此时倒也是极为热闹，两个个庖厨用大锅正炖煮着什么东西，云荞看了眼，像是些肉食。这么大锅想来是给那些侍卫的。
　　云荞转了两圈，却是怒了。也不说话，就冷冷地看着那些正忙活的庖厨和奴仆。有位奴仆实在看不过去了，冲着云荞嚷嚷道，“这位小哥是来这儿做什么的，白白挡着我们的道儿吗？”
　　云荞只是倚着门框，淡声道“你们这里管事的人是谁。”
　　此时的云荞因白日里才成为公子卯的侍从，又一整日待在那书房，没来得及换上衣裳，还穿着绸缎，再加上本就姣好的面容和淡漠的气质，倒是让那小奴仆不禁缩了缩脑袋，只以为自己面前是哪位不得了的人物。

　　“这位先生，小的便是这厨房的管事，敢问先生来这儿有何事？”本还在煮着大锅的一位庖厨走上前来。
　　“我只问你，你这锅里煮的可是今晚的晚餐？”
　　“是。”大厨摸着脑袋回答，这位先生真是好笑，这个时间点，若不是晚餐，还能是什么？
　　“那是给整个公子府的人吃的？”
　　“自然不是，像那些丫头，奴仆是不能吃到这些的。”笑话，这公子府本就是个空囊，哪来那么多钱财能让整个府上人吃上肉？
　　“那，给公子吃的也是从这锅里煮出来的？”
　　“自然！”庖厨不耐烦了，不过是个燕国的质子，无权势无钱财，还想着能吃什么山珍海味？
　　云荞怒极反笑，“呵，你们等会儿且将这些吃食分下去吧，公子那里，等会我自己去送。”
　　庖厨撇了撇嘴，“诺。”哼，一个落魄公子身边的小人物也敢这么讲究，索性这厨房也就这么点材料，且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一众人陆续端着吃食走出了厨房，云荞这时才从储物的柜台拿了一袋粟米，一小块肉还有几块土豆，掂量着手里的食材，云荞实在为公子卯的处境所担忧，堂堂一燕国公子，如今竟连稻米都吃不上了，想当初自己在燕国时，再不济也是顿顿吃得白米饭的……

　　“公子，尹伯父，先且吃些东西吧。”云荞立在门口，待得公子卯与尹奎停止交谈后，缓步走进，将吃食一一摆放在桌案上，而后乖巧地立在一旁。
　　桌案上的一碟碟小菜在公子卯看来，实在是近日以来最为精致的食物了。
　　毕竟从燕国到齐国的路上，日夜兼程，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是固定的，更不用论干粮的口味了。
　　公子卯轻咳一声，抬眸看了眼自己刚刚收的小厮，心中暗道“这下子吃食倒是不愁了，这小儿除了牙齿伶俐些倒还是有别的优点。”
　　云荞一直暗中关注着自家主子，自然不会漏掉公子卯对她抛过来的那一眼，云荞弯了弯月牙眼，嘴角上翘，回给自家主子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笑却是让公子卯愣了一下，然而只是片刻罢了。默默用餐的公子卯即便吃的是简单的饭菜，但他优雅规范的用餐礼仪却仿佛是在享用国宴一般。这让云荞感觉很满足，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的付出能让对方欣然接受更能令人开心的了。
　　云荞和尹奎都退下去后，公子卯半躺在躺椅上，手中拿着随身佩戴的一块玉坠摩挲着，脑海中闪过云荞的笑容，嘴角也微微翘起，“果然还是个孩子，还能笑得那般纯粹……”

　　黎明时分，雄鸡还未晨鸣，公子府上一处院落的靠角落的房间里，却是有些许声音。
　　云荞今日起了个大早，她还没忘记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如今既是公子卯的小厮，自然是不能比主子起的晚的。
　　简单的房间，简陋的家居摆设，云荞只能对着一盆子水用木炭稍稍将自己的脸涂黑，眉描粗，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秀气。
　　看着水面里倒映的那张脸，云荞叹气，这面容尚能用一些粗鄙的方法遮掩些许，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男人的一些明显特征她是不可能会有的。
　　一指轻抚过水面，荡起涟漪，云荞拍拍脑袋，“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如今且现将公子卯伺候好，让他认可自己的能力再说吧。”
　　雄鸡高鸣，黑沉的天空逐渐自东边开始有了一抹亮色，沉睡的临淄城也逐渐苏醒，等到云荞收拾妥当来唤公子卯时，临淄城已经恢复成了平日的繁华模样。

　　临淄城这样的繁华热闹，公子府的一处却是无比的尴尬……
　　公子卯仅着亵衣，一双桃花眼睡眼惺忪，张着双臂似是等人为他更衣。云荞此时则背着身子，双手掩面作鸵鸟状。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云荞暗道自己实在是不争气，身为一个实心的二十一世纪女汉子，硬照又不是没看过，怎么能这么羞答答的呢，实在是自己都嫌弃自己。(/▽╲)
　　下定决心的云荞将身子猛地一转，睁眼便看到一片蜜色的胸膛，“啧啧，公子卯看起来弱不禁风，这身材倒也是不差的嘛，瞧瞧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子，真想摸摸看啊……”
　　“你摸够了吗，嗯？”
　　杀意满满的话，让云荞瞬间清醒，只见一只咸猪手正在公子卯胸膛上肆意活动，本就松垮的亵衣此时倒真是……咳咳，不可描述o(≧v≦)o~~
　　云荞忻忻地收回手，尴尬地讨好的笑，“公子，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公子卯冷哼一声，用余光上上下下扫遍云荞全身，云荞直被看得不自在，正欲辩解时，
　　只听一道清冽的声音“云荞是因为自己没有所以羡慕本公子吗。”
　　说完丢下一个怜悯的眼神给云荞自行领会便施施然走了。
　　云荞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牙齿磨得咯咯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子卯！”(＠￣ー￣＠)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