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他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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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沈颐醒来后，便发现了身下的异状。
他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梦里的内容。
梦里的乔临安…仍是她白天时的模样，举止间却带有几分成熟而迷人的韵味。
梦里的她一反平时将他视若哥哥的态度，挑着眼尾细细看他，眸子里都是令人心生涟漪的魅惑。
然后她凑近，双手揽上他的脖颈，压低了声音唤他：“颐哥哥…”
她美得不像话，像是别人描述的惑世的妖精。
但沈颐却觉得，她怎么可能是妖精呢，她明明那样好，这世间怕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她。如果有，那也一定是他人没有眼光。
再然后…
沈颐感受到身下的变化，慌忙地打断自己的思路。
他最初很奇怪怎么会把梦里的情形记得那样清楚，但再疑惑，也抵不住他心里渐渐升起的、对自己的厌弃。
他竟然，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念想。
平日里连五指姑娘都没有染指过的地方，因为她一个人，而悄悄生了变化。
但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呢？在他心里那样纯洁美好的姑娘，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去玷污她？
沈颐僵直地坐了半晌后，才起身下床收拾了床单。
也幸好他一直是一个人住，所以没有人可以看穿他的窘迫和羞涩。
但从这一天开始，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某些隐藏已久的情感，似乎要冒出来了。
＊
乔临安发现，沈颐最近有些不对劲。
比如说，她在专注地做完什么事以后，总能发现他看向她的目光，但在被她察觉以后，他又急急地转过头去。
再比如说…
“颐哥哥，再削下去就要伤到手了。”乔临安看了他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仿佛突然被惊醒，沈颐握着水果刀的手颤了颤，竟险些真的被刀面碰到手指。
乔临安心中无奈，只好坐到他身边，轻柔而不失坚定地拿过了他手里的苹果，再想伸手接过水果刀时，却被拒绝了。
她蹙眉看他。
沈颐在她的打量下，手心渐渐湿了一片。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但触及她直白的目光后，又像被烫到似的移开，最后也只能呐呐地张了张口，“我、对不起，那个、刀很危险…”
乔临安见状觉得有些好笑，便真的笑出了声。然后她更加凑近他，甚至抬手摸了摸他被染红的耳尖尖，带几分调笑意味地发问:“颐哥哥，你最近是怎么了？”
沈颐早在她靠近时便不敢再动。
他在做了那样的梦以后，直到现在都不敢面对她，但又不愿意躲着她，让她伤心，也让自己难受。只能让自己继续呆在她的身边，忍受着心里的种种煎熬。
感受着耳畔心上人温热的呼气，又听见她这样的问话，沈颐只觉得面上隐隐发热。他抬手掩了掩，咳了几声：“咳，没、没什么，可能是因为快开学了…”
快开学了和他最近的失常有什么关系吗？
乔临安满脑子问号。不过她到底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想了想还是放过了他。
沈颐感受到乔临安坐得离他远了些，一时心下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正惆怅间，便听见乔临安的喃喃声：“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
沈颐怔了怔，等反应过来后，也顾不上心里别扭的想法，忙转过身，然后望着她认真道：“安安，你别难过，伯父伯母这几天一定会回来的，再说，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乔临安看见他脸上十分认真甚至称得上严肃的神色，“嗤”地笑了出来，“好啦，颐哥哥，我知道的。我都没那么担心，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沈颐却没有办法像她这样笑出来，但又不希望她多想，嘴角还是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他心底叹息一声，只希望最近他听到的消息不要是真的才好。
＊
很快就到了七夕。
七夕这一天，Q市的道路上，随处可见动作亲密的情侣结伴而行。
乔临安情窦开得晚，一个人走在路上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该怎么处理包里的一堆东西呢？
乔临安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她忍不住将手探到背后掂了掂，感受到书包的重量后，心头漫上几分苦恼。不过，很快她就将这种情绪抛到了脑后。
今天，爸爸妈妈难得回家一次呢。
乔临安不自觉弯了弯嘴角，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乔临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心情有些愉悦。她站在家门口，下意识想抬手按门铃，但随即想起她今天带着钥匙。
乔临安想了想，决定偷偷地开门，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
她小心地将钥匙插入孔里，然后转动了一下，门便无声息地开了。
乔临安蹑着脚步进门，刚想转过身将门关上，突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这声音……
乔临安抿了抿唇，心神有些恍惚，她心头顿时闪过不太好的预感。
顾不得身后 ，她放轻了步子，朝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潇潇…别走，好不好？我有什么不好的，你告诉我啊，我一定改。”乔澍坐在床上，拉着顾潇潇的手，说话时，声音竟带着细细的哽咽。
“阿澍。”顾潇潇一如既往地温柔唤他，还抬手抚了抚男人凌乱的头发。
“阿澍乖，你知道我的脾性，所以别惹我生气，恩？”顾潇潇望着他，神情和往常一样，语气却不带丝毫玩笑意味。
乔澍颤了颤身子，他不愿相信，不愿相信她竟然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我呢？潇潇，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会束着你，不会插手你的私事。我们继续在一起，不要离婚，就当那个人不存在，好不好？”
顾潇潇听罢，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顿住了拨弄他头发的手。再开口时，她的语气显然冷淡下来。
“乔澍。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吗？”
乔澍直觉接下来她说的话不会是他喜欢听的，他想抬手，想捂住耳朵。可是女人的话却在他念头刚起时就响了起来，回荡在房间里，也敲打在他的心上。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副看起来十分凄惨的模样。”顿了顿，顾潇潇俯身，指尖顺着他的脸颊下移，然后挑起了他的下巴，接着道：“阿澍，你不是说，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吗？现在我不幸福了，你说…要怎么办呢？”
明明是暧昧的姿态，乔澍却一点也感受不到旖旎的气氛。他怔了许久，半晌后，才被胸腔里的跳动惊醒。
怎么办。
潇潇不幸福啊。
那就，放手吧？
乔澍这么想着，却怎么也抵不过心上传来的痛楚。他闭了闭眼，在一片黑暗间感觉到痛楚似乎缓和了一些。
乔澍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张了张嘴，还是如她所愿地说出了几个字：“那你…走吧。”
顾潇潇挑了挑眉，为他的识趣而感到欣慰。再次抚了抚男人的脸，她直起身子，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正准备大步离开，却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看见了，那个扶着门边站立的小姑娘。
乔澍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她顿住的脚步，不自觉地有些欣喜。
她这是…决定留下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在追寻到顾潇潇那一瞬的同时，也瞧见了乔临安。
他和潇潇唯一的爱情结晶。
乔临安扶着门边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她想质问顾潇潇，为什么要丢下她？是她哪里做得不好吗？
但最终她只是抬头凝视着对面的两个人，一言不发。
乔家人有乔家人的骄傲，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做出让自己失态的事情。像那个男人，也就是她的父亲，一样懦弱。
顾潇潇有些动容，一瞬间心里也冒出了许多情绪。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张了张嘴，但最后只是问出了一句：“安安…你饿了吗？”
乔澍在顾潇潇开口的时候，便清醒过来了。他站起身，走到了顾潇潇身边，和她站在一起，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温和道：“安安，你一定饿了吧，爸爸给你做饭，好不好？”
尽管面上仍残留着狼狈，但此刻，他想尽力做一个好父亲。
乔临安抿着唇，明明前不久还是一个理应不谙世事的乔家大小姐，但如今她的表现又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决绝和清醒。
她不理会他们突然的关心，只是望着顾潇潇问了一句：“你要丢下我们，是不是？”
顾潇潇难得犹豫了一下，但随即点头承认了。仿佛为了弥补什么，她紧接着又摇摇头，开口道：“安安，和妈妈一起走，好不好？”
乔澍听见她这样的问话，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却没有说什么。
他该知道的，潇潇从来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而如果安安跟着她能幸福的话，他也会放手让她们离开。毕竟，没有顾潇潇的乔家，他也不愿意继续多呆下去了。
两个人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在心里达成了某种共识。
但他们都没有料到乔临安的反应。
乔临安深深地看了他们几秒钟，然后果决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走的，你们走吧。”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乔临安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衣角。
顾潇潇挑了下眉，也不问她为什么。在等了一会儿、确定乔临安没有话说了以后，她走上前，俯身抱了抱乔临安，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乔澍见状，只是脸色变化了一下，然后低头，不再看两人。
乔临安笔直地站了半晌，直到发觉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僵硬后，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也离开了这个房间。
乔临安走在屋子里的走廊上，小脸没什么表情，但整个脑海都是刚才看见的画面和听见的对话。
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很想哭，也只想找一个地方舔舐心里的伤口。
乔临安思绪纷乱，走路速度也越来越快，一时不察，额头蓦地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怎么了，安安？”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惊醒了乔临安。
她抬头看着来人，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圈。
沈颐看见她的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吓了一跳，他忙俯下身子，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嘴里还焦急地问着，“对不起对不起，安安，是不是我撞疼你了？别、别掉眼泪，安安乖，是我不好…”
乔临安吸了吸鼻子，然后拥住了他。
她现在身边唯一的依靠就是沈颐了吧？
沈颐在她靠近时就僵了身子，随即他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他不想让她误会，尤其是在她如此脆弱的时候。
沈颐踌躇了一会儿，在思考要不要回抱住她的时候，忽然听见乔临安在说什么，只是声音几不可闻。
沈颐偏了偏头，下意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安安，怎么了？”
他能感觉到，在他问出这句话以后，乔临安抱着他的手用力了几分，但很快又放开他，然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在沈颐还没来得及思考她这样做的缘由时，便瞧见她忽然笑了，眼眸明亮，哪儿还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呐，颐哥哥，你真笨，我骗你的。”
沈颐见她一如既往的俏皮反应，虽然心里仍然有点奇怪，但他总是相信她的。
于是，他笑了笑，然后换了个话题：“伯父伯母呢？今天不是要回来吗？”说罢，因为不好意思直接望着她，还看了眼四周。
因此没有看见乔临安忽然变化了一下的神色。
待沈颐将目光放回在乔临安身上时，看见的便是她毫无芥蒂的笑容。
乔临安眨了眨眼，“你猜呀。”
沈颐顿时摊手作无奈状，“颐哥哥愚笨，猜不到，安安快告诉哥哥吧。”
乔临安也不多为难他，“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他们呀，当然是过二人世界去了啊。”顿了顿，又接着道：“颐哥哥，你今天不是要去坐飞机回校的吗？快走吧，别误点了。”
沈颐听见她这样说，心下有些失落，他还没有和她呆够呢。
但见乔临安一脸坚持，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吧，反正不久后还是可以再回来的。
其实，他刚刚大概听见了乔临安自以为小声的喃喃自语，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多问。
他会等，等她愿意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实在不行，他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下一次他和乔临安见面时，一切皆已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他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