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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策苍(伪)】论狼与狮子如何相处

      鼎鼎是一只雪白的小狮子,躲在皑皑白雪中谁也找不到的那种。

      它的主人是刚刚加入苍云军的郭威,也许是离乡时卜出了天卦的缘故,他并未像其他同门那样,为寻得一幼狮费尽心思,只是在映雪湖畔溜达了两圈,就遇到了饿得饥肠辘辘的鼎鼎,几块腌肉就把它拐了回来,简直羡煞旁人。

      要说这小狮子除了可爱,也有一个小秘密,它呀,成了精。

      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郭威也不清楚,只当是当年他挤羊奶的母羊吃了仙草,奶水里带了灵力,便宜了这小狮子罢。

      每到夜里,鼎鼎就会化作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男孩,年龄几乎和雁门关来来去去的童子军差不多,眉眼精致得如同玉雕,小娃娃长得秀气,偏偏却生了爱闹腾的性子,不是昨天摔了盾,就是今天打翻了食盒。

      而郭威也是个心粗的,开始郭威竟放任他光着屁股在雪堆里打盹,直到他发现这傻小子也会冻出大鼻涕,才勒令它在身上没有皮毛的时候套上玄甲御寒。

      鼎鼎倒没有厌恶这沉甸甸冷冰冰的铠甲,反而穿上这套衣服,正大光明地混入一群童子军中,大摇大摆地跟着一起绕城巡逻,要多神气有多神气,只差爬到长城上“吼吼”地来上几嗓子,恐吓关外虎视眈眈的狼牙军。

      越泽是一匹小银狼,几个月前,它被天策将领关沉符救了回来,药师观的三元道长一瞥就说它身上有妖气,而关沉符却是在一个月圆之夜才确认它是只小狼妖。

      越泽对关沉符很不友好,能咬坚决不挠,关沉符纵使南征北战这么久,也没见过如此难驯的小狼,姑且当它是野性未泯。

      直到那夜月圆,关沉符在夜巡时看见那湛蓝眼眸的男孩冷着张脸,拿起有它两倍高的长枪,毫不犹豫地刺杀着被捉回来的狼牙战狼……

      后来,听照顾它的女军医说,这小狼妖的母亲在生下它不久后,正处于乏力时期,为了保护它竟被几匹狼牙战狼活活咬死分食殆尽。

      正逢乱世,谁能无恨于作恶多端的狼牙军?谁又能忘却家人被残害的过往。

      关沉符自此留了心,亲自教这小狼妖使长枪,为它取名越泽,扯了几尺落日绢,打了一副铁甲赠予它。

      越泽银灰色的毛发与鲜红的配饰正是相称,连关沉符都觉得有几分可爱,只是越泽是个冷淡的性子,只是觉得有这一副甲有助于杀敌,并无他想。

      鼎鼎和越泽的相遇是在八月,那时,郭威和一众同门被派去天策做支援,北邙的狼牙军愈发猖獗,竟与天一红衣教两大邪教相勾结,局势十分棘手。

      而鼎鼎不愿一狮待在苍云,毕竟它粘郭威粘得紧,就擅自钻进了郭威的行李,安静地待了一路。等到郭威终于从包里掏出这个毛团子的时候,大部队已经到了洛阳,无奈之下,郭威只好带着它进了天策府。

      八月,正是炎热的时候,越泽却在山中发现了一眼清泉,水清冽甘甜,它常常在夜里练完枪法后化作原型,跑过去饮上几口。

      这天夜里它同往常一样,化作狼身准备休息,银灰色毛发在月光下泛起冷光,小狼挠挠耳朵,抻抻身子,迈开腿向泉眼前的小潭走去。

      远远地,却看见一个人类光着身子在水潭里戏耍,也不清楚那人孤零零的怎么玩得那么开心。

      些许是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那人转过了头,越泽只来得及看清脸——坏了,好像是个姑娘,非礼勿视!它嗷地一声跑开了,甚至忘了去找这个破坏饮水潭的不速之客算账。

      而水潭里的不速之客——鼎鼎还歪头想想:哎?那是只小狗?它跑什么呀?

      “疯够了?也不怕凉着。”郭威一把抱起毛发湿漉漉的小白狮子,用毯子裹住它,却惹来了它不满的挣扎:“呜嗷!”

      “怎么了?”

      小狮子裹着毯子骨碌碌滚出他的怀抱,一阵青烟,小男孩瞪圆了杏眼看他,气势汹汹地喊:“不许揉乱我的毛!”

      郭威哭笑不得地看看它被揉得一团糟的长发,只能抱起它放在膝上,用手指顺着。鼎鼎也似乎很享受,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忽然间它似乎又想起什么,呓语般呢喃:“我遇到一只眼睛好看的狗狗……”

      那边的越泽回到了军营,才想起自己的小水潭被人变成了洗澡池,心疼极了,却不好说出,只是那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小女孩儿?难道山里面还有没被救出的流民?

      愈发觉得有上报的必要,越泽向关沉符说了这事。

      关沉符也觉得蹊跷,毕竟洛阳周边的百姓已经由朝廷照应了,怎可能还有流民躲到山里?莫不是有狼牙军埋伏在山中?恰好赶来支援的苍云军也到位,不如明日去查探一番。

      黎明时分,鼎鼎化作人型从帐子里钻了出来,一身玄甲和夜行衣相似,此刻是最好的掩护——它还是第一次迈出雁门关,当然要玩个痛快。

      空气中除了草木的清香,还有隐隐约约混了丝丝香味,鼎鼎昂起头,耸耸鼻尖仔细嗅了嗅,果真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儿,约摸是天策的伙夫昨夜熬得骨汤忘了收,“哈哈,有好吃的!”

      正在夜巡的越泽看到的就是这情形:一个苍云军打扮的少年正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蹑手蹑脚地往厨房那边走,一看就是想偷食。

      “真是视军纪无物,该打!”越泽拿枪杆抽向那小孩。

      鼎鼎感到身后一阵凉风,本能性地受身躲开,枪杆擦过它脑后的白翎,砸在地上,崩起一片沙石。

      鼎鼎愤怒地转过身,一眼就望见了越泽,它自己气得皱皱的小圆脸,也撞进了越泽的眼眸中。

      越泽一惊——这可不就是昨夜那小姑娘?!

      鼎鼎一乐——嘿,这冷面小哥的眼睛长得和昨天那小狗真像!

      两个小家伙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同时开了口:“你……”

      越泽闭上嘴,等着鼎鼎先说完。

      “你是天策府的小将军?”鼎鼎凑近嗅了嗅它,身上的肃杀之气弄的自己颇感不适,但还是讨好地蹭了蹭它的脸,“我是鼎鼎,主人是笨果果。”是的,郭威一个大老爷们的称谓在小妖精这儿变得十分可爱。

      越泽哪里和其他人如此亲近过,浑身的狼毛都要竖了起来,等到鼎鼎的脸蹭上自己的,它才感到鼎鼎身上的气味不似常人:“你是……”

      “鼎鼎就是鼎鼎呀。”

      越泽估摸着它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妖,便也不多说什么:“我是越泽,天策弟子。”

      “哦……小将军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银灰色的狗狗,大概这么高,耳朵是立起来的,眼睛和你一样好看!”鼎鼎比比划划地描述了一通。

      越泽怎么感觉描述的好像是自己呢。

      清晨,苍云军与天策军开始操练,越泽上报给关沉符说昨夜的发现纯属一场乌龙,自己脸上也羞得红扑扑的——关沉符倒被它难得一见的模样逗得哈哈一笑,感慨句:“要是个女妖我就讨来给你做个媳妇儿如何。”

      那只小妖精,好像,是个,公的吧……

      日上三竿,苍云军与天策的将士开始动手加固天策府周边的围墙。

      关沉符骑着匹里飞沙,巡视在正在忙碌的士兵身后,越泽也化作了狼身,老老实实地跟在马后边。

      正在干活的郭威余光一扫,瞥见那一抹白色钻出了自己的行囊,也只是叹了口气,放任它去撒野了。

      但郭威可没想到鼎鼎敢去拦人家天策将领的马。

      关沉符下了马,拎起小狮子打量一番,鼎鼎在他手里张牙舞爪、呲牙咧嘴,眼睛却死死盯着马后的越泽。

      “越泽,你陪它去玩吧。”关沉符把小狮子轻轻放在越泽面前,小狮子“呜嗷”地喊着,扑过去和越泽滚成了一团。

      郭威在城墙旁握着锤子愣住,也不知是过去把鼎鼎带走好,还是跟那天策的军爷解释清楚好,看两个小家伙相处愉快,也就决定不再干预了。

      第一时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越泽强忍住没有反击,任鼎鼎狠狠地蹭了蹭它的脸。

      原来昨天的小哥哥就是那只狗狗!鼎鼎如此想着,却没注意到越泽下垂的尾巴。

      鼎鼎出生在奚人牧场附近,被郭威带回雁门关中,也就见过几只脾气不好的母羊,一只憨厚的大黄狗,再就是来来往往的马匹信鸽,哪里见过狼呢?没有把你当成羊它很棒咯。

      越泽呲了呲牙,想表明自己被它压住很不舒服,柔软的腹部坦露在一头狮子眼前很危险,尽管它毫无恶意。

      鼎鼎歪了歪大脑袋,乖乖退了几步,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越泽。

      小哥哥想干嘛呢?

      越泽不自在地躲开它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开了,它自幼便孤零零一个,哪儿有玩伴?有那功夫还不如化了人型去练武。

      事实上,越泽确实这么做了。

      已是傍晚,越泽用手抹掉额上的汗珠,准备随着大部队去领饭。回到营地,却看见鼎鼎化成人型,气鼓鼓地站在帐前等它。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那里等了你一下午!”鼎鼎一副委屈的表情,脑袋上的白翎仿佛都要炸起来。

      “抱歉。”

      “哼!来打一架吧!”鼎鼎摩拳擦掌,眼看就要扑上来。

      越泽也紧张了起来,对方就算是年幼,也是万兽之王,不可轻视。

      下一刻,比它矮上一点儿的小狮子就扑在它怀里用牙啃着它的胳膊。

      “哎呀!我的牙痛!”

      “……你们狮子,都这么笨吗?”

      小狮子的拳头招呼上了小狼的脑袋。

      “笨果果,我要学武!”小狮子抖着头发丝上的水珠,光溜溜地扑向郭威,被他一把捞进被子里,拿干帕使劲上下揉了一圈。

      “小心得风寒……怎么?开窍了”

      “我要打赢小越泽!它会使枪好厉害的!”鼎鼎握紧小拳头,一脸羡慕。

      郭威此刻倒是有些头疼,自己武技并不如其他同门,若是鼎鼎执意要学,也只怕误人子弟。

      “若是你能保证专心习武,我便替你寻个更厉害的师父如何?”

      “比笨果果还厉害?”

      “嗯。”

      翌日,小狮子便哭着喊着要回雁门关了,郭威只能苦笑着拜托回去的女卫营士兵捎带它,又附上书信一封给了自己的同门师兄,让他给鼎鼎寻个合适的师父。

      郭威只是没想到他师兄居然把小狮子直接塞到了掌门大师兄那里学武,等到他回去那天,小狮子已经能挥舞着盾刀,和同门一起奋勇杀敌了,当然,这是后话。

      如果小狮子再坚持待上两天,它也许会发现,经常出没在营地的越泽不见了。

      这天,关沉符带领着精英队和越泽去天策府周边巡逻,越泽的嗅觉帮立了大功,甚至识破了埋伏在山野间的狼牙军。

      正当一队伏兵即将被击杀殆尽之际,一发暗箭射向了关沉符,越泽下意识地扑了过去,箭矢深深地刺在它背脊上。

      要说这小狼虽性格冷淡,但是生得讨喜,外加武艺颇佳,又是将领的小跟宠,当然人见人爱,一队人马见它受伤,都心疼得紧,不用关沉符下令,就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残军,浩浩荡荡地回了天策府。

      天策的军医姑娘们也当它是心肝宝贝,呼呼啦啦地围了一群给它处理伤口,甚至惊动了旁边养伤的几个伤兵,一边让出了自己的金创药,一边还议论纷纷:“这狼牙军连小狼都不放过!待我们伤好就给越泽报仇!”

      越泽从小到大受的伤也不少,但重伤倒是头一次,一觉醒来,它只觉得头晕眼花,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疼,它试图坐起来,却扯到了伤口,闷哼一声又跌了回去。

      旁边看护它的小姑娘立马大呼小叫地喊来了军医,连关沉符也跟着进来了。

      军医为它换好伤药便转身离开,留下关沉符一个坐在它身边。

      “越泽,谢谢你。”粗糙的大手覆上它额头轻轻摩挲,越泽不敢起身乱动,只是抬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又缩成一团窝在临时搭成的小窝里。

      “近来天热,不利于你痊愈,等过几天支援的苍云军回关,我便给你找个大一些营帐养伤。”

      ……要走了吗?那只小狮子也要走了?

      越泽在窝里老老实实地待了一个多月,被厨娘用肉骨头喂胖了好几圈,恰好越泽又赶上了换毛期,它的小肚腩软软的、毛乎乎的,惹来了好多闲人路过就上手揉一把,越泽不由悲从中来:一匹狼的尊严要被肉磨没了哇。

      不过关沉符倒是很欣慰,毕竟他待越泽如亲子,儿子好不容易养出二两肉,不再瘦巴巴的,多好!

      当越泽终于迈出小狼窝时,已是初秋,秋高气爽,正适合习武,越泽银甲一披,便扑过去开始抽木桩,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一副势把肥肉甩掉的架势。

      它的努力终于在入冬后初见成效,不仅小肚腩硬实了起来,甚至连身形都抽长了不少。

      等到雁门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郭威也再次见到鼎鼎,彼时那走路都要晃三晃的毛团子已经成了英气的小少年,看见郭威也不似以前那样飞扑上来,搞得郭威怅然若失。

      “笨果果!天策府的秋天好玩吗?”鼎鼎化作人型,凑近郭威。

      “嗯。”郭威摸摸它额发,随意接了句:“只是我回关之前再未见过陪你玩的那匹小狼,听天策士兵说似乎是受了伤。”

      “小狼?——啊!莫不是越泽?”

      鼎鼎终于发现了那是狼了呢,可喜可贺。

      “眼下它恢复得如何?”

      “这我也……哎鼎鼎你干嘛?”

      “我要去天策看望它!驾!”鼎鼎刚骑上郭威的绿螭骢,马儿就被惊得前蹄高高抬起,把它甩了下去,滚进了雪堆里,“好冷好冷好冷!”

      郭威哭笑不得地把它从雪堆里刨出来,“急什么,天策府不至于连一匹小狼都照顾不周全……倒是你,习武也有些时日了,是否有所长进呢?”

      “我可以打赢小姑娘啦!”

      “人家是姑娘!你也不让着些,就这么欺负……”

      郭威话音未落,便瞥见一把木刀朝着他们飞来,惊得他抱起鼎鼎猛地一趴,木刀擦过他们头顶,钉在他们身后的雪地里,微微颤动。

      “兜兜你又来啦?!”鼎鼎从郭威怀里钻出来,笑嘻嘻地盯着不远处一个军装打扮的小姑娘。她身后面还有个同门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哎呀!你这丫头伤到人怎么办?”

      郭威对这贸然出现的小孩颇有几分不满——鼎鼎虽说是顽劣了些,但也是他手心里的宝,万一被伤到,他必然是第一个不依。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响起:“兜兜今天一定要打赢你!”

      “嘿!今天不打啦!笨果果说我欺负小姑娘!”鼎鼎又得意洋洋地钻回了郭威怀里,继续眯着眼盯着人家看,熊得很。

      名为兜兜的小女孩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小脸气鼓鼓的,她身后的那位同门趁此机会也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又哄又劝,看来这小姑娘也是被宠出小脾气了。

      “在下萧岳,先锋营士兵,今日对小宠管教不善,多有得罪,望师兄海涵……”这位同门上步一抱拳,郭威这边也回礼:“不过是小孩子间打闹罢了,不妨事,倒是小宠……莫非,兜兜姑娘也是——”

      萧岳一脸激动:“是了是了!就是那狮子精!”

      郭威听了,不由腹诽:这说法,也不怕招来纯阳宫的道士收了你的狮子。

      此时,关沉符正亲自给越泽收拾行囊,为他的江湖之行做准备。

      “吼吼——”兜兜和鼎鼎两头小白狮子齐齐蹲在雁门关关门前面壁思过,像极了衙门口的两头石狮子。

      两个小家伙受罚的原因,无非就是闯了祸——切磋时候打翻了林画扇的药箱,撞倒了厨娘的大锅,踩脏了堡内的太宗工事图,惊到了正在休息的风夜北军师……不要小看小狮子的破坏力。

      毕竟年关将近,即使身在边关也不免要庆祝一番的士兵们,哪儿有功夫理这两个小家伙?郭威和萧岳在跟大伙道了歉,又急急忙忙去张罗着过年的事儿了,怕它们再闯祸,就让它们站这儿思过。

      这不,兜兜正呲牙咧嘴地冲着鼎鼎做鬼脸,仿佛还要再战八百回合,鼎鼎则是一脸无辜,尾巴烦躁地左右横扫着,发出呼呼的声响。

      它本是听说了郭威被抓去扭秧歌,想凑过去瞧瞧他手脚不协调的窘态,谁知半路遇上了这小姑奶奶,两头小狮子没过三句话又动起了手,活脱脱一对儿熊孩子。

      远远地,驶进来一辆马车,关门前缓缓停了下来,鼎鼎眯着眼瞧瞧从车上下来的人,立即撒丫子狂奔过去。

      于是越泽刚下车就被一个白色炮弹砸倒在雪地上,湿漉漉的舌头在它脸上舔来舔去,上面的倒刺弄得它有些痒痒的。旁边的守卫看见这两个小家伙,噗嗤地笑了:“鼎鼎你快把人家用口水淹了”。

      越泽抬起手来,揉了揉它脑袋,鼎鼎更是腻在它怀里不肯出来了。而远处迈开小短腿奔过来的兜兜看看这两个人,吐吐小舌头,摇头晃脑地又走开了,给他们留下了独处的时间:“萧岳岳可说过不能打扰人家谈情说爱呢!”

      兜兜真是个小机灵鬼。

      半晌,鼎鼎才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过于莽撞,万一这狼还没好利索,自己岂不是闯了大祸?化作人型的鼎鼎一把拉起越泽,围着他转上几圈,上下打量一番:“闻说你前些日子……受了伤?”

      “早好了,想跟我比试?”说着越泽扔开行李,倒退半步,“来吧。”

      鼎鼎嘟起嘴:“合着一个两个都是来找我打架的。”

      “你身在雁门关,总该学会点东西。”越泽沉下碧蓝色的眼眸,语气颇为严肃,“不变强,在乱世中只会受欺辱。”

      鼎鼎哼了一声,双手环在胸口,“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往大讲是为了保家卫国!纯是意趣,怎么到你那里便成了负担?”

      越泽轻叹,扭过头不再理它。鼎鼎一看它这样,心里把刚刚的话过了一遍,顿觉不妥,讨好似地搂过越泽的手臂摇晃着:“好啦,我以后努力练习就是了。大过年的,何必冷着脸呢?走,我带你玩去!”

      越泽近来还是有些苦恼。

      这不能说是鼎鼎亦或是其他人找它不自在。

      相反,鼎鼎对它好的不得了。两只毛团子除了偶尔练练武,剩下全在冰天雪地里打滚玩耍。

      于是,自打它来雁门关游玩,肚子上的一圈软肉又长了回来。

      “堕落啊堕落。”越泽皱着脸拍拍自己的肚皮,一副犯了大错的表情。

      鼎鼎和兜兜则是一如既往的闹腾,吵吵闹闹地来到越泽眼前,鼎鼎才想起来正事:“越泽,今天是除夕!笨果果说他们要在广武镇扭秧歌呢!我们可以去看。”

      兜兜一把推开鼎鼎,也凑到了越泽面前:“我们还可以找萧岳岳讨点心吃!年夜饭是他们忙着张罗呢!”

      点心……年夜饭……哎……堕落。

      越泽叹口气:“走吧。”

      今天的毛团子们也很开心呢。

      广武镇上。

      一群常年征战的将士,让他们丢下兵器捡起长绸跳秧歌步,一招一式都带上点儿杀敌的气势,动作僵硬不说,还有点滑稽。

      郭威在舞队里看见鼎鼎和越泽时,更是左脚绊右脚,双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了。

      不过,大家都图一乐,值了。郭威默默想着。

      等到了夜晚,巍峨的苍云堡前摆起了宴席,众人张罗了几天的年夜饭端了上来,等大统领讲完话后,一群大老粗也顾不上礼节,抄起筷子就开始打架了,看得女卫营的姑娘们直摇头。

      这边萧岳有心给几个小家伙开个小灶,便盛出来满满一盆肉端给了它们,倒也省了它们满桌乱窜的功夫。

      或许是白天玩得太疯,兜兜啃了几口肉,便打着哈欠跑到边上打盹儿了,鼎鼎看看已经睡着的,又看看在旁边细嚼慢咽的越泽,呼噜噜地发出了愉悦的响声:“这样也不错呀。”

      猛然间想起些什么,鼎鼎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推推越泽,又化作了人形:“听说一会儿会有焰火,越泽想去看嘛?”

      “嗯,好。”

      月下雁门雪,越泽和鼎鼎站在山尖上,眺望着远方。

      “啊!开始啦!快看!”鼎鼎大喊一声,几簇橘黄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点点碎屑洒落,半晌又有单束的火苗直冲云霄,破空一响,雪地上映着一片金黄。

      越泽偏过头看看身边兴高采烈的人儿,冰蓝色的眼里蕴着不知名的情绪。

      谁说乱世无安宁,那此刻我所处的,不正是所谓安宁?

      唯有变强,方能守护。

      不过,默默守着,也不错。

      这么想着,越泽把手伸过去,揉乱了鼎鼎的额发,鼎鼎先是一愣,紧接又是突如其来的一扑,幸亏身下是柔软的白雪,越泽才没有摔痛。

      “等明个儿可要陪我继续玩!”

      “依你。”

      乱世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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