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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血色百合(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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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豪华的房间里静默无声,只有钱谦谦啃果子的声音,嘎吱嘎吱,也亏了该隐没觉得厌烦。
事实上,该隐非但没有觉得厌烦,反而觉得有点怀念,虽然他也并不知道自己在怀念个什么。
这许多年来,也从来没有谁敢在他面前坦然地坐着,还毫无惧色地大声啃果子的。
该隐翘着二郎腿,后背挺直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钱谦谦毫不讲究的吃相。
沃华德恭敬地站在该隐身后,垂着眼。
这么多年,主人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好脸色,即使他是从小跟随在主人身边,主人对他也不过就是多了几分宽厚,现在居然允许一个血奴在面前这样放肆,看来对这个血奴实在不一般。
钱谦谦感觉到身上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看该隐,“嗯……这果子挺好吃,要不你也来一个?”
该隐眼角跳了跳,他一个吸血鬼,哪能吃什么果子!
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个笑容,他放下腿,“你知道这种果子叫什么,是怎么种出来的?”
钱谦谦心里一寒,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硬着头皮,“不,不知道。”
“这种果子叫尸果,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是用尸体做肥料长出来的,血奴被吸干了之后,他们的尸体就会被扔到花园的角落里埋起来,这种果子自然而然地汲取尸身的养料,尸体越多,长得越旺盛,所以花园里长满了尸果,你要是想吃,我就让他们多给你摘几个!”
早在听到“尸果”这个名字的时候,钱谦谦就已经觉得不舒服,听到后面更是直接把果盘往旁边一放,干呕了起来,“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你会觉得用鸡鸭做肥料很丧心病狂吗?吸血鬼的食谱上可只有人!”该隐站了起来,尽显贵族风范,可他诱人的红唇吐出来的字可就不那么友好了。
“你和那些见了我就不敢说话的血奴倒是不怎么一样,还有胆子妄想着逃跑?”该隐整了整衣服,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听话的宠物很有趣,最有调|教的价值,沃华德!”
沃华德赶忙单膝跪下,“是,主人。”
“就别把他弄回去了,找条链子拴在我房里,链子长度就让他能活动到门口,以后他就是我的宠物了,算一算,我似乎有三千年没养过宠物了吧?”
该隐说完就径直走了出去,对于后面双目冒火,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的钱谦谦毫不在乎。
沃华德恭恭敬敬地低头应下,看上去一点也不觉得主人的要求有哪里不合适。
沃华德一向忠诚,主人的吩咐当然不会不从,老老实实地去找人专门打造了一副金链子,脚环那里还专门刻了不少花纹。
钱谦谦扯着脚上拴着的链子,心里的怒火简直恨不得要从嘴里喷出来。
这棵该死的破树,以前的账还没算清楚,这次倒是更狠了。
第一次见面就吓唬他,再见就吸他的血,还,还把自己当成鸟一样这么拴着。
不过这审美倒是不错,也就只有纯金的链子才能配得上他!
他被锁在房间里,举起手里的茶杯就想摔下去,但又怕那个活了不知多大年纪的吸血鬼回来看到了恼羞成怒,一个不顺心就把他吸干了,只好耐着性子好好放回去。
这下惨了,这回任务对象是个吸血鬼,别说从他身上扯几根头发了,就连扯一块衣角都不可能。
钱谦谦在这边是愁眉不展,他的便宜姐姐此时也没舒服到哪里去。
王禹媛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房间里,心里的恐惧几乎能将她淹没。
她和王禹桥是双胞胎姐弟,从小失去了父母,两个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但没有父母的人总是会受到欺负,她天生怕事,有人欺负也只会哭哭啼啼站在一边,每到这个时候就只有王禹桥跑出来给她撑腰,总是和那些孩子打的不可开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她也习惯了不计后果的做事,因为知道有人在身后支撑她,即使是被掳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也没有失去底气,可是现在……
熟悉的开门声又响了起来,她吓得连忙把自己缩成一团卧在床脚,直到沃华德转身要离开,她才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开口。
“我……我弟弟呢?”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可沃华德听得一清二楚,他恭恭敬敬地弯腰,“小姐放心,那位先生只不过合了主人的意,被养在另一个地方。”
王禹媛牙齿咯咯作响,合了主人的意?她知道的,这里是吸血鬼的老窝,而眼前这个吸血鬼的主人总不可能是个人类吧!
合了主人的意,那不就是说弟弟的血很好……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说不定弟弟已经变成了尸体。
“我要见他!”
沃华德惊讶了一瞬,在他的印象里,眼前这位小姐胆子比他见过的老鼠还要小,现在居然敢提要求了。
不过他虽然惊讶,也好好回答了这个不可能的要求,“这恐怕不行!”
“你骗我!你们是不是把我弟弟杀了?我要见他!”
王禹媛整个人站了起来,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梨花带雨的样子,任哪个男人看了也忍不住要心生爱怜,但显然,沃华德并不在列。
沃华德并不气恼她的不信任,音色变也没变,“小姐还是好好吃饭吧!”
“你站住!”王禹媛不知什么时候藏起来的瓷片抵在手腕,手腕很快渗出了血迹,成功留住了沃华德的脚步。
“你主人也觉得我的血很好喝,你一定也这么觉得,如果,如果你能让我见到弟弟最后一面,我的血任由你喝,而且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沃华德眼睛开始变色,他虽然跟着主人活了很久,血液的品味也跟着提升了很多,但是对于血气的自制力终究比不上主人。
他用尽了自己的自制力,身后的一双翅膀蓦然张开,瞬间便消失无踪。
只不过他离开了,门却是没有合上。
沃华德每次来这里,门口的人都会被换下,所以这里正是空无一人看守。
王禹媛喉口紧张的吞咽,随后把伤口仔仔细细捂住迈出了房门。
按理说这里的房间很多,她不可能想找到哪里就能找到哪里。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女主光环作祟,她还真歪打正着胡乱走着就找到了该隐的房间。
该隐是一族的始祖,自然不可能时刻待在房间,这个时候只有钱谦谦这个孤寡老人独守空房,和一条长长的金链子是相看两相厌。
“禹桥!”王禹媛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床上的身影,直直扑了过去,把钱谦谦撞了个人仰马翻,“禹桥,你还活着!”
钱谦谦缓了缓被撞得生疼的胸口,背从床头直起来,觉得自己就像是跑错了片场,这一句台词搞得他就像是被主子扔到蛇洞虐待的小丫头似的。
不过这是身体的姐姐,关心两句也没什么,只好推开王禹媛,揉了揉磕在床头的肩膀,“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王禹媛话还没说完,门口就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影。
“看起来我养的东西不|太|安|分啊!”
王禹媛猛然转过头去,立刻呆住了,她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好看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不过她自己长得也就很好看,呆住的时间也比普通人短很多,她面露同情的看着该隐,“你一定也是被抢到这里的血奴吧!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钱谦谦听得尴尬症都犯了,他怎么记得自己要带她逃走的时候她还死活要留在这里呢,怎么一转眼就要救别人离开了。
而且救谁不行,她眼前这个也不需要她来救啊,被救可还差不多,何况刚刚难道是没有听到该隐说话吗,还被抢到这里的血奴?这可真是……
该隐是闻到血腥气才跑到这里的,他本来还以为是哪个属奴忍不住馋,跑到这里把他刚养起来的小家伙给吃了,不过看这情形肯定是不可能,也就放下心来,慢悠悠从旁边扯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王禹媛脸上的泪痕未干,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低下头看着对方和自己差了不过几厘米就要挨在一起的衣服羞红了脸。
“你,你别担心,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王禹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自下而上地仰头看着该隐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我们别耽误时间了,快走吧!”说着就站起来要拉起该隐。
该隐皱着眉把手移开,没让王禹媛碰到自己,重新站起来,威压极重盯着钱谦谦,“想走?”
“没没没。”钱谦谦连忙摆手,摆脱自己的嫌疑,怪不得剧情里王禹媛醒过来之后就把自己的亲生弟弟给抛到脑后呢,原来是为色所迷啊,这不,他还在一边呢,他姐姐就只记得要带着这个“血奴”一起逃命了!
“你在这,我哪能跑的了?我怎么可能是想要逃走呢?”钱谦谦默默叹了一口气,就冲着之前王禹媛半夜替他放血的情分,他也不能轻易地就让她挂了。
他伸手拉住王禹媛的胳膊,将人拽下来坐在自己身边,“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这是我亲生姐姐,她担心我出事,所以才想办法逃出来,就只是想看看我的情况!”
眼角瞥到王禹媛手上的血迹,钱谦谦把她的手腕举起来,讨好地看着该隐,“你看,我姐手都受伤了,脸色又那么苍白,万一要是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你以后的血奴可就少了一个,你能不能先找个医生给她治治伤?”
该隐有点嫌弃地看着王禹媛的手臂,虽然味道闻起来不错,但是莫名的惹人厌恶,而且那满脸红润的样子哪里像是失血过多?
倒是自己的小宠物被自己吸了不少血,虽然问题不大,但是总归是让他的身体虚了点,最近几天是不能再失血了。
养刁了的嘴可是就再也喝不惯那些普通的味道了,留一个和他味道差不多的点心也好。
想到这里,该隐的眼神才缓下来,也不见他说什么,却是不一会就有人把医生带了上来。
王禹媛从听出钱谦谦的意思时就变得煞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任由钱谦谦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