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牧哲

1、第 1 章

　　楔子

　　“要去维也纳了吗？”一位身着米色风衣的黑发少女问道。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道：“当然。聆风，你要等我。”

　　黑发少女黝黑的眸子在黑夜中更显幽深，眸中还有些忍足读不懂的东西，“等你，吗？”侑士，5年，或许我等不起呢。即使我等的起，那么你呢？

　　她吞下了后面的话。

　　安木聆风在笑，笑得妖娆，笑得仿佛鬼魅。

　　“聆风，你怎么了？”这般的安木聆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些疑惑与焦急。

　　安木聆风继续笑着，两个笑窝很深，可是忍足看的出来，她现在很虚伪呢。

　　“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她的眸中盈满笑意。

　　这样的她让他更加心寒。

　　“呐，侑士。快去办理手续吧，记得飞机的起飞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呢。”

　　他的眸中一紧，轻轻吻了吻安木聆风的发梢，拉着行李箱消失在了人群中。

　　“走了呢。”安木聆风虚弱一笑，眸子中渗透着伤感与无奈。

　　没有道别，也没有留恋罢。

　　安木聆风轻笑，“或许他根本没有在意我呢。不过我也很幸运。大概会是他走前最后一位女友吧？”她轻声呢喃道。

　　一

　　“安木小姐，你的手法很正确，但是揉弦部分有些生硬。建议您再多听听帕格尼尼的曲子。”日本知名小提琴大师黑野浩二说道。

　　“谢谢老师的指导，那么先告辞了。”安木聆风收好小提琴，走出了房间。

　　黑野浩二点燃了一支烟，看着浓浓的烟雾，若有所思地说：“这孩子，未免有点太较真了呢。”

　　自从忍足侑士走后，她就开始追随他的脚步，学起了小提琴。至今，也有大概三年半了罢？

　　在这大概九百一十三天的时间里，好像每一分秒都是在尽受煎熬。还真是习惯了他在的日子呢！

　　安木聆风轻嘲着自己。

　　此时的屋外已经开始下雨，雨虽不算太大，但是却很密。

　　“不行的，这样是不行的！这样怎么能追赶上他的脚步呢？！”安木聆风有些歇斯底里的道。

　　看来，还真是很喜欢他呢。

　　理智终归是战胜不了感情。

　　回到家中，嗓子为感不适，可能是刚才有些淋雨了吧？

　　她泡了杯姜糖水，随后打开了电脑。

　　MSN上，很多朋友都给自己送来了生日的祝福。

　　“哦，今天是9月17号啊？”安木聆风笑笑，废寝忘食的练琴，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了呢。

　　突然，电话响了。

　　难道是他？！安木聆风心中有些许期待与兴奋。

　　“喂？”“是小风吗？我是妈妈。”

　　她的眸中一暗，“妈妈啊。你们现在哪里？还不回来吗？”

　　远在异国工作的安木一岚有些尴尬，道：“啊啦，抱歉啊。这里的公司事情很多，我和你父亲最近是不会回去了。抱歉。”

　　“没关系…哦…好…知道了…谢谢妈妈。”

　　挂上了电话，安木聆风颓然的坐到了软软的沙发上。

　　她的身体陷在了柔软的海绵中。

　　自己为什么那么像被遗弃的孩子？她嗤笑。

　　被父母遗弃，被朋友遗弃，被爱人遗弃，甚至，被神遗弃。

　　二

　　在顺利考上东大的同时，安木聆风从黑野浩二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只要在第十五届日本青少年乐器大赛中荣获一等奖的殊荣便可有免费去维也纳进修的机会。

　　“您说，我可以吗？老师。”安木聆风认真地看着黑野浩二。

　　他点燃一支雪茄，缓缓吐出烟雾，道：“以安木你的水平绝对有获得名次的可能。但是你有些太过形式束缚，所以……我不太赞成。”

　　“老师！”安木聆风站了起来，她微微鞠了一躬，语气中带了些请求。

　　他一愣。

　　因为在他印象中，这孩子一直都是很安静、很顺从的，这次或许她是真的……

　　“我不再发表任何意见了。因为是你参加，我也没太多的权力阻拦你去向更好的地方发展。可是，你是真心想参加比赛吗？你是真的喜爱小提琴吗？”黑野浩二突然问。

　　我喜欢，小提琴，吗？

　　这个问题着实使她一惊。

　　安木聆风知道，如果她不是因为热爱小提琴而拉琴，那么她是没有资格取得名次且去维也纳得到更高的发展的。

　　“我…我……”安木聆风咬住唇瓣。

　　“安木，如果不是因为爱它而去拉它，那么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今天就先这样吧。”黑野浩二闭上眼睛，用略为沙哑的嗓音道。

　　安木聆风回到家中，她看着盒中略呈深棕色的小提琴出神。

　　我是真的喜欢它，还是是因为忍足侑士这个人？

　　如果说是因为喜爱它那么是背叛了对他的爱，如果是因为他那也是同样背叛了小提琴。

　　不过，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寄托自己对于他的思念啊！

　　正因为是小提琴，她才会觉得自己离他还很近！正因为是小提琴，才会使她记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啊！

　　原来自己对于小提琴的虽不是热爱，但是是一种心灵的寄托与释放。

　　打开琴谱，看着五线谱，手不自觉地动力起来。

　　悠扬的曲调传入耳膜。

　　《G弦上的咏叹调》，这是第一次听他演奏的曲子。

　　当时的感觉还依旧历历在目，琴声的悠扬使她如醉如痴。

　　原来对它不是没有感情的啊。

　　第二天一早，安木聆风就来到了黑野浩二所住的别墅。

　　“啊，原来是安木啊。怎么了？”由于刚刚睡醒，他下巴上还有未刮的胡渣。声音也有些嘶哑却很有磁性。

　　安木聆风想想便说道：“老师，我要参加比赛！”

　　“想清楚了？”

　　安木聆风突然笑了，“虽谈不上是热爱，但也不是毫无感情。”

　　三

　　经过反复的练习，她已经把所选的三首曲目掌握的淋漓尽致了。

　　第一首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第二首是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第三首是帕格尼尼的《魔鬼的颤音》

　　依次是初赛、复赛、决赛的选曲。

　　“你一定能够成功！”黑野浩二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老师。”安木聆风甜甜一笑。

　　身着白色礼服的她没有任何的点缀，黑发黑眸，纯洁的仿佛误入到人间的天使。

　　那么就让这次的等待没有怨言吧。

　　想着，悠扬的旋律倾泻出来。

　　她很陶醉的样子也感染着台下的所有评委们。

　　在小提琴组中，她以第二名的好成绩晋级了。

　　“啊~~”黑野浩二一幅头痛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一个大学生竟然会有如此的技术，跳弓、揉弦这些都掌握得完美无缺啊！”

　　安木聆风问道：“那您觉得我有取得优胜的可能吗？”

　　“当然了，你可是我黑野浩二的得意弟子呢。放轻松吧，我的小姐。”他安慰道。

　　随即经过为期三天的复赛选拔，安木聆风的《幽默曲》得到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以提琴组的第一名再次进入决赛。

　　明天就是决赛了啊，这决定了我的命运是否会改变呢。希望这五年的等待，没有被我荒废掉。

　　抱着抱枕，安木聆风想。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便起来了，来到家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练习。

　　“呼…基本上是掌握的很熟练了吧？”她自我安慰道，可是手心却依旧冰凉。

　　帕格尼尼的曲子啊…悠扬肯定是不如巴赫的《G线上的咏叹调》了，可是选帕格尼尼的《魔鬼的颤音》，更有取得优胜的资格呢。

　　这是黑野浩二对她说的话。

　　台后，握着弓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发抖。

　　这时，一双大手覆上了她冰凉的手掌。

　　“聆风，为着你的梦想，为着这把小提琴，不要有任何顾虑的比赛吧。这没什么可怕，只要你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音乐中就不会顾及到那么多了。”黑野浩二放低声音说道。这虽算是安慰的话语，却是他的亲身体验啊。

　　是啊，为着梦想。安木聆风想。

　　“第十三号选手，安木聆风，组别小提琴，所选曲目帕格尼尼的《魔鬼的颤音》。”主持人小姐甜美的嗓音忽然响起。

　　“聆风，不要有任何可担心的，要心静。不然你一直以来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了。”黑野浩二作了一个”fighting”的手势。

　　不要让等待付诸东流……

　　她试图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让自己的脑中抛开任何的杂念，让里面只有乐谱、只有小提琴、音乐还有自己。

　　帕格尼尼的曲子不是那么的抒情，但是却最考验演奏者的手法与水平、高超的技术，所以一般能拉他的曲子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曲子很长，坚持下来，安木聆风的鼻翼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

　　“老师，怎么样呢？”一走下台，她便急忙问。

　　“虽说有那么两三处小小的错误，但是总体来说可以说是perfect了！”黑野浩二的眸中充满着喜悦。

　　在十几分钟的等待中，比赛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第一名安木聆风总分188分组别小提琴

　　第二名 XXXX 总分 187分组别小提琴

　　第三名 XXX 总分 169分组别黑管

　　“不会吧！？”安木聆风激动地捂住嘴，眼角有些溢出的泪滴。

　　黑野浩二走了过来，笑着说：“小姐，可别太骄傲，如果不是你最后的选曲的话，你很可能落选哦。况且第二名与你的分数之差只有两分而已。”

　　过了几个星期，安木聆风顺利登上了去往维也纳的旅程。

　　呐，侑士，我们很快要见面了呢。

　　想到这里，嘴角不免漾起一丝微笑。

　　是啊，看来这不到五年的等待，很有益处呢。

　　总之，看来自己的理智终归战胜不了感情啊。

　　四

　　维也纳，不愧是音乐之都呢。

　　安木聆风感叹着。

　　她的愿望有很多很多，其中一个就是能够去心眼目睹一下维也纳著名的金色大厅。

　　能够到这里演奏的人可谓是千里挑一，能够到这里“亲临现场”的人更是很少。

　　这次机会难得，经过多方途径，安木聆风终于获得了一张在各个价位中稍稍廉价一些的票。

　　“啊！运气不错。”看着手中的入场券，她会心一笑。

　　不过等等！

　　演奏者的名字竟然是……！

　　维也纳爱乐乐团首席小提琴手——忍足侑士，同首席钢琴伴奏——爱维.卡加。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不过爱维.卡加她知道，是位日意的混血儿，年仅20岁却成为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首席钢琴伴奏。

　　有点期待晚上的重逢。

　　大约在七点二十分左右，身着GUCCI一款收腰短款小礼服的安木聆风来到了会场。

　　走到自己的座位，坐定，翻阅着节目单。

　　十分钟过后，演奏会正式开始。

　　眼前那个蓝色的身影有些模糊，音乐有些忧郁却异常地动听。

　　音乐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多，十分成功。

　　安木聆风走到后台，想去给有多年未见的爱人一个惊喜……

　　“爱维，非常的成功哦！”温柔的声音，熟悉的、带有关西味道的腔调。

　　安木聆风有点愣住，她走到一个阴暗的地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她等待了快5年的人，那个另她放弃理智的人，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现在正搂着另一位女子缠绵。

　　他的花心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不是早就料想过会有如此的结果吗？

　　强忍着泪水，安木聆风努力找着借口掩饰住自己即将被展露出的伤口。

　　可是当年的什么海誓山盟都已经一笔勾销了吗？

　　“当然。聆风，你要等我。”

　　五年前的话语仿佛又在耳畔边想过。

　　看着甜蜜的二人，安木聆风落寞的离开了。

　　回到酒店，给那个多年未及的手机号码发了一条简讯——侑士，我是聆风。我来到维也纳了。如果方便，明天午后两点我们在多瑙河畔那个很有名的咖啡厅见。

　　竖日午后，一袭清爽打扮的安木聆风早早来到了那间咖啡厅。

　　“服务员，先要一杯玛琦朵，记住不要放糖，谢谢。”她找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了下来。

　　已经两点十分了，还没有他的影子。

　　咖啡厅里面弥漫着咖啡浓郁的味道，一旁的桌子都坐着一对对的情侣，而坐在角落里的安木聆风就显得寂寞了许多。

　　又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忍足侑士的影子。

　　她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夕阳的到来。

　　杯中的残余的一点咖啡已经干涸了，早已冰凉。

　　看来到了最后，自己永远是那个等待别人的人吗？

　　望着夕阳，安木聆风笑了，并没有任何的牵强，而是会心的。

　　是啊，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有一种爱叫做等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