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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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望向窗外，查尔斯定定地出神，似望着坠灭的圆月，又似期盼即将而来的晨曦薄光。
这时，窗台扶栏上蠕动的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查尔斯双臂支撑着上身挺起，按下开光，明亮的灯光自天花板倾泻而下。
查尔斯看清了那些蠕动的黑影是本该生长在外墙，修整齐密的五叶爬山虎，在秋风的吹拂下，翻涌着红色的浪涛。
它们不仅爬到窗台，更入侵了室内，在查尔斯卧室的墙壁上，随处可见这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
查尔斯神情巨变，他看着这些因灯光而停下生长脚步的爬山虎，脑海中忆起了曾在狼人眼中看到的景象。
安德莉亚……
该死！他为什么要冒然闯进她的意识断层！
想起不久前亲眼所见的对战，查尔斯不得不报着最坏的想法。
安德莉亚因他闯入意识断层后，隔离恶念的屏障削弱，不得不与之对抗。
在那场战斗中，无论是天马、光剑或是绳索，都受伤了。
参与其中的，一定有安德莉亚的精神意识。
查尔斯略显艰难地在床上移动，床边放置了拐棍，帮助他能够独立起身。
焦灼与心急之下，查尔斯失手碰倒了拐棍。
他握着拳砸在床边，低声咒骂：“该死！”
床离地面约有2英尺高，查尔斯探头看了眼地面柔软的绒毯，毅然挪至床边，避开床头的柜子，护着头，往下一翻。
“唔！”与地面相撞的冲击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有些疼，但还能忍受。
查尔斯抬头，轮椅静静地停在两步开外的地方。
若是他双腿健全，这距离不过眨眼便能轻易抵达。
毫无知觉的双腿在地面拖行着，以手肘为支撑，查尔斯坚定地爬向轮椅。
他满心挂念着的，都是安德莉亚的安全。
快一点，再快一点！
深秋的凉夜中，查尔斯在温度合宜的室内出了满头大汗。
终于坐上了轮椅。
他操作着轮椅，往房门而去。
门外苦等了半夜的琴惊讶的回头，半是抱怨半是委屈，眼泪又重新聚在眼眶：“教授，你怎么才醒……”她忍不住哽咽地说：“安德莉亚她……”
“我已经知道了。”查尔斯停在她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他深知琴与安德莉亚二人之间亲密友好，她为安德莉亚的安全感到担忧，而他又消失了一整夜，没有主心骨的女孩，责备他两句又有何妨。何况，他为之这真切深刻的友谊，感到高兴还来不及。
爱德华低头：“泽维尔先生。”
查尔斯不难从爱德华的语气中听出淡淡的敌意。
他颔首以作回应，转向对汉克道：“通知学生，我与安德莉亚的课程暂停一天。”
汉克应下，视线忍不住投向安德莉亚的卧室，他们已将房门关上，防止孩子们早晨出门时看到异象。
查尔斯领悟了他的担忧，道：“瞒不下的。”
他身后房门大敞，展示着屋内的场景。查尔斯离开房间后，爬山虎嚣张地占山为王，填满了整个卧室。
“这些爬山虎已经霸占了我的卧室，再过不久，也会出现在其他孩子的房间。”
“所以我们就瞪眼干看着？”汉克郁闷道：“我们该怎么和孩子们解释这一切？”
“直说。”查尔斯镇定道：“昨晚安德莉亚做了噩梦，陷入梦境无法醒来，因此能力失控。就这么告诉他们。”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真相。”爱德华站出身来，他不是学校里听从查尔斯教导的孩子们，不会被这糊弄人的谎言轻易打发。
“不，这不是真相。”查尔斯面对爱德华锋芒毕露的针对，毫不露怯：“但真相会使人们感到恐惧。”
“如果你真的关心安德莉亚，就不该与我争执不休。”查尔斯打断了爱德华还未开口的话：“此刻，安德莉亚的安全高于一切。”
这句话足以令爱德华抿着唇沉默，不再辩驳。
爱德华耙乱了红铜色的头发，按捺着焦灼的心情：“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眼下安德莉□□况不明，汉克知晓安德莉亚曾遭遇过这种现象，却不知如何解决。偏偏有个看似能解决的心灵感应者，还昏睡了三四个小时，姗姗来迟。
“我来解决。”查尔斯坐于轮椅上，强势而自信的说道：“安德莉亚的昏迷由我引起，自然只有我能解决。”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教授你引起的？”琴在查尔斯身后，不安地问道：“和那个梦有关吗？”
汉克与爱德华看着年轻的女孩，前者问道：“什么梦？”
查尔斯并无回答汉克的问题，他简短地向琴解释了一句：“和梦无关。”
琴对安德莉亚的感情太深，后者不仅作为好友，更是她心灵上的导师，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查尔斯不敢赌上琴得知真相后的风险，他决定暂时隐瞒此事，等到琴的心智更加成熟，无需依赖安德莉亚时，再告知她。
琴识趣地没有再加逼问，她知道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与场合。教授绝不会放心关于安德莉亚的秘密，被外人知晓的。想到此，琴隐晦地看了眼爱德华。
这位能倾听心声的吸血鬼，他的能力似乎对教授无效。
查尔斯试了两下，略显艰难地推开一道门缝。
女孩们的房间黑沉沉一片，灯光被爬山虎遮蔽着。
查尔斯不得不求助道：“汉克，来帮忙把门推开。”
身怀巨力的汉克解开衬衫的袖口，撩起袖子，双腿稳稳地扎在地面，掌心贴在雕花木门上：“查尔斯，退后，我要用力了。”
查尔斯从顺如流地往后退了一米，与众人一齐等来了汉克推开的房门。
在走廊的光线下，隐约可见安德莉亚房中满地的爬山虎，它们开着黄绿色的小花，静静地守候着。
见此，查尔斯叹了一声：“琴，你能帮我拿来拐棍吗？”
轮椅无法滚过满地的攀缘植物，他必须得用自己的双腿，一步步走进去。
乖巧的琴点头答应，一路小跑着进查尔斯的房间，为他取来拐棍。
在期盼的目光下，查尔斯拄着拐棍走至安德莉亚房门，前方是黝黑无光的卧室。他回头扫过众人，故作轻松地调节气氛：“我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你们不必如此愁眉苦脸的，就像送我奔赴战场一样的决然。”
略显狼狈的汉克揉了揉眉心，无奈叮嘱道：“查尔斯，认真点。”
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好时机。
被好友教育的青年查尔斯，耸了下肩，卸下严肃认真的表情，蓝眼闪过笑意，温柔道：“我会的。”
出于对教授天然的依赖，教授所在的场合，即便是天将倾垂的灭世危机，她们也拥有足够的底气和勇敢。
李千欢默默走到琴的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心，无声地传递着心中的安慰。
别担心，我陪你一起等待。
手电筒挂在脖子上，查尔斯步履艰难地走入房间。
而其他人，则保持着缄默，在外面等待着。
并非他们不敢进入这漆黑诡异的房间，早在查尔斯还未醒来之前，他们尝试进入。但爬山虎在他们的脚步迈进房间的一瞬间，高高竖起身躯，为安德莉亚建成一道屏障。
晃动的光束扫不到地面，查尔斯双手需要扶着拐棍，一步一踉跄地前进着。但好在，爬山虎们让开一条细长的道路，指引他前进。
查尔斯不免苦中作乐地想到，守卫者说他是命运选定的使者，还真没说错。要不然，这些古怪又调皮的小家伙们，怎么独独对他退让。
房间并不大，额头渗着细小的汗珠时，查尔斯已走至了球体旁。
他叹了一声：“好吧，公主殿下，我该怎么唤醒你呢？”
房间中回应他的，只有爬山虎们摇曳着叶片发出的簌簌声。
查尔斯半扶着拐棍，半跌在地上，他搬起沉重的双腿，任它们僵硬地直直挺着。闭上眼，开始以精神力量搜寻属于安德莉亚的那抹意识。
在精神的维度里，查尔斯能听清一墙之隔，走廊上众人的想法。感知到了乖乖待在房间，属于巴奈特、皮奥特等一帮年轻孩子的意识。还有地下一层的医疗室里，正在酣睡中的艾瑞克。
他不禁想到，亚历克斯去哪了？
但很快，查尔斯便没有心思去关心亚历克斯的动向了。
查尔斯身前上方的球体内，突然传来了安德莉亚的精神波动。
莫名的，这股精神波动十分紊乱。若非查尔斯曾两度进入安德莉亚的意识断层，尚不能发觉这是属于她的精神波动。
查尔斯闭着双眼昂首，尝试与安德莉亚的思维进行接触。
【安，别怕，是我。】
狂躁庞杂如一团乱麻地思维顿了片刻，在查尔斯坚持不懈地安抚下，逐渐变得平静安和。
爬山虎的小脚丫再次开始了搬家行动，这层球体褪去一件件鲜亮的外衣，显露出其中的珍宝，睡梦中的美人被妥帖地置于其中。
一根根细小的爬山虎拧成绳，小心翼翼地托着安德莉亚往下放，确保她不会摔在冰凉的地面上。
查尔斯展开双臂，稳稳地接住安德莉亚的身躯，搂入怀中。
“不是公主殿下，而是睡美人吗？”查尔斯心情大好的问道：“该用亲吻来唤醒你吗？”
空气中一阵沉默，昏睡中的安德莉亚无法回答。
“簌~簌簌~”
五叶爬山虎们剧烈摆动着枝条，拟人的笑着查尔斯的异想天开。
查尔斯想要摸摸鼻子，可双手紧紧环抱安德莉亚的上身，他便皱皱鼻头：“安德莉亚，你的小淘气们正在嘲笑我。你得醒来替我教训它们才行。”
即便无人搭话，查尔斯仍是乐观的自问自答，他捏着嗓子道：“放心吧，查尔斯，我一定会好好帮你教训它们的！”
下一秒他又还回自己的嗓音，柔情蜜意道：“我知道，你总是那么贴心。”
“不用谢，查尔斯。”他继续模仿着安德莉亚：“这是我该做的。”
“呵…”查尔斯怀中传来一声轻轻地笑声：“……我才不会说这种话。”
安德莉亚双眼还未睁开便听见查尔斯的声线来回切换，造作地说着自己压根不会说的肉麻话。
查尔斯将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侧过脸，轻吻在她发间，问道：“睡得好吗？”
“不太好。”安德莉亚虚弱地说着：“我做了个噩梦。”
尽管她知道查尔斯对自己的关爱，是长辈对于小辈的亲切和慈爱，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放任自己享受这个怀抱。
她在心里默数着。
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将头埋在查尔斯的怀中，安德莉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间捕捉到他身上混杂着书卷的笔墨气息与淡淡的檀香木味道。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温柔的声线，像是睡前床边的故事，听来柔情似水：“我知道，不必再惧怕了，我在这儿。”
“咳——”安德莉亚刚轻笑一声，从喉腔不断涌出灼烈感，一路烧至肺腑，疼到她不得不缩起身体。
安德莉亚整个身子弓着，一手捂着传来阵阵撕裂感的脖子，一手捂着嘴唇，“咳——”
“安德莉亚？”查尔斯拍着她的背部，试图让她好过一些，抬头对着门外喊道：“汉克？爱德华！快来！”
“不！”安德莉亚伸手拦下查尔斯，她嘶哑的声线听上去如同童话中的巫婆。“我不想让他们看见……”
“只要你，”安德莉亚启唇轻言时，查尔斯看见她唇边流露出的鲜红，刺在他心上那样的扎眼：“你陪伴着我就好。”
“我在这儿，哪儿都不去。”查尔斯只得更加用力地抱紧着浑身冰冷的女孩：“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
安德莉亚不断地咳血，一下又一下，染透了查尔斯身上的睡衣。
“我好冷……”她伸手回抱着查尔斯，从他身上汲取着温暖：“别离开我，Please。”
“我在这儿，哪儿都不去。”查尔斯只得更加用力地抱紧着浑身冰冷的女孩：“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
安德莉亚不断地咳血，一下又一下，染透了查尔斯身上的睡衣。
“老天爷！”查尔斯伸手抹去安德莉亚唇边的鲜血，焦心道：“有什么办法能使你停下来，别再咳血。”
安德莉亚抬起头，晨曦的微光静然洒在她的面容上，猩红的血液为她清冷的气质添了分艳色，她轻笑着，反过来安慰查尔斯：“别、别担心，我会自愈的。”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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