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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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空蓝得清新，今天天气很好，已经有些近似初夏的暖意。袁朗从办公室里出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僵硬的肩颈，眯着眼睛看着阳光照耀下的操场……
“齐桓？”袁朗看见和队友说笑着走过的齐桓，有些讶异，出声叫住他，“你今天不是休假么？”
齐桓停下，笑道：“许三多和我换休了。”
“换休？”袁朗奇怪道，“以前他还从没主动找人换休过，有什么事么？”
“说是一个朋友来市里，过去陪陪。”齐桓解释，“我也没多问。”
袁朗沉吟半晌，忽然脑中一闪——该不会是？这么一想，立刻转身重回办公室，留下齐桓和队友面面相觑。
……
“这里！这里！”阳光下，女人穿着干练的休闲上衣和阔腿裤，高挑的身材配上漂亮大气的容貌，即便已经年过三十，仍在闹市区的繁华地带独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许三多看着冲他挥手、笑容灿烂的程灵，心里感慨：如果是这样的女人喜欢上自己，还那么热烈的追求，真的能极大地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待走近了，许三多还没来得及说话，程灵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走，陪我逛街！”
许三多僵硬了一下，脸立刻就红了，以前连女孩子手指头都没摸过，现在居然就被这么成熟漂亮的女性挽住手了。
“别紧张别紧张。”程灵冲许三多俏皮地一眨眼，“姐姐吃不了你，保证让你完璧归赵，我可不想被你队长追杀。”
许三多被她逗得腼腆一笑，有些无可奈何，这个人强势亲近你的感觉，真的很像队长。
这么近的距离下，程灵能闻到许三多身上干净的香皂味道，清清爽爽的。再看他的脸，没有一点棱角，仍显稚气；眼睛特别干净单纯。这样的年轻人因不擅和异性相处而害羞的时候，总是特别能激发人的欺负欲……程灵在心里暗骂了句：袁朗你这个大色胚。
“走，我好不容易回国一趟，要大开买戒！”程灵拖着许三多冲向商城——
——这是许三多第一次陪女人逛街，他从来不知道女人在购物的时候可以从娇滴滴变成日行千里，眼睛亮得像一台最精密的扫描仪器，可以发现挂在各个角落的感兴趣的衣服，也可以精准地看出那些在许三多看来毫无差别的裙子有哪些不同。程灵像一只花蝴蝶，穿梭在各个专柜，逛完了一家又一家商场，不停地试穿或买下……
程灵站在试衣间里，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两点，她撩开帘子走出来，许三多仍旧端端正正坐在一旁等她，和旁边专柜等老婆女朋友买衣服的男人们不同，许三多每次等她的时候不仅没有玩手机消磨时间，反倒在她换了衣服走出来时眼里流露出由衷的赞美，被她带着从早上9点逛到现在，全是在看女装，可许三多一点也没有显出疲态或不耐烦，只是安静地等待，毫无怨言地帮她提那一堆袋子……
“你不会觉得烦么？”程灵忍不住问他。
“什么烦？”许三多坐在专柜提供的矮凳上，仰头望着她。
“陪我逛街啊。”程灵指了指手表，“都快两点了，我完全只在逛我喜欢的，你一直跟着我，不觉得烦么？”
“不会啊。”许三多咧嘴笑，眼睛弯成一条缝，“答应过今天陪你，你在做你喜欢的事，那我陪着你也是有意义的。”
程灵一愣，这些年做无国界医生，见的人多，阅历也丰富，她可以确定许三多并不是在说讨好她的话，而是内心的真实想法，这和那些当面对你说情话实际很不耐烦的追求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去吃饭吧。”悄然掩盖下那丝良心不安，程灵转身就走，许三多连忙拎着大包小包地跟上。
和选衣服一样，程灵故意带着许三多东奔西走，好不容易走到一家说不满意，又换另一家，这么从一栋商场的7楼又转到另一栋商场的5楼，起码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选定餐厅。
“不介意吧？跟着我走这么久。”程灵望着在她对面坐下的许三多，她甚至有些期待能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的不耐烦或者生气。
“没事。”然而许三多只是把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推给她，笑着说，“你说你好几年没回国了，难得回来一次，当然要选个最满意的地方吃饭。点你喜欢的吧，我请你。”
程灵默然片刻，然后开始跟许三多闲聊，故意只聊她的医护专业和女人才会感兴趣的话题，滔滔不绝，甚至有些强势得不给人插话的空间。程灵说话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许三多，许三多对于她所讲的确实有些费解，可他一直全神贯注地听程灵讲话，试图去理解。
程灵突然有些生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不、不太明白。”许三多微赧，但仍然很认真地看着程灵，“可、可我在努力去理解。”
“理解你不感兴趣的东西？”程灵笑。
“其实……是我觉得我懂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所以只要别人愿意教我新的东西，我都愿意学。”许三多挠挠头，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
程灵看着许三多，这个平凡容貌的青年，刚才滑稽地背着她的女式挎包，拎着几大袋女装，甚至个子还不及她高，就这么安静地跟着她，从几个小时前各种折腾一直到现在，她几乎把能惹火一个男人的所有事情都做了，可许三多眼中是真的没有一丝不耐，神情依旧那么柔和，全然是对她的理解和包容，甚至一直认真倾听她的每一句话。
“如果……”良久之后，程灵轻声道，“……如果当年我们两个之中，但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恐怕都不会……”
“嗯？”许三多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程灵看着许三多，没有说出口：我有点明白袁朗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你不是想知道袁朗和我的事么，吃完饭我告诉你吧。”程灵说完，悄悄观察许三多，她以为达到来见她的目的后，许三多的态度会有所改变，比如急着把饭吃完马上要她说，可许三多没有，他很安静地等程灵点菜，然后很认真地陪程灵吃饭，甚至刻意少夹特别好吃的那两道菜、留给程灵，他做这一切没有企图心，就像他之前说的，只是因为说好了要陪你，就全身心地投入，不开小差，不骄不躁，只要你欢喜他就觉得有意义。
程灵这几年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许三多却仍旧令她惊讶。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在发现袁朗和许三多之间有些端倪后，她就忍不住想把许三多约出来看看，看看这个平凡的年轻人究竟有哪里吸引到那么骄傲的袁朗。
程灵自认和袁朗是很像，强势、骄傲、自信、追求远大的目标，有抱负，有企图心。她曾经以为相似的两个人走到一起是最好的，却发现那是一个错误，离婚后她也一直在寻找、在尝试，究竟什么样的对象才真正适合她这类人，没想到，竟是袁朗先她一步找到。
高山依大地而立，日月也需要宇宙承载。程灵想起一句话：心量广大，犹如虚空。虚空不似星辰耀眼，任天地变化自寂然不动，无一物却包罗万象没有极限。最宽广的心怀，应当如是。
许三多这个人，看似普通、毫不起眼，却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管是你的好或你的坏，你的强势你的任性，他都可以全部包容。他承诺过你，就会全然地接纳你的一切。他会一直安静地跟在你身边，不骄不躁，为你的欢喜而觉得有意义——这一个人，如果他许诺的是一辈子，那会让人觉得这一生若累了，随时都有可以抚慰你的港湾。
程灵轻笑：袁朗啊，你真是幸运到让人妒忌呢。
午饭过后，程灵不再折腾许三多，找了家咖啡馆，寻了个安静的位置，兑现她的承诺。
“袁朗回去是不是有跟你说过我不少坏话啊？”程灵打趣。
“没。”许三多认真道，“队长说你很优秀，很漂亮。他说婚姻也许两个人都有责任，但他不想讲对方的坏话，他都在说自己当初太骄傲，只想要最好的，不知道什么是最适合的。”
程灵沉默了下，笑了笑：“看来他还是很客观地承认了我的条件很好嘛。那么，投桃报李，我也坦率说一句——当年这场婚姻，是我自己硬求来的。”
对上许三多不解的眼，程灵觉得面对这样单纯的人来说自己的过去，仿佛是一种告解。
“当初年轻气盛，很冲动，看中了一个男人，就想完全得到他，而在那时的我眼里，婚姻是爱情最好的战果。”程灵往咖啡里加了三颗糖，“是我猛追的袁朗，年轻人嘛，荷尔蒙都在巅峰期，提早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然后我故意透风声给双方父母，暗示我有可能会怀孕。双方父母施压，让我们赶早结了婚。”
见许三多一副惊讶的样子，程灵又觉得很罪恶，和这么单纯的人说这些，可又突然发现，袁朗竟将许三多保护得很好。她和袁朗是一类人，看上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得到，而且出手要快准狠，程灵以为就像她当年对袁朗，袁朗也会早早使出一些手段来令许三多就范，可现在发现，许三多一点也没有见识到袁朗的任何逼迫，乃至今天和他聊天发现，他甚至不知道袁朗对他有特别的心思。
虽然心里早没了那份感情，却仍然有那么一丝羡慕，或者说嫉妒：原来，袁朗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这样，连自己都改变。
“原本以为拿到那一纸婚书就是胜利，可结了婚才发现这才是问题爆发的开端。”程灵回忆起往事，那是失败和无能为力的记忆，“我和袁朗都是要强的人，都有自己在事业上的追求，也就都不肯为了两个人的家而妥协。处理事情时意见有分歧，谁都不肯退让，觉得自己才是决策者。我不肯为了配合他的休假而放弃进修的机会，他也不肯为了庆祝我的生日请假来陪我……”
说到这里，程灵顿了下：“你知道我们有个女儿吗？”
许三多点头。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啊。”程灵笑笑，“那你应该也知道……这孩子，本来是希望她能挽救我们的婚姻，可她的到来，反而加速了这段婚姻的终结。”
“我必须承认，我不是一个好妈妈。”程灵爬梳了一下波浪般的长发，“有的女人，她的幸福可能就是找到一个好老公、生两个乖巧的儿女，在柴米油盐中安稳度日，看到老公和孩子在身边就觉得足够快乐。可我不是。”
程灵微微前倾：“说了你们男人可能不懂——当我十月怀胎到生产哺乳，我不得不放弃很多事业上升的机会，我在家里喂着孩子，眼看着原本不如我的人走到了我的前面，我的位置被后辈取代……我当时差点陷入重度抑郁中。”
“其实袁朗很好。”回顾往事，程灵也不得不承认，“女儿出生后，他是一个很尽责的爸爸，也对我多了几分理解和包容。他也请了假陪我们，只要他在家，夜里都是他起来看顾女儿，他知道我在家照顾孩子辛苦，每次回来都将家务和照顾女儿的事全包，甚至在发现我有抑郁倾向后，留了更多时间在我身边照顾我，乃至同样错过了一些上升的机会。”
许三多忽然想起之前听人感叹过，说袁朗其实应该不止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之前都不知道，竟是这个原因。
“然而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程灵轻声道，“冲动地走进婚姻、成为母亲，才让我发现，为家庭而妥协停留，根本不是我要的幸福——我要的是无拘无束的自由，我的性格停不下来，我喜欢闯荡未知的世界、挑战能力的极限。你说我自私也好、缺乏母爱也好，对于我而言，不管是爱情，还是家庭，都不能成为束缚我的理由。在那段日子里，我觉得自己像笼中鸟，外人看上去很美，只有我自己知道其中的苦楚。”
许三多从最初的惊讶转为安静，他认真地听着，然后轻声安慰：“人各有志，每个人想要的不同。”
程灵看了许三多好一会儿：“……当时，袁朗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女儿一岁时，他拿了一纸离婚协议给我，很平静地说，希望我作真正的程灵，去追寻我要的幸福。女儿交给他，他愿意承担，让我不要有顾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也算是当初他同样冲动没有考虑周全、耽误了我的补偿。”程灵说起这一幕，鼻子有些发酸，“我很感激他，作为回报，我坚持到女儿两岁才正式和他离婚、离开了这里。”
许三多静静地坐着那里。自从遇到程灵后，他就一直很在意袁朗的过往，袁朗亲自跟他讲后，他察觉到袁朗没有讲出全部经过，所以来问程灵，现在知道了往事的全貌，他觉得……袁朗比他以前所知的还要好。
“事情就是这样。”程灵收拾了一下情绪，“你很在意袁朗跟我的事，对吧？所以袁朗跟你讲了后你还来问我。”
“嗯。”许三多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我觉得只有了解了队长的全部，我才能更好地想出让他过得更开心的办法。”末了，又腼腆道，“我比较笨，这个目标可能有些自不量力了。但是……一直都是队长在照顾我，像我的大树。我……我也希望能为队长做点什么。”
程灵看着许三多，良久之后，长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比起许三多，在和袁朗的关系这方面，自己一败涂地。自己曾经对袁朗，只是想得到，得到之后，就总是希望对方为自己付出、为自己牺牲；总是想在二人的关系中占强、占主导；一直以来，只问自己想要什么，却从没有真正关心过袁朗想要什么，乃至最后离婚，也是袁朗让步，而自己只想着快点逃离、将离婚后续带来的成本都甩给袁朗一个人去承担……
程灵一直觉得自己和袁朗很像，她也将自己看得很清楚，她优秀，也以自我为中心，但程灵觉得这不是坏事，因为她可以诚实地面对自己，她就是这样极度自信、自傲的人，想要什么就不择手段得到，什么东西束缚了自己就毫不留恋地甩掉……程灵一直以为袁朗和自己是同一类人，然而离婚时袁朗的做法，乃至现在对待许三多的小心翼翼，让程灵逐渐发现——我们只是很像，但终究不是一类人。
“那个……”许三多试着开口，“如果有机会，您可以多去看望您的女儿吗？我想……即便是离婚了，她也会想要见到妈妈的。”
程灵沉默了会儿：“……我尽量吧。不过我不能保证什么，我说过，我会以自己追求的理想为中心，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说完后，程灵今天第一次在许三多脸上看到了失望的表情，被这样单纯的人投以这样的眼神，心中还是会有一丝愧疚，但已经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有任何动摇。
“你能代替我来做这件事吗？”程灵微微一笑，“你不是想为你的队长多做些什么吗？你和袁朗毕竟在国内，要是能代替我多关心一下她，也算是帮了队长大忙。”
许三多这才接纳了她的说法。
程灵拿出手机，今天她故意关机，现在打开，不意外地看见十多个未接来电，还是十年前熟悉的号码，据说多年不换号码的人其实很长情，只可惜，这份情不是对她。而她对袁朗，曾经也只是点到为止的喜欢吧，所以才会不把袁朗的感受放在心上、最后毫不留恋地甩开他。
“看看，你队长是怕我把你给吃了，都急坏了。”程灵笑着举起手机给许三多看。可以猜到，袁朗恐怕是通过铁路这样一直认识他们双方的人找到了她现在的电话号码。
许三多呆了呆，一摸身上，才发现刚才陪程灵逛街太热，他索性把揣着手机的外套脱了塞在袋子里。许三多连忙把自己手机翻出来，看到同样一长串的未接来电，不禁头皮发麻。
“糟……队长一定是生气了。”许三多急了，“我、我又错了，瞒着他出来见您。”
“你怕他生气？”程灵有趣地看着许三多，想当年自己可从没怕过袁朗，他要是敢生气，她就用十倍的气势骂回去，那样地互不相让，像一直拿刀刺在对方心上，把对方刺得千疮百孔，自己看似赢了，其实也讨不得什么好。
许三多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都不敢给袁朗回电话。
程灵笑了：“怕他做什么，我来打给他。”说着就回拨了手机上的号码。
“——你们现在在哪儿？！”接通后，那边立刻传来袁朗的大声质问，程灵一脸嫌弃地将手机拿开，远离耳朵，等了5秒才又拿过来，报了位置。刚报完那边就挂断了。
“啧啧，这么心急。”程灵招呼许三多，“别管他了，他知道位置，应该会马上过来，咱们趁着空闲好好享用这美好的下午茶吧。”
……
大约一小时后，袁朗就到了。程灵带着许三多站在路边，刚才购物的东西已经先找了托运，正笑着冲袁朗挥手。
袁朗大步走上前来，许三多垂着头立正站好不敢看他，却被袁朗强制抬起下巴，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
“喂喂，什么态度，当我是狼外婆啊？见面吃个饭而已，还能给你们家许三多咬掉一块肉不成？”程灵又好气又好笑。
袁朗回头看她：“为什么要把你的电话给他？”
“因为我对他感兴趣。”程灵看见袁朗一瞬间表情上的紧绷，忍不住大笑，“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说着，眨眨眼，“不是和你一个意思的感兴趣。我只想看看，你感兴趣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袁朗稍微放松了些：“那你没和他说？”
“没。”程灵耸耸肩，“发现他不知道这个意思后，我自然也不会做多嘴的人，留给你自己去和他慢慢说吧。”
许三多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感兴趣，什么这个意思那个意思，像打暗号似的。
“时间刚刚好。”程灵抬腕看了下手表，“其实我晚上7点的飞机，这会儿便将许三多完璧归赵给你了。”
“又要飞国外？”袁朗挑眉。
“你知道我停不下来的。”程灵笑。
“一路顺风。”袁朗伸出手。
程灵笑笑，轻轻握了下袁朗的手又松开，然后转向许三多，伸出双臂，还不待许三多反应就将他抱了个满怀。
“希望你和袁朗今后一切都好。”程灵搂着许三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许三多被女人拥抱，起初有些僵硬，听了这句话却放松下来，轻声回道：“希望您也一切都好。”
程灵放开许三多，从手提包里拿出墨镜戴上，红唇一勾：“后会有期。”
袁朗看着她，终于也微微一笑：“逐梦顺利。”
“谢谢。”程灵同二人道别后，刚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冲袁朗粲然一笑：“帮你确认过了，他心上有你，加油啊。”
许三多和袁朗俱是一愣。程灵已快步走远了。
“队、队长……”良久之后，许三多小心地开口，“我、我错了。”
袁朗侧头看他，挑眉：“哪儿错了？”
“自作主张行动，问程医生关于您的往事儿。”许三多又垂下头去。
“那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袁朗拖着懒懒的调子。
“因……因为我想为队长做点什么。”许三多小声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想全面了解一下您，才……才能想清楚我可以怎样对您好。”
许三多低着头，一直没有听见袁朗说话，也就越不敢抬头，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掌落在他的头顶。
“……谢谢。”袁朗的声音带着笑意，却不轻浮，“我们家三多真的长大了，开始想要学着照顾队长了。”
许三多这才安心地抬头，冲袁朗笑。
“今天……”袁朗顿了下，“程灵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我的事？”
“嗯。”许三多没有察觉到袁朗有一丝紧张。
“是不是队长在你心中的光辉形象有些崩塌了？”袁朗自嘲解围。
许三多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为什么这样说？”
这下反倒换袁朗噎住。
“我觉得队长很好。”许三多眼睛弯成月牙，“越了解队长，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你好。”
袁朗怔怔看着许三多，想起许三多总爱引用他班长那句话——“每个人心里都开着花儿呢”，可是每个人的这朵花，也许淹没在茫茫人海中、被太多纷杂的信息覆盖。所以……能从这花花世界里发现你心中那朵花的人，又是多么难得。
“许三多……”袁朗难得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也很认真地看着许三多，“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很好，像你爱说的那句……比好还要好？”
“好像没有吧。”许三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可不敢这么夸自己。”
袁朗便笑了：“那我以后可得多夸夸你，让你别妄自菲薄。”
许三多一听又急了：“那、那我怕自己会过于骄傲，影响进步。”
袁朗大笑，一把勾住许三多的脖子，自言自语般感叹：“我怎么这么幸运，当初发现了你这个宝贝。”幸好他当初足够坚持，为了把许三多挖到身边，顶着王庆瑞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儿，硬是跑去给独守七连的许三多做思想工作，乃至后来许三多因为杀人而怀疑军人的意义……袁朗很庆幸，自己看得清楚，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许三多，才能在现在一路看到许三多更多的好。
许三多被袁朗拽得踉跄了一步，又抬头冲袁朗弯着眉眼笑：“队长，遇到你，我也觉得很幸运。”
袁朗顿了片刻，忽然轻声开口：“刚才程灵说你心上有我，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许三多愣了下，迎上袁朗深深注视的目光，喃喃重复了一句：“……我……心上有……你？”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这一瞬间，世界的喧闹好像突然断电般安静下来。许三多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似乎早已越界，和齐桓吴哲成才乃至袁朗挚友的两个中队长都不同——交情再过命的战友，都不会管感情的私事到这个地步，也不会为了了解袁朗而来和他的前妻见面对谈……
——我心上有你。
许三多忽然觉得心中大地轰然炸裂，一种从未有过、或者说从未正视过的感情像涌泉般喷薄而出！他就这么呆呆地望着袁朗，完全当机无法思考的样子。
袁朗见许三多发愣的模样，叹了口气，心想是不是自己又着急冒进了，还是再给这个青涩的年轻人多一些时间吧。于是揽住许三多的肩膀：“走吧，该回去了。”
许三多跟着袁朗，不敢抬头，一步一步走着，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扑通、扑通、扑通……
回到基地，直到袁朗去办公室留下背影给他，许三多才敢抬头看袁朗——
队长，我终于知道我哪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心上有你。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