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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若水擎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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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设宴自然是四海必至,八荒同庆,不光是昆仑虚的师徒,就连那些不常见到的颇有资历的上神也都来了。
作为昔日太子妃从师的昆仑虚师徒自然是被奉若上宾,一进入殿内,便被宫娥们引着到了上座,正好挨着青丘的人。
此番参加宴席的狐族便是白浅的四哥,跟随而来的是终日与其形影不离的折颜上神。令羽正好与他们两人的席位挨着,因此主动上前行礼道:“折颜上神,白真上神。”
白真见了他,颇有些诧异,随即还礼,道:“令羽上神,听闻你这三年来潜心修法,不出昆仑虚一步,我还以为今日盛宴你也是不会来了呢?”
“今日是十七的喜日,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是要来恭贺的。”
“是呀,这三年你是没见到小五的样子,要么整一天坐在那里不言不语,要么疯疯癫癫的叫着夜华,如今夜华回来了,可不就是她的喜日嘛!”折颜笑说着,看着不远处与夜华并肩而立的白浅。
令羽也顺着折颜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真见群仙包围之中,白浅那幸福的笑颜。现今的她丝毫看不出三年前太子殒命之时那悲痛欲绝的模样。
想到当年的场景,他又不自觉的想到了那时所见的情景。
当年太子力战擎苍时,师父正在闭关,于是来报的仙童便将战事告知了自己,师父赶去若水河畔时,他终究是抵不过心中的执念,跟着一道去了。
苍茫的若水,浮尸万里,几乎断流。昔日燃烧着红莲业火的东皇钟也残破不堪的掉落在河畔,业火绵延方圆百里,草木成灰。
令羽跟着墨渊落在了半空,老远就瞧见了那道极强的青色仙障。仙障一边是苦口婆心地劝慰的神仙,另一边是抱着夜华,几近疯魔的白浅。
令羽跟在墨渊身后,清晰地听到师父那一声叹息,随后墨渊轻轻一扬手,那道仙障便消失无踪。
令羽并没有跟着墨渊去见白浅,他看到东皇钟时便移不开眼了,他听说最后擎苍破钟而出时,他给自己下了咒语,若是自己陨灭,东皇钟也会开启,吞噬四海八荒所有的生灵。如今东皇钟已毁,那个人又在何处呢?
令羽伸手抚摸着东皇钟上的纹路,忽然又想起了昔日在大紫明宫时的那个人。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却一个字也不肯跟我说,你们天族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清高自傲,看不起我们翼族?”他微微挑起眉角,霸道的五官显出一丝怒意。
起初被那个人掳去翼界,得知他那龌蹉的心思后,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不管他是威逼利诱,还是好言相向,他都不曾与他说一句话。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吗?”彼时的他正打坐在榻上,因为绝食两天,体力不支,偏偏那个人一直在他跟前乱晃,他又不想示弱,只得强打起精神,挺直了脊背继续冷颜相向。
那个人似乎终于不耐烦了,双指捏着他的下颌,狠色道:“我告诉你,我看上你了,你就得做我的夫人,你反抗也是无用。”
如此强势霸道的人,他是见所未见,也知道说道理就是对牛弹琴,因此继续无视。
两人已经面对面挨得极近,他都能感受到那人喷薄在他面上的气息,这让一向端持的他有些无措。正当他在想着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开他的魔爪,还是继续无声的对抗时,冷不妨痛意袭来,他不禁眉头微皱。正要扭头躲开挟制,突然面前那人一把将他抱住,随即两人倒在了榻上。
令羽来了有几日了,那人虽总是嘴上说喜欢他,要娶他,却从未在举止上出格,今番这举动不禁让他大惊失色。
“你放开我!”他想也不想就开始拼力挣扎,然而几日未曾进食,他这虚弱的力气哪里是翼君擎苍的对手,三两下便被钳制住了。
那人箍住他的双手,抱住他的腰,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了榻上,戏谑道:“原来你会生气呀,我还以为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理会呢!”
“你本就生得美,生起气来,更美!”令羽看着那人痴迷的模样,心中甚为恼火,想他活了几万年,别说喜欢他的人,就是一个女子也没见有稍稍对他倾慕的,如今却是被一个男人戏谑。
“我是昆仑虚弟子,你如此轻薄于我,不怕我师父墨渊战神吗?”
他原本想着拿师父的名讳吓一吓他,却哪知竟引得他猖狂大笑。
“墨渊有何惧?当年我初掌翼界,父神为了拉拢我,便将东皇钟赠予我,你可知东皇钟是什么?”
令羽听得此话,顿时脸色煞白。他当然知道东皇钟是什么,那是师父墨渊亲手所造,是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四海八荒无人不忌惮此神器。
“你就算是有东皇钟在手,也猖狂不得,那东皇钟是我师父所造,就算是在你手上,你也驾驭不了。”
“是吗?”不同于方才调笑的模样,此时的擎苍敛尽笑意,英挺的眉眼显出一丝冷傲。
大概是见惯了擎苍不正经的模样,如今见他周身戾气,令羽倒有些害怕。
突然,擎苍起身,立于榻前,冷眼看着令羽,道:“你既说我不如墨渊,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东皇钟的威力。”说罢,单手运起一个诀,掌心突然闪现一道红光,一个钟状的物件渐渐显现。
令羽也只是在古典旧籍中看到过东皇钟的模样,如今亲眼所见,当下就震惊不已。
只见那人手中的物件渐渐变大到一头兽首的大小,周围闪着红色的光芒,自从那物件出现后,令羽就能明显感觉到周身气流的压力。
似乎是看见了令羽痛苦的神色,擎苍连忙收了东皇钟,复又坐在了他身旁。
“怎么样?这东皇钟厉害吧?”擎苍自得地翘起二郎腿,上身向令羽亲近着,令羽感觉到他的靠近,连忙往后缩去。
“纵然你能驾驭东皇钟,它毕竟是我师父所造,于你而言,它自然与我师父更为亲近。”
擎苍冷笑道:“这东皇钟确实是墨渊所造,可它在我这里十几万年了,我与它早已是一体了。”
令羽不解其意。
“我早已在这东皇钟上下了咒语,我与此钟共生共灭。”
“什么?”令羽惊骇不已,“你可知这东皇钟一旦开启,必然是毁天灭地,你这是要让天下人都给你陪葬?”
“有何不可?”
令羽想起当日那人狷狂的模样,仍然是心有余悸。他果真说到做到,临死还不忘毁灭天地,与他同葬。
心中极为隐晦的一处传来阵阵痛楚,令羽不禁疼得弯了腰,一手猛然拄在了残破的钟身上。
血滴顺着钟身上的纹路蜿蜒流淌,直至钟心,渐渐隐没,令羽倒没有多在意手上划破的伤口,微微用袖口掩住,便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突然耳边想起一阵悲鸣,似钟声,似罄音,其中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令羽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以为自己幻听了,便要离去,正这时,突然钟身散发出一抹微弱的红光,令羽顿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