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寻处》关耳之末

36、束心2

　　冬至了。
　　依照惯例，皇室大臣会到圣坛祭祀，久病在床的圣上也参加了，这是束心最后一次见到皇帝。
　　古朴神圣的礼乐声在庄严肃穆的圣坛响起，鼓响九声，威风凛凛的神武军拥着皇帝的銮架鱼贯而出。即使身穿明黄朝服，头顶通天冠也遮不住皇帝满身的倦气。
　　射礼开始，众人纷纷挽弓射箭。陛下完成初射，皇后二番射，随后由鄂君王领着官员三番射。束心微笑看着鄂君王张力挽弓，她对鄂君王百步穿杨的箭法深深入迷，观其挽弓，叹其身法，是她每年最爱的时刻。
　　射礼结束，众人抚琴奏乐，饮酒作揖，一片祥和气象，只是皇帝身体欠佳，早早离去了。
　　是夜，鄂君王难得跟束心在府中共膳，束心暗自窃喜许久，盛装出席。小侍卫也在，束心习惯性将他漠视。小侍卫今天身穿银色铠甲，勒出精瘦的腰身，腰带上配着精钢软剑，头发用黑冠束起，露出尖削的下巴，低着头睫毛很长，不知在想什么。
　　鄂君王坐于上首，小侍卫站立在左侧，束心坐在右下侧。鄂君王还是穿着泛旧的鸦青色常服，与往常一样，并无特别之处，意识到这一点的束心有些失望难过，还好鄂君王开口抚慰了束心揪着的心。
　　“王妃嫁给我时就带着颈上的景泰飘花白玉璎珞，如今已过十年，王妃美貌依旧，丝毫未变。”
　　“王爷过奖了，这璎珞还是臣妾母亲赠予保平安的，臣妾一直都很珍惜。”
　　束心羞中带笑，不由的想跟鄂君王多说几句，旁边的小侍卫偷看被束心发现，回望过去，小侍卫立马转头，劫难心虚的眨了又眨。
　　“记得王妃老家是在姑苏城，后来岳丈升迁，全家才乔迁到镐安，那姑苏过冬至可与镐安有所不同？”鄂君王指着案上的馄饨笑问。
　　“确有些许不同，姑苏地区有俗语云‘冬至如大年’，所以会在冬至夜喝冬酿酒，本是一种米酒，其中加入桂花，香气宜人，还会配上各式卤菜，不仅驱寒，更是表达姑苏人对日子的美好祈愿。”
　　“竟有这些讲究，若不是王妃今日说起，我都不知晓，受教了。”
　　鄂君王说完对束心鞠了一辑，束心噗嗤被逗笑了。
　　“臣妾小时候顽皮，有一次趁家人不注意，爬上树摘桂花，不小心跌落，额头磕出血来，还把一同前来的邻家弟弟吓得大哭，现在想来，臣妾实在太不稳重了。”
　　说到害羞处，束心用帕子捂住了嘴，一旁的小侍卫睁大眼直直盯着束心，时间之久，鄂君王也察觉了，回头看他。
　　鄂君王正想说些什么，一阵箭雨袭来，靠近门口的人死伤一片。要不是小侍卫劈断袭来面门的箭，束心早已命丧当场，她被人拥簇着从后门逃走，慌乱间只听见鄂君王大吼。
　　“快点关门，保护王妃先走！”
　　箭雨停止了，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似乎能听见屋檐水滴落下的声音。鄂君王很是恼怒，马上就明白这一切都是对面的疯子做的，嫉妒他白日领先三番射，娘的！冬至都不停歇！鄂君王立即就派人给一一阁捎去了死命令！
　　束心的璎珞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