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风云之乘风扬帆》木贝

2、2、陈·神棍·风

　　后来想想，我觉得自己有点趁火打劫的嫌疑，好吧，根本就是趁火打劫，但是当时我不觉得。
　　我跟着扬帆到急诊的时候，急诊的工作正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120刚刚送来食物中毒的一家四口，熟练地救治着父亲的是前段时间咨询过我《中西医结合在急诊科的临床应用》的陈·逗比·绍聪，救治着母亲的是整个仁和都十分出名的陆·刺头·晨曦。
　　我侧头看向左边的扬·漂亮·帆：“听说陈绍聪把研究课题改成移动初诊平台了。”
　　扬帆面无表情地瞄了我一眼，继续疾步向前走。
　　我眨眼间就给落下好几步，在此起彼伏向扬院长问候的声音里，越发存在感稀薄得像个狗腿子跟班似的：“现在年轻人都知道中医这块又难又不值钱，扬主任你要是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扬帆豁然回头：“走快点，还要我背你吗？”
　　没想到胸外还有如此健全的配套服务机制，果然不愧是仁和的支柱科室，我顿时眼前一亮：“行吗？”
　　“行，”扬帆点头，一本正经地特别有领导范儿，“我先把你的腿打折了，一准行。”
　　“……那我选择自强不息。”
　　终于站在临时诊室外面，我的手已经触到了从天花板垂下来的布帘子，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扬帆的冷脸：“你想好了，钟主任受了这么重的伤，走了是天命，留下来，后面的事情就多了。”
　　扬·漂亮·帆一垂眼皮子，就用无可挑剔的侧颜杀，完美地展现了在大是大非面前端正的三观：“总要但尽人事，然后才能各安天命。”
　　唰——陆晨曦精神抖擞地越过我，一把拉开帘子：“怎么样，能手术了吗？”
　　我从拉开的帘子，看清楚帘子里面的情形，终于长叹一声：“能。”
　　床前本来正犹豫着如何向陆晨曦解释病情的陌生男人，闻言豁然抬头：“不能。”
　　陆晨曦一下子懵了：“到底能不能？”
　　“能，”我再次做出肯定的回复，走进了临时诊室，“血管损伤造成主动脉撕裂，肺裂伤，脾破裂，多处骨折，包括颅骨。钟主任现在休克无法纠正，血压无法恢复，失血过多，时间太长，已经发生代谢性酸中毒，心脏和肾脏都受到损伤，多器官功能衰竭……”
　　对伤情的正确陈述，让陌生人咽下到了嘴边的反驳。
　　“陆晨曦，通知会诊。”
　　但是听见我接下来的判断，陌生人不再沉默，成熟男人的声音也是低沉而又磁性的：“既然清楚伤势，那么大家应该都很明白，钟主任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手术。”
　　“能，”我先又一次做出肯定的回复，紧接着补充一句，“我会让他能的。”
　　对方看向我的眼神里尽是内敛的疑惑：“你是？”
　　扬帆适时用介绍解惑：“庄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仁和的中医科主任医师，陈风。陈主任，这是胸外科的外聘专家，庄恕。”
　　其实不需要扬帆介绍，我也能认出这张颜值很高的脸，五官端正，难得还透着成熟稳重，必然是一回国就在仁和未婚的小姑娘里面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庄·英俊·恕。如果早点见到庄·英俊·恕，也许我就不会对扬·漂亮·帆如此执迷不悟了，这样想着，我的表情沉痛而惆怅：“久仰大名，庄教授。”
　　庄恕迟疑了一下，才握住我伸出的手：“陈主任，你说你可以让钟主任承受手术？”
　　表情很怅然，但点头和握手要有力度，才显得自信笃定：“对。”
　　陆晨曦转身就跑：“胸腹联合是吧？我先去找普外，骨科，神外，血管外科，我们合作……”
　　“老钟醒了！”一直未置一词的傅博文忽然低喝一声。
　　顺着傅博文的声音，我们看向睁开眼睛的钟西北。往日就血色很好的小老头，此时血色更好了，丰沛的鲜血直接破皮而出，流了满脸。陆晨曦一下子冲到钟西北面前，这个女汉子放柔了声调：“钟老师，你别急，乔姨马上就到了，我马上给你手术。”
　　“不要，不要手术，”钟西北摇头，上气不接下气,“我没时间了，你们出去，老傅，留下。”
　　我试着跟一脸决绝的小老头讲道理：“想说什么，等手术结束了，有的是时间。”
　　蘸满番茄酱的旺仔小馒头还是摇头：“我知道，我没有时间了。”
　　“你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病人。是病人，就得听医生的。”
　　费劲摇脑袋的小馒头表示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但是我不听：“再不说，就来不及……”
　　吧嗒——钟西北合上了眼睑。
　　吧嗒，当然不可能是钟西北上眼皮和下眼皮碰撞所发出的声音，这只是一个我加的拟声词。就像哪怕是见证了同一场跳楼事件，有的人会说吧唧，而有的人会说哦豁。我给钟西北被扎了一针陷入昏迷状态的过程配音吧嗒，完全是一场我高兴我乐意的因地制宜。
　　“你做什么？！”看见钟西北随着我的一拍闭上眼睛，陆晨曦惊得几乎跳起来。
　　对上凶悍的陆晨曦，为了避免血溅在身上，我十分谨慎地退后一步：“钟主任现在全凭一口精气撑着，他把话说尽了，这口气散了，人就不行了。我现在保着他这口精气，剩下的就看几位胸外的专家了。”
　　众人投来的目光，让我知道没有坠了自己嘉林医科大学附属仁合医院中医科主任医师——陈·神棍·风——的赫赫威名，于是越发摆出傲然而从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