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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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旭阳真打车送她回家了，不过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顾晓霖一进家门，果不其然就看到妈妈坐在餐桌前看着她。
——真是，糟糕。
“去哪儿了？怎么回来这么晚？你看看都都几点了！”她忍了忍，还是站起来，快步走到顾晓霖面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们学校附近很乱的！一放学就要立刻回家！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顾晓霖一边换鞋一边敷衍道：“在田径队训练得有些晚了。”
“别练了。”顾妈一句话决定道。
顾晓霖的动作顿住了。
本来，她并没有很喜欢练跨栏的，但是被妈妈这样自作主张地决定了，她就不乐意了：“不行。”
她得每天监督唐晓晨游泳呢。
“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妈妈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多事的孙狗，告状倒是很勤快。
一提起成绩，妈妈顿时情绪激动起来了：“一百八十二！年级第一百八十二！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停了！都给我停了！舞蹈班和田径队什么的，统统给我停掉！”
“那些没影响我！”
妈妈反问道：“那是什么影响你了？——你说你是不是早恋了？”
顾晓霖眉头一皱：“孙老师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该不会把唐晓晨的事也说了吧？
来自妈妈的敏锐嗅觉立刻捕捉到了什么，她怀疑道：“你真的早恋了？！谁！把名字说出来！”
“没有！”顾晓霖立即反驳道，鬼才早恋了！要真早恋还好了，关键是她还真没有！
“没早恋那你这分数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咄咄紧逼道。
“我……”正在这时，家里电话铃突然想了，顾晓霖如获大赦般冲过去接电话以逃避妈妈的追问，“喂？”
“霖霖？”电话那头咳嗽了一声，传来爸爸疲惫沙哑的声音，好像刚刚抽了很多烟，嗓子都已经不看负责了，“跟你妈说，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顾晓霖沉默了一下，“知道了。”
啪。
她挂了电话。
“你爸？”刚刚还火冒三丈的妈妈也被这个电话转移了注意力。
“嗯，”顾晓霖脸色淡淡的，“他说不回来吃了。”
“……”妈妈也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对她说道，“先过来吃饭——从明天开始我开车送你上下学。”
“我不要……”顾晓霖话还没说完，就被妈妈一个零容忍的眼神拒绝。
如果是过去的顾晓霖，她也许会当场掀桌子甩门而去。
但是重生后，她以一种更成熟的角度来看待妈妈的处境，她试图通过语言沟通来化解矛盾，而不是发脾气。于是她叹了口气在饭桌前坐下，对妈妈说道：“我保证下次一定会考好的，但是你让我自己上学……”
“不行。”顾妈妈很难得那么一丝都不肯退让地拒绝她，“要么转学，要么我开车送你，你自己选吧。”
“……”妈妈油盐不进，顾晓霖又不想跟她吵架，只能低头拨弄着碗里的饭粒。
……
…………
唐晓晨从医院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
心急如焚的他被自家门槛绊了一下，好不容易摸黑打开灯，却发现家里有点乱。
家里简单得一如既往，只是比平时更空了，尤其是妈妈的房间。
她最喜欢的包、她最喜欢的高跟鞋、她最喜欢的珍珠项链和钻戒……都不见了。
唐晓晨气喘吁吁地撑着主卧房门，四下扫视，试图寻找一丝妈妈留下的痕迹，来作为她其实并没有离开的借口。
脚边有一张广告单，唐晓晨低头捡起来一看，是明珠市一家整形修复医院的广告。
最后一丝不相信也被这张之前妈妈曾反复盯着看了好几天的广告纸彻底抽离。
然而事实是，她走了，连一句话、一张字条都没有留给他，就仿佛她在做出突然离开这个决定的时候，完全就没有考虑过她还有一个儿子一样。
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彻底被抽干，平日里总是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用鼻孔看人的少年“咚”的一下就跪倒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这个似乎从来不曾属于他的“家”。
他以前并不是住在这里的，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生活在各种酒吧、会所的角落里或者厨房里，绝对不能被大人发现，不然会有大麻烦。直到有一天，妈妈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带他来到了这里，告诉他有个傻逼多管闲事，他们暂时就住这儿了。于是，这个“暂时”，就暂时了近十年。
妈妈从来不管他，他就算在学校惹是生非了，妈妈还是没什么反应。他不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引起妈妈的注意。
他知道的，妈妈是干什么的；他也知道的，妈妈从来不喜欢他。
妈妈不会挂在口上说讨厌他，但是却从来没正眼看过他，就仿佛他存不存在都与她无关。只有醉酒时候偶尔会盯着他看，说：“果然是他儿子，这该死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他父亲是谁，但是他知道唐歆是他母亲，唯一的亲人。以前在酒吧生活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父亲这样的存在，但是自从上学开始，他突然惊觉，自己好像比别人少了一个爸爸。
唐歆有很多男人，一开始他会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对方，怀疑这个会不会是他的爸爸，那个会不会是他的爸爸……但是……唐歆换男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记清楚对方的长相，她就已经换了新的枕边人……
于是，他放弃了。
父亲这种东西，他不需要。
有妈妈就够了。
小时候他只能帮喝醉的妈妈擦掉嘴边的呕吐物，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可以为妈妈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比如凌晨时候把烂醉如泥的她从出租车上扛下来。
可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再也不能随便去酒吧后厨蹭吃了，但不吃东西他会饿死，如果不想饿死……他什么都愿意干——无论是帮忙跑腿赚个小费，还是敲诈勒索这种有违道德的事。道德？是什么东西？有人教过他吗？
但是无论他做什么，妈妈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
“唐歆！你给我记清楚！一只鸡，就算飞到树上，也是成不了凤凰的！”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从楼上隐约传来，才刚刚走到三楼的唐晓晨愣了一下，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只顿了一下，就立刻往上冲去！而此时，迎面走下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端庄女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法令纹也认真得一丝不苟。一前一后还跟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强壮男人。
她目不斜视地经过了他。
他看了那个中年女人一眼，便马不停蹄地冲上楼去——
妈妈！
家门大开着，当他看到唐歆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脸上还印着五个红指印的时候，他腾地起身，暴怒道：“是刚刚那几个人是不是！我去杀了他们！”
他从家里冲出去追那些欺负了他妈妈的人，但留给他的只是一口高档进口汽车的尾气。
“我去杀了他们！”
他分明刚刚才咬牙切齿地说过这句话，但是结果他连对方的照面都没打到。
他双眼充血地瞪着汽车离去的方向追过去，但对方一个拐弯就消失在了他视野里。
两条腿，根本跑不过人家的四个轮子。
但他深深地记住了那个女人的脸，连她那一丝不苟的法令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愤怒至极，可他回到家里，妈妈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放着音乐又去冰箱里拿啤酒了！仿佛这种事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啤酒，愤怒地摔在地上，充满气泡的玻璃瓶瞬间炸裂，溅起的玻璃碎片划开了他的小腿，鲜血顿时就淌出来了！但他对此根本毫不在意，第一次对她那么生气地吼道：“你就这样让她打？！”
“那你去帮我弄死她啊。”她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他。
“我……”是的，他的确恨不得弄死那个伤害他妈妈的老女人，但是……他发现自己弱小得人感到绝望。
唐歆再次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相当随意地说道：“记得啊，有机会的话，帮我弄死她……啊，不是，要让她生不如死——嗯？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妈妈，居然会注意到他长高了？
“我会的。”他脱口而出道。
唐歆没想到他居然很认真地答应了，扭头多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也是，估计你还真行。”
——我会变强的。
他暗自发誓。
但是第二天，他就又被人打趴下了。
这次，是一个叫顾晓霖的女生。只因为他曾经敲诈过她的同学，她就带人来堵了他！
但是，顾晓霖给他带来了变强的希望——洪叔！于是他开始系统性地学习打架……啊不是，武术。自从开始跟洪叔学武术，他的确在一天天变强，但是……为什么这次他还是没能保护好妈妈？
妈妈又被人打了，这次是在酒吧，被一个男人打了，还毁容了！
他太无能了，非但保护不了妈妈，甚至连妈妈要修复疤痕的手术钱都是向顾晓霖借的！
是不是因为他还不够强，所以妈妈才不要他了？
是不是因为他没有钱，所以妈妈连话都没给他留一个就丢掉他了？
唐晓晨看着冰冷的日光灯下一片狼藉的“家”，突然觉得这里从来没有欢迎过他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3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