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笑着活下去》云染帘栊

53、4月8日（2）

　　夏目抱着醉醺醺的猫咪老师下楼后，正看见藤原夫妇用非常微妙的表情看着他。这种表情好像有些惊讶和没有料到，又有些长辈对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赤司你和阿姨叔叔聊了什么吗？”抱着猫咪老师，正要坐到藤原夫妇这边，被两人用眼神瞪了一眼后，不明所以地坐到了靠近夕纪的这边。

　　夕纪完全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随随便便砸了惊天大雷，捧着茶杯摇摇头笑说只是随便聊了点什么。

　　不明所以的夏目在藤原夫妇的眼神中有点毛骨悚然，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穿错了衣服。

　　“咳咳，那么现在就开始说明吧。”确定人都到齐，夕纪双手合十，笑眯眯地宣布道。

　　首先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放在了桌上推向了藤原夫妇，并说：“之前可能介绍得不够清楚。我是赤司财阀的女儿，也就是所谓的千金大小姐，并且本人也持有不少上市公司的股份。关于这个你们可以不用了解过多，只需知道我个人的经济实力就行，也不需要对你们说谎。”

　　“我来这里的目的也非常简单，就是希望贵志可以跟我走。”

　　“诶？”第一个觉得不对的夏目连忙开口：“赤司你忽然在说些什么？”

　　夕纪一撩头发，柔和棱角的脸庞绽放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我希望他能有更好的生活，接受更好的教育，走上更美好的人生。贵志对我来说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要我为他死我都愿意。同样我也绝对不会强求这件事，如果你们表示拒绝我也会放弃，只是我可能会到八原来而已。”

　　总觉得这段话信息量同样爆表的藤原夫妇思考了一会儿，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了夏目，让他倍感不适。

　　“等一下，赤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听清楚后的夏目立即开口：“虽然很谢谢你的好意，可我并没有离开叔叔他们的准备。我在八原生活挺好的，不需要你这样大费周章。”

　　“我知道。”夕纪看着他。

　　夏目仍说着：“而且你在做这种决定前应该先和我说……”

　　“我说，我知道。”

　　此时夏目才注意到夕纪脸上已经没有笑容，只是面无表情，无比认真的注视着他。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微微有些颤抖，暗示了主人的紧张。

　　被那双粉红色的双瞳如此注视着，夏目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闭上嘴抱紧了仍旧说着胡话的猫咪老师。

　　“我知道我这种行为非常过分和强势，在没有经过你同意之前就擅自在你的家人面前宣布这种事也很失礼。”夕纪停顿了一下，眼眶略微有些泛红，“但我不知道可以为你做什么。你对我非常重要，我希望你可以获得最好的，可以永远都在我看得到地方让我能随时都保护得了你，最好你的世界里一直有我的存在……”

　　许是最后几句话说得自己都有些受不了，夕纪吸了一下鼻子，难过的擦了下眼睛，晕开了脸上的妆容。

　　完了，惹人家女孩子哭了。

　　藤原塔子看着夕纪红着的眼眶，倒是能感受到她的真心实意，说：“虽然贵志不会跟着你走，可你要是能留下，那肯定也是极好的。”

　　旁边的藤原滋紧张的看着小姑娘抽泣，也跟着点点头。

　　“阿姨？叔叔？”总觉得夫妇俩似乎脑补了些不得了东西的夏目也有些慌张，不如说今天这事儿从头到尾最懵的那个人就是他。

　　他印象里的夕纪还停留在记忆里，那个双眼无神在河岸边痛斥他为何要救她的小姑娘身上。就算过去曾经救过了她一命，上次在博多让她帮忙了那么多，夏目觉得有人情也都还清了。以后再相见，也只是认识的朋友，说不定还能一起谈谈将来和过去的普通女孩罢了。

　　可今天夕纪搞得这一出真的吓到他了。

　　说起来，他们之间见过的次数一巴掌都数得过来，相处的时间更是短的连一天都没有。他都搞不懂，为什么夕纪会如此的看重于他。

　　并不知道夕纪背后隐藏的重重黑暗与血腥，于夏目来看，反倒是夕纪今天的所作所为给他带来了困扰。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的这些，也不会同意。我还是执拗地过来做了这种傻事，我或许真的是个笨蛋吧。”夕纪无奈地露出了一个苦笑。

　　她昨天在家里反复演练了一天时间，还为此循环一天，不断猜测着自己会得到什么答复。最后又发现不管如何以夏目的视角都不可能会答应，因为她自己都不可能答应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搬离现在的家，去往一个遥远的地方。

　　可她还是想要试试。

　　为这一天精心准备了衣裳与妆容，每一份礼物都挑选了很久，甚至关于如果夏目真的要搬到东京，她连房子都物色好了。学区房，靠近学校与地铁公交站，附近还有超商和公园，周围也没有会三更半夜闹腾的邻居。

　　“对不起……”夏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自己并没有错，但道歉的话语还是钻了出来。

　　“不，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才是给你们带来了烦恼。啊，谢谢。”接过藤原塔子递过来的纸巾，简单擦了一下眼泪，夕纪摆正姿态，重新说道：“也谢谢你们，养育了夏目。今后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

　　总感觉今天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呢，连套近乎喊名字都快没力气了。

　　藤原夫妇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的夏目，双眼中布满慈爱。

　　藤原塔子先开口说道：“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有误会的话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事情不可能只有一种解决方式，你可以先留下来好好想一想。家里还有一些点心，我去端过来。”

　　说完，她便站起去了厨房。旁边藤原滋也补充说：“我们都知道贵志是个好孩子，也相信他不会随便做坏事。这边的小姑娘如果真的想要和贵志在一起，不如和他好好谈呢？”

　　听到这里，夕纪也隐约觉得好像藤原夫妇误会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开始梳理起了从进门开始自己和藤原夫妇之间的对话，然后猛然意识到自己满嘴巴跑火车把事情说得越来越奇怪，脸颊微红，立即解释道：“那个，重新说一遍，夏目在过去曾经救过我的命，我是为了报答他才来的！”

　　一听夕纪解释，夏目也有些懵。错过了最重量级爆炸发言的他，感觉好像有点跟不上话题节奏了。

　　藤原滋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一派开明父母的表现。

　　“嗯嗯，我懂。年轻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多沟通沟通就行。”

　　可看这表现不像是懂了啊！

　　夕纪满脸通红，一半是刚刚哭出来的，一半是为自己的话羞红的。她拉了拉夏目的衣角，小声地问：“我是不是给你造成了什么麻烦了？”

　　夏目摇摇头，他也搞不太清楚现在怎么回事。毕竟夕纪过来一趟也只是放了个炸雷，随后又自顾自地哭了起来，说麻烦也算不上，就是有些跟不上夕纪的逻辑。不过看现在夕纪的状态，似乎已经恢复成平日里的样子，也没有摆出那副奇怪的公式化表情了。

　　倒是他怀里的猫咪老师闻到了夕纪凑近的味道忽然打了个喷嚏，嘟囔着睁开眼睛，看到夕纪吓了一跳。

　　“你这死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从生理角度来看确实没毛病，夕纪自己都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还是夏目轻轻揍了一拳猫咪老师才回过神来。

　　“猫咪老师好久不见，看到你也还那么精神感觉真好。”夕纪戳了戳猫咪老师的头，看着他非常嫌弃地想要躲开，但在夏目的怀里又身躯肥胖，只能被动地被戳，表情非常不爽。

　　或许就是因为看见猫咪老师，夕纪才猛然想起来了自己和夏目之间最大的障碍便是两者的世界观。

　　夏目属于妖怪侧。他有很多妖怪朋友，有充足的灵力，每天都平稳和平地和人类朋友与妖怪朋友们度过。

　　夕纪属于奇幻侧。她本就非人又背负着无法对外人诉说的黑暗，往往前一天还和朋友们嬉笑着，第二天就会面临殊死搏斗，用死亡来换取时间的流动。

　　确实夕纪可以保护得了夏目，但夏目却不可能被夕纪保护。

　　她将猫咪老师从夏目的怀里抽出来，将他举高高，令他肥嘟嘟的肚子一览无余，并且嘴巴里还骂着夕纪笨手笨脚把他弄疼了。

　　“……”看着端着茶点过来的藤原塔子，夕纪眨眨眼，好像又回归到了最开始的无表情状态，提问道：“抱歉提一个有些失礼的请求，请问今天可以让我在您家里停泊一晚吗？”

　　“诶？！”

　　*

　　八原的晚上非常安静，在这个乡下的小镇上有着和都市的繁华不一样的魅力，田边甚至还能听到呱声一片。

　　夏目本来的计划是今天看一整天的书，或者陪叔叔看会儿电视，帮阿姨跑腿，再早早入睡的。

　　可这一切都被突然到访情绪激动得有些不自然的夕纪给干扰，连带着在已经该睡下的时间点他也睁着眼睛思考着关于她的问题。就连以前总是会在晚上跑过来要友人帐名字的妖怪们，今天也不知为何一个都没有来，给了他充足的思考时间。

　　“猫咪老师，你觉得今天的赤司是怎么了吗？”房间内已关了灯，他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床头缩成一团的猫咪老师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说：“谁知道呢，我看她今天挺正常的啊。”

　　“错过重头戏了好么……”

　　不过如猫咪老师所说，在那场情绪失控的哭泣后，她的状态确实回复正常。就像是上次在博多见面时那样，笑得像是个小太阳一样，和夏目说了很多关于她自己周围的趣事，随后和叔叔一起聊现在的时政，也有帮忙阿姨做晚饭。各方面来说，她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来作客的人。

　　如果没有最开始的那件事的话。

　　思前想后，确定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重要事情的夏目，决定出门到厨房去喝杯水。

　　将声音压到最低，小心着不吵到藤原夫妇，夏目轻轻打开了厨房的灯，惊讶的发现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穿着一身白色睡裙的夕纪端着玻璃杯侧头看向了他，里面还有半杯的自来水，另一只手放在身侧，他的角度看不清楚，似乎也拿着什么东西。

　　“晚上好，夏目。”恢复原本状态的夕纪也不再执着于夏目的名字，就像是个普通的朋友般冲他点头问安。

　　此时的夕纪状态过于安定，让夏目觉得自己之前胡思乱想的那些都有些矫情。此时此刻的夕纪，就是自己的朋友，不需要再多考虑这些时间。于是他也简单点头，打了个招呼，打开冰箱拿出来了麦茶。

　　夕纪把杯子放到水池里，侧身一直注意着不让夏目注意到她的左手，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安静下来倒像是个真正的大小姐。

　　她最后还是在夏目家住下了，并且很认真地告诉征十郎她只是在朋友家睡觉，不要随便想东想西。从上次发现征十郎觉得自己睡了迹部那事儿以后，夕纪就有点怕征十郎胡乱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么晚了，你睡不着吗？”

　　“夏目你有讨厌我吗？”

　　“……”x2

　　两句话撞到一起，两个人都有些一愣。

　　率先反应过来的夏目先摆摆手，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我并没有讨厌你哦，赤司。只是今天确实吓了一跳。”

　　夕纪也跟着呆呆的回了句：“哦，就是有些渴了，就出来喝点水……谢、谢谢你没有讨厌我，我都有点讨厌我今天的自己……”

　　早就知道不可能的事情还非要去做，失败后还不争气地哭红了眼，真是太逊了。

　　她也说不上自己对夏目怎么想的，也不想去回忆白天时自己的心情。总觉得内心好像有什么一直被压抑的可怕东西在怒吼着、撕扯着她自己，像是要把她拖入无尽的沼泽一样。

　　“不，怎么说呢，能清清楚楚说出来比什么都好吧。比起藏着掖着，现在这样我觉得挺好的。”说到最后，夏目还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是啊。”夕纪半垂双眼，看不清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夕纪，夏目觉得好像见到了以前在路边遇到的被抛弃的小动物。

　　它睁着湿润的大眼睛恳求着每一个路过的人能将它带走，最后却总是希望落空，失望的蜷缩在纸箱内，好像对这件事彻底放弃了一般。

　　夏目不能将小动物带回家，也无法给它们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至少他可以这么做。

　　他伸手放在夕纪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即使现在的夕纪已经个子比他高了，他也仍能在记忆的长河中回忆起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孩充满绝望的脸，看上去就和现在一样无助。

　　头顶的温暖让夕纪一怔。

　　她微微抬头看着夏目，他脸上仍旧是熟悉的温柔的笑容，和当年一样，好像能感化世间的一切。

　　紧接着，她感觉眼眶一热，泪水大滴大滴地涌出来砸在地板上，整个人好像都不受控制了般抓住了夏目的衣角，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自从死后，她就和‘哭’这件事情彻底断绝了缘分，上次哭还是在父亲的病床前，却没想到今天在夏目面前连续哭了两次，实在太没面子了。

　　“呜呜……夏目，真的……真的谢谢你当年救了我……”

　　“嗯，没什么，毕竟也不能看着人做傻事嘛。”

　　“嗯……”

　　最后夕纪挥别了喝水后上楼的夏目，揉着哭红的眼眶，摆出了一个精神的笑容，向夏目示意自己并没有事。

　　听见夏目关上纸门的声音，夕纪长舒一口气，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放了下来。

　　——那是一本尖锐的剔骨刀。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是不想用藤原家的东西来，可偏偏她来时准备了那么多，却唯独忘记了今天的作死道具。

　　她可不能让夏目看见她拿着把刀大半夜站在厨房里，她已经在夏目面前那么努力地当个阳光正直的人，如果被发现这件事，那她就再也没办法继续靠近夏目了。

　　“对不起啊……你虽然当年救了我一命，我却仍旧在浪费性命……”

　　“刺啦”

　　血花飞溅，刺痛感自伤口处蔓延至全身，大脑好像一片空白。

　　温暖粘稠的触感从手掌间溢出，滴在了厨房的地板上，晕开一朵朵血色的花朵，混杂着铁的腥味。

　　临死前，夕纪回忆着自己的一天，叹了一口长气。

　　……怎么办呐，她是不是真的对夏目动心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夏目重新下楼就会撞到非常震惊的一幕：他以为有精神疾病还有自杀前科的妹子，被他拒绝后在他家厨房真自杀了。
回头看博多夕纪内心想的就知道她看重的只有夏目，为了夏目她是真的啥事儿都敢干，将近是信仰了。
她内心一直都有着过去死循环时的偏执和疯狂，只是遇到夏目和莉莉后减轻并且隐藏了起来，本章开头哭了就是偏执作祟，她个人内心其实相当脆弱的。
最后那个摸头杀是真的让夕纪产生了恋爱意味上的心动。是的，小静只是无限接近于这个感觉，但不是。
我说的夏目线疯魔其实是夕纪疯魔了！（想不到吧！）
今天的第二章！只要我写的够快，加更就追不上我！（还有七章）
我最近推文的主要目的：你们都跑去追其他文了，就忘了我了，我就可以加更完然后坑掉，我超机智（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