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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穷人家的孩子 ...

  •   文澜看了眼蒙蒙亮的天空,估计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太阳就要完全出来了,得快点走了,舔了舔发干的嘴角,加快了脚步,向着城里最好的酒楼大河曲走去。怎么看文澜都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身上的衣服更是经历无数缝补,能看的出缝补的人手艺确实很好,但再好也是补丁,再加上露水和黄泥,很难把这个小孩和眼前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的大酒楼联系在一起。但文澜确实和它有着很“亲密”的关系,他是这里最年轻的打杂的,但在这边也呆了快五年了,比这座酒楼大多数年轻伙计来得还早,他四叔在这里干活。
      文澜小心翼翼地绕到酒楼后面,与酒楼前面的雕梁绘栋绵延而去相比,这边的房屋可就没没那么大气了,路很窄,路边还堆积着一些没来得及收拾的杂物,路的尽头就是文澜一直以来住的地方了,距离酒楼二十步不到。文澜看着快堵住门口的杂物,神色有些不悦,这些人真的是.....但还是弯下腰麻利地把这些废物搬到街角,马上就会有人收走,过了一会儿,终于将门口收拾到和往常一样干净了,文澜松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后,立马闪进屋里,时间快到了。
      一进屋,文澜迅速地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褪下,藏到门后的麻袋里,接着跑到屋后不到丈二见方的院子里,那里有一口井。井上面装着轱辘,上面缠着绳子,绳子系着一个小木桶,文澜把木桶放下,“吱吱呀呀”地转起轱辘来,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来说,这么一桶水实在是不轻,但文澜明显是早已习惯了,很快就把水桶提出井口,拿瓢盛了些水,倒进昨晚就洗净的砂锅里,转到院子另一角,将炉子里的木炭换好,拔了炉子的阀口,煎起药来。
      弄好砂锅后,文澜立马将桶里剩下的水倒进盆里,开始冲起澡来来,在山上转了一夜,弄得一身泥土,如今是盛夏,也不担心着凉,当下三两下就将自己冲的干干净净,“哗啦哗啦”的水声大作,将屋子里熟睡的人给惊醒了,“澜儿.....是你吗?”屋里传来的声音很虚弱。“娘!是我,您在睡会儿,我给你煎药!”文澜当即擦干身上的水珠,换好衣服,拿毛巾提了药壶,小心翼翼地筛好一碗药,端进屋来。
      走到床边,文澜轻声地唤了声:“娘?”床上躺着一位女子,身上盖着素色的被子,没有回应。文澜慌了神,把药放下,坐到床边,轻轻地扶起母亲,“该喝药了!”床上的女人脸苍白像许久未晒过一般,额头上细小的汗珠渗出,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文澜听不清,不知道母亲嘴里呢喃着什么,这几天母亲的病越来越重,时不时地神志不清,文澜轻轻地拍着母亲的背,希望能稍微缓解母亲的痛楚,端起药,轻轻地吹气,渐渐的母亲安静了下来,“澜儿!辛苦你了!”仍然是很虚弱的声音。知道母亲清醒过来后,文澜把手中的药碗伸到母亲嘴边。女人艰难地把头凑上来,文澜立马微微调整身体,让母亲能够舒服一些,每当母亲抿了一口后,就停一会儿.....药终于喝完了,女人身上的痛苦似乎好了一些,气息又顺畅了下来,文澜轻轻地扶着让母亲重新躺好,“澜儿!没事了,不用担心娘,过几天娘就好了......倒是你,别累坏了.....”母亲说话的声音似乎清晰了些。“嗯,娘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叫张姨和大夫过来。”文澜安抚母亲重新睡下,稍稍收拾了下屋子,就出门去了。
      出门后,文澜并没有马上去大河曲酒楼,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转过一个拐角,又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门关得很紧,旁边卧着一条大狗,看到有人过来,本能地窜,鼻子闻了闻,尔后似乎是认得来的是谁,“呜”的一声,我趴会去了。文澜迟疑了会儿,还是走上前去,正要上去敲门,门却被打开了。
      “澜哥儿啊!这么早就起来了,吃过饭了没?我这刚熬好了粥”开门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妈子,看到文澜过来似乎很高兴,文澜只知道娘一直让自己称呼她为张姨,张姨是这片街坊里的老人,丈夫早死,儿子长大后出了意外也死了,如今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呃......不用了,谢谢张姨!待会儿我去酒楼那边吃些东西。”文澜说完后有些不好意思,“那个.......”
      “放心吧!我等会儿就盛些粥过去,你娘那边不用担心,我马上就过去照看,不会让你娘有事的。”张姨知道眼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卧病在床的娘了,心想我儿子这么大如果有这么懂事,就不会出事了。
      “谢谢张姨了!”文澜不住地道谢。娘已经病倒一个多月了,得了些什么病,文澜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听大夫的话,就是积劳成疾什么的。文澜知道娘供自己上学很不容易,学费有多贵,自己当然清楚。最糟糕的是这半个月来,娘病得越来越重,连床也下不来了。好在当初跟娘关系最为要好的张姨主动过来照顾娘,不然凭自己的四叔完全应付不过来。但文澜还是担心,照顾一个卧床的病人有多麻烦,文澜自己清楚,自己又必须出去挣钱买药,很多事情他做不来,他害怕突然张姨忍受不了后,没人来帮自己和娘,所以他每天清早都到张姨屋外确认,见张姨今天答应下来,文澜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我去酒楼了。”
      “没事去吧,你也要当心点,别累坏了自个儿”张姨看到文澜懂事的样子,十分怜惜。“嗯”了一声,文澜便立马望酒楼方向过去。张姨看着文澜消失在拐角,心里想到真是个不一样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在这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条街里的悲欢离合见得太多太多了,但那一家真的是不一样,小孩他娘供小孩上学,拼了命地防线织布卖钱,她哥也不娶媳妇,在酒店挣得钱也都给了妹子,小孩平常上课回来立马帮娘做事,娘病倒了不哭不闹,又和叔叔去酒楼打杂赚钱给娘看病,一个月下来居然还真在酒楼呆了下来,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又有几个穷人家的孩子这么早就出去挣钱养家呢?自己倒是想给他们一些钱,让澜哥儿别去打杂,没想到这小孩居然体谅自己,婉拒了,说张姨一个人无依无靠,这钱还是自己省着点花吧,连自己听到后都觉得这小孩太了不起啦!到底是他娘教的好啊!“唉....”叹了口气,回屋拿了刚熬的粥,锁好门,丢了块骨头给门口的大狗,“好好看家!大黄,听到没!”便往文澜家走去。

      文澜经过四叔屋子的时候,知道里面没人,估计四叔已经去酒楼了,便从后门溜进酒楼厨房,麻利地换上了酒楼里的衣服,看到四叔已经在整理刚送进来的食材,“四叔!”文澜走过去帮忙,向身前卖力干活的男人打了声招呼。四叔实际上才三十多岁,然而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看起来头发梳过也不认真,有些乱。很瘦,衣服又皱皱巴巴的,看上去像个晒焉了的菜叶,但好在算得上干净。“小澜啊!你娘好些了吗?”四叔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
      “刚喝过药了,张姨马上就会过去看着,大夫估计等会儿也会来.....”文澜看着四叔憔悴的模样,一阵难过,这些天为了稳定娘的病情,四叔是没天没夜地干活,好用得起那些昂贵的药材,如今四叔的身体怕也是强弩之末了,“四叔您别太担心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别把自己给累坏了。”
      “嗯,我知道,你也是,这些天辛苦你了,等你娘病好了,就赶快上学,别耽误了学业。”四叔又把头低下去,继续整理食材。
      “四叔......不管娘的病好没好,我不想再读了”文澜小心地看着四叔,见四叔顿了一下,手里没停,便继续说道:“娘如果是为了让我上学,就不会累到生病,四叔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去干活.....”
      “那你就更应该读下去啊.....”四叔叹了口气,“我和你娘都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不用再过我们这样的日子。”如果是在以前,自己听到这孩子说这样的屁话,肯定是对着他破口大骂:你这样对得起你娘吗?但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妹子的病自然不是累到了那么简单,但供小澜上最好的私塾这样的重担确实加快了这样的结果,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厨房里慢慢地来了其他伙计,叔侄俩不好再说下去,只好闷头干活,文澜觉得这样干活虽然很累,但很安心,他很怀念在母亲身边的时光,但现在他也很害怕,每天早上煎药、喂药是他最难过的时候,他看到母亲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永远慈蔼微笑地看着他,没天被病痛折磨,他很心痛,当张姨过来帮忙的时候,他心中庆幸,比起看着母亲的情况越来越糟,自己无能为力,他更向为母亲做一些有用的事,同时也想逃避母亲受苦的表情,因为它时刻在提醒自己:娘生病是因为你啊!
      好在自己马上就可以帮娘治好病了,文澜似乎想到了什么,精神好了一些,不再显得那么疲惫,做完工头交代的事后,他避过四叔,找到工头,问道:“大叔,明天我想请一天假,照顾一下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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