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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当断不断 ...

  •   四月伊始,新生入学。

      各所高中的篮球队都有不错的新人加入。

      ——富丘中学的流川枫去湘北了耶!

      此人乃这届最被看好的新人,好几支强队教练想招募他入校呢。而湘北高中——在哪儿啊,听都没听过呢,校名的汉字怎么写?普通公立学校一所,其篮球队每年县预赛头一轮就遭淘汰。真不明白流川枫怎么就选了这所学校。

      说来此事,最为不忿的就是陵南高中的篮球队教练田冈茂一。

      陵南近年来比赛成绩越来越好,关注度也逐渐高起来,去年更是打入了县内四强,看好他们的人甚至称:这支球队是同海南和翔阳竞争的最有力队伍。

      那小子也忒目中无人了吧!想到流川拒绝来陵南的理由,田冈教练就一阵胃痛。他一直有胃病,时不时会发作,尤其是着急生气的时候。

      ——你不必担心成绩问题,入学考试也好说!偏差值差点就差点吧,我会找副校长理论的,副校长不行我就去找校长,最后总能通融的!你觉得如何?要不这样,学杂费什么的也稍微减免一点?不过这个不可能减太多,我做不了主。话说,公立学校费用不高吧?你家要真有困难,大不了我帮你出一部分!怎样,你还考虑什么,这就来办入学手续吧!

      面对田冈教练的劝诱,流川不为所动,只是表情呆呆的挠了挠头发。半晌,他还是摇头拒绝了。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田冈教练不死心,追问理由。

      ——因为近啊,离我家近点。

      这算哪家子的理由!?

      流川说这句话时眼神迷迷瞪瞪,放佛根本没把这位热血教练刚才的话听进耳朵,有没有在听可能都是个问题。眼见他这副悠然散漫的样子,田冈教练简直捶胸顿足,要是他说因为安西教练在湘北,仰慕他老人家也就算了!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前年,田冈教练意欲招募县大赛优胜校武石中学的三井寿这个荣获MVP的球员,三井一口回绝,声称他崇拜安西教练,所以要去湘北;去年,看中了一个名叫宫城良田的后卫,认为矮小灵敏的他最适合担任陵南队的控卫,结果宫城也拒绝了,理由同样是崇拜安西教练!今年——不说了!

      可是不对呀,这样说来,湘北队不就拥有相当出色的队员嘛!怎么这两年还是默默无闻,也没见他们赢过几场比赛呀。

      关于这个,过去的事毕竟不是重点——谁都难免有犯错误、不慎误入歧途的时候,今年才是重头戏嘛!大家可以期待一番。

      另有一人对此事颇为上心,应该说是对流川这个人较为关注,他就是刚加入海南大附属高中篮球队的清田信长。毕竟是同期嘛,流川在本届县大赛上大放异彩,颇受好评,而清田认为自己才是该是本届最佳新人,他这个人就是有点自大,自然而然对流川产生了敌意,挺在意他的去向。

      湘北吗?啧啧!清田认为自己赢在了高中起跑线上。

      清田就读的初中是一所普通公立中学,无论是升学率还是篮球队都平淡无奇。他本人篮球打得不错但学习成绩不咋地,按说是上不了海南大附属的,可他仰慕这支全县第一的队伍许久了,于是央求父母让他读海南,父母好歹同意了,虽说私立高中学费贵可这不是关键,问题是他的成绩——再三向保证,升学考试绝对不让父母失望!经过毕业前夕几个月的努力,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

      ——这个新人不错。

      海南队一致认为,希望他能坚持训练不退出。高头教练对他也颇为满意。虽说个头中等,但他才高一以后肯定还会长高,身材劲瘦,弹跳力特别出色,反应迅速,行动敏捷,而且基础牢靠。

      这家伙忒能闹腾了!清田入队后,训练时几乎没有一分钟是闲着的,也不知精力太过旺盛还是有点多动症,就算手上练着球嘴里也得说废话,身为队长牧多次提醒他,但没什么用啊,安静了没一会儿就故态复萌。

      不过清田特别尊敬队里的前辈,总不忘说敬语,态度可以说恭敬得过分了,弄得牧有时候反而有点无措。

      还有那个神,这么耍新人好么?神很快和清田熟络起来,看似对他颇为热情,实际上清田好几次都被他耍得团团转,牧觉着是不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但看清田一副毫无觉察乐在其中的样子就作罢了,头脑单纯的家伙就是快乐啊。

      *

      开学第一周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度过了。

      清田性格活泼又开朗,不出几天就和班上同学混熟了。同时他又是个特别贪玩的人,没事就琢磨着玩点什么好。

      “这周连载的漫画?哎呀,你才买到啊,我礼拜天就看完了!本大爷干脆给你讲讲吧!”“喔,这掌机游戏不错,新推出的呀?借我玩玩,哎,就玩一次啦,一次就好!”

      “清田君,这礼拜不是有摸底考试么,你都不用念书啊?”

      噢,对呀!清田抓抓头发,学习什么的,很烦呀!升学考试前夕念得太过艰辛导致了反弹,现在一见课本就反胃,至于摸底考试,反正还不都初中的东西,安啦,没啥可担心的!

      下个月一年一度的全国大赛县预赛就开始了,这可是他高中的出道赛啊!功课根本不能和这件事相比!

      眼看着距离打上课铃还有点时间,他一溜烟跑出教室。

      清田跑到高年级教室所在楼层,找到球队里负责统计数据的学长,好说歹说总算借到了写有各校队员资料的笔记本。

      他赶踏进本班教室那一刻,上课铃声刚好响起。“走运,走运!”

      这节课是国语,任课老师是个欧巴桑,说话不但走鼻音还带地方口音,清田一听她念诗就犯困,还不如利用这时间研究下敌人情报呢!

      清田把国语课本翻开往桌上一立,迫不及待翻开学长的本子。

      流川,流川,流川在哪里?大致翻了一遍竟没找到流川枫的相关记录!噢,那家伙才上高中。那就先看看别人吧——翔阳队是仅次于海南的县内强队,怪不得他们的情报占了这么多页。

      咦,没有教练?!他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原来是前任教练辞职了,暂由队长兼职。学生教练啊,这真能行么?他不禁怀疑,翔阳的藤真,外界评论跟牧前辈不相上下,他自然是有耳闻的。不过对藤真的名字有印象其实不是因为篮球,好像是初中的学长提起过,当时的事件流传版本五花八门,学长也不确定哪个最为贴近事实,不过事件主角应该没错——兴许只是姓名读音相似吧,不一定就是这个藤真的。

      国语老师悄无声息走到他课桌旁,蓦地拎起立在桌上的课本。

      “清田同学!”

      清田条件反射般猛然站起来,“到!”

      中年女老师用她那带鼻音的腔调责数落他:“我的课就这么无聊吗,你每次都打盹!这次倒是没睡着——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呃,这——”

      女老师快一步抢走笔记本,拿到眼前看了看,严厉的目光落回清田脸上。

      “下课到办公室来!”

      “……是。”

      清田垂头丧气地坐下。完了,这回一顿痛骂是躲不掉了,唉!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现在只能祈祷了,她跟班主任告状也就算了,千万别找到高头教练啊!

      *

      翔阳高中的篮球队每年新生加入都要好生忙碌上一阵。

      报名入队的人实在太多了,这就需要筛选了。

      除非出类拔萃,普通的新人能坐上场外的替补席,得到几分钟正式出场的机会已算是不错。

      “到底没发现特别拔尖的家伙呀。”

      藤真翻着已批准加入的新人的申请表说。

      “别的学校,教练都亲自去挑人的。”

      “这是怪我咯?”

      “不,不是!”

      “三年级没那么时间,”花形开口圆场,“还得念书应付考试。校方应该也是理解的。”

      “我们是名校嘛,用得着亲自去请谁来啊。”又一队员说道。

      “也得看偏差值,”藤真想道,“成绩实在太差的,没法入校啊。”

      花形点点头,学生还是该以学业为主。

      “就这样吧!”藤真搁下申请表,“反正对今年的阵容也没什么影响。”

      “这周之内把订做制服的事搞定。”

      “好!”

      藤真临走前又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别忘了打扫更衣室,尤其是把私人物品收好!

      运动社团的传统——更衣室游戏。只要不玩得太出格,亦不是欺辱新人的把戏,甚少有人不喜欢,活跃气氛又能笼络队友感情嘛!

      藤真却在担任教练后命令禁止更衣室游戏。理由他没解释,大家伙倒也理解,身在男校就得多留神点,避免让人产生误会的同性间暧昧行为。再说安全套吹的气球之类的东西,总出现在更衣室角落的确不好啊——教练一直没有女朋友,怪不得一见着就发火,大家就别刺激他了。

      花形打趣藤真有时拘谨得像个禁欲者。藤真就有点郁闷了,这帮家伙是这么看待他的啊?他承认自视甚高,也不爱议论床上那些事,但也用不着把他看成个禁欲怪物!

      喜欢的人啊,他也是有的!那个家伙嘛——不想还好,一想更来气。

      眼看快走到车站了,藤真摸摸裤子口袋,没找到月票卡,连忙翻开书包,依然没找到。真糟啊,落在哪儿了?啧,还得折回学校!

      他跑进本班教室,寻到自己的座位,书桌抽屉里翻找一通,没有。训练之前在更衣室把东西都放下了,那么不可能落在体育馆。

      他朝更衣室走去。

      “喔哦哦哦哦~”

      咦,里面这么热闹,在开party不成?

      他猛一推门,只见高野他们在屋子中央跳肚皮舞,一圈人围观拍手叫好,就连一向正经严肃的花形都没走开。

      此刻气氛陷入僵局,大家都屏住呼吸看向门口。

      本以为他们服从命令,严于律己,原来只是躲着自己而已!这都三年级了,有个当学长的样子吗?!

      “喔,怎么停下来了?刚才不是玩得很开心吗,请问我能否加入呢?”

      藤真笑容满面,柔声问道。

      “你们跳得太棒了,来,我给你们鼓掌。”

      接下来,一场暴风骤雨袭来。

      得亏了花形极力拦阻藤真,事态才得以控制住。

      藤真结结实实责骂他们一通,从自己的柜子里抄起月票卡,“听好了,明天训练开始前先蛙跳二十圈。不是在体育馆,围着外面的操场!”他摔门走人。

      重新走在去车站的路上,藤真仍然忿忿难平。

      这帮子家伙——男生就是淘气啊,哪可能老老实实听话呢,别生气了吧。不就跳个肚皮舞,也不算太过火,但是很没规矩啊,还是该惩罚一下的。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倒不全是因为队员不老实。

      整天待在只有男生的环境里,有些事根本不用刻意去了解。他曾听过学校里某些人的遭遇,喜欢上直男很痛苦的,明知对方有女友就是想玩玩可依然欲罢不能,反正弯的爱上直男注定悲剧,悲惨程度比泡沫剧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那家伙是个直男吧?他也不认为自己纯粹是弯的。至于双方相处时的微妙感觉,感觉什么的,说不定就是场绝顶的错觉呢!

      咦,下趟车还没来啊?

      错过了刚才的那一趟就得多等会儿了。

      唉,自己这人,运气还真是差啊!藤真忽然自嘲地笑起来。

      运数至此,任神力加持亦是救不了的。

      “露落露消如吾身,难波旧事亦梦沉。”忽然想到了丰太阁的辞世诗,丰臣政权在太阁死后崩塌,一切荣华富贵都宛如秀吉这个政治天才带来的五彩浮云,好似做了一场美梦。

      什么都会过去,一切终将会化为过眼烟云。

      秀吉活着的时候可谓一生好运加持,乱世出英雄嘛,也正因身处乱世才能无视出身和阶级地位,一介草莽亦可平步青云坐到万人之上的高位。当然只有运气没有本事也不能成事,可空有一身本领和才能时运不济出不了头更教人嗟叹惋惜,落寞天才不知有多少哩,可见运气的重要性啊。

      不过那是乱世嘛,太平盛世之下可就不然了,又不可能返回战国时代建功立业,想这些作甚!

      胡思乱想之际,电车进站了。

      *

      清田真的很钦佩神,也很仰慕牧。

      据说神过去两年每天坚持投篮500次,不管当天球队是否有训练,他是无一日间断的。以清田这段日子的观察,好像不止500次啊。距离早上头一堂课尚早时神便来到体育馆独自练上一阵,中午午休若没有训练安排他也自己练,下午训练结束后他还要多留一会儿。

      清田决定向前辈们看齐!每天晚上调好闹表,咬牙克服贪睡赖床的习惯,早早骑车赶到学校,为着和神一起练习。

      然后他发现队上其他前辈都一样勤奋刻苦,明明已经这么强了,居然一点都不松懈。虽不是天天如此,每周至少三天提早很多到校加练。他们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嗯,自己也得拼命努力才行啊!他可是本届的最佳新人,不好好亮相可不成啊,哈哈哈!

      “信长,帮我捡一下球。”

      “信长,帮我把毛巾拿过来。”

      “哎,信长——快点拿拖把擦下地板,我这周围滴上汗水了。”

      清田对神有求必应,每次都中断自己的练习乐颠颠着手去做。

      牧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是学弟吧,直呼人家名字还像个大爷似的使唤人家,这就不像话了。

      “你自己不能干啊?”他一把从清田手里抢过拖把。

      “这家伙没来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多事啊。”

      神低头瞅着地板上的汗渍,“过来点,擦这里,看到没?”

      “嘿,连我你都使唤上了?”

      “谁干都不一样么。”神瞄了他一眼,“是学长又怎么了,事儿还真多。”

      “哎,你早餐吃得不顺口,这么大火气?”

      “前、前辈们!大清早的,别吵,别吵啊。”清田赶忙从牧手中拿回拖把,“我来干,我来我来!打扫之类的杂务本身就该新人包揽嘛!”

      “对嘛~”神赞许地看着清田,“信长你是个好小伙,很可取哦。”

      “嘿嘿!”听到夸奖清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算了!牧心想真是自讨没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对了,”神刚想起什么,看似无意地说道,“前天我骑车回家,路过离学校最近的公交车站正看见藤真学长,不知是不是要来我们学校呢。”

      牧“呃”了一声。

      前天?训练完了他没耽搁直接走了,自然没碰见藤真,不过以神的个性,他说的话也不能太当真。

      “你们在吵什么啊?”

      这时宫益和高砂走到他们这边。

      “怎么了,刚才不是练得好好的么。”

      “没事!”牧冲他们挥挥手。

      “好啦!都擦干净了!”清田一抹额头上的汗,乐呵呵地说。

      低头瞅瞅,他们脚下一带的木地板锃亮。

      “你再帮我把那一铁框篮球推过来就去忙你的吧。”神拍拍他的背说。

      “好,好!”清田连跑带跳地去了。

      “好了,好了,”牧说道,“大家抓紧时间再练一会儿吧。”

      他记起一件事,藤真的生日好像就在本月吧,不确定具体日期,也可能是下个月,反正他是春天生人没错。

      好歹平复下来的心绪又泛起波澜,那些烦恼也趁机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

      那天呼之欲出的真情——藤真得怎么看待自己啊,在球场上被叫“怪物”还能算是一种赞许,这回恐怕真要成他眼里的怪物了。完了,估计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或许,他在这方面脸皮太薄,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根本不至于羞愧到转身落跑的地步。当时说啥露骨的话了吗,没有!世上有的是人求爱被拒,能算个什么事!虽说同性与异性不能同日而语,被女孩子拒绝至少不会觉得可耻,不过——那家伙,拒绝了吗?

      藤真那天的表情和言语,心中已反复回味揣摩了无数次,似乎并没有嘲弄或嫌恶之意,说不定可以抱些侥幸,那家伙也对自己——

      牧用力甩甩头,面对感情他不是个积极果敢的人,万一会错意空欢喜一场只会落得加倍失落和难堪。

      过于悲观也不好,悲观的心态会更加夸大、扭曲事实。尽量往好的方向想一想,其实并没有那么糟吧?藤真性格直爽有时候也挺粗线条,没准儿只当是个玩笑,回家以后就忘到脑后了,一觉醒来他们依然是球友、对手。

      唉,别想了,徒劳耗费心神罢了!

      比赛日期日益临近,调整心态尽快完全走出求羞怯悲观的泥沼才是正经!道理他都懂,有的事却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谁敢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自己面对感情之事一向从容未曾有过困扰——不是说谎就是根本没动过情!

      一旦胡思乱想起来就找不着手感了,他不想浪费时间,就跟大伙说:

      “我出去跑跑步。”

      清田眨眨眼,小声问神:“刚才的事,真的让牧前辈那么生气呀?”神歪了歪头,拉住他不让他上前询问,“那家伙看着可够老成的,其实啊——”

      见清田不解,神继续笑道:“新生报到时,我误以为他是顾问老师呢,呵呵。”

      这个清田大有同感!说实话,第一次见到牧前辈他也差点误会,幸好没问出来,他隐隐有觉察,前辈心里蛮介意这点。

      “他那人,比你想的要单纯。”神望着体育馆大门道。

      “呃?”

      “我们继续吧,我陪你练练传球吧。”

      “哦?好,好,太好了!麻烦你啦,学长!”

  • 作者有话要说:  先到这里吧,今儿晚不太顺利啊,过过再接着贴TAT,修改标签视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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