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结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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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嘀嗒……
阴暗潮湿的洞穴里，水沿着石钟乳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空荡荡的洞穴里，传来一阵阵呜咽的风声，如同鬼泣一般幽怨哀长。
赵音儿悠悠转醒，她捂着额头，感到头痛欲裂。她身上纤薄的纱衣因着洞穴的潮湿湿泞地贴在她冰凉的皮肤上，一阵阴风吹过，她环抱双臂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四处打量，想要看清身在何处。她的左边幽深黑暗什么都看不清，而右边却有一道刺目的光亮射了进来。她焦急地把头探向光亮，隐隐绰绰间，她仿佛看到光线被挡在了两扇镂花朱漆大门外。阴暗的洞穴为什么要修一道这样的门，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她这样想着往前爬了两步，咚地一下撞在了两根铁栅栏上。赵音儿定睛一看，方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在一个关押猛兽的兽笼之中。她双手握住刺骨寒冷的玄铁栅栏，一头磕在笼子上。她眼睛紧闭，眉头紧锁，肩胛向上拱起，整个人紧绷着，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头……好痛！这是哪里？方才她回到府中，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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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音儿告别肖卿珏返回赵府，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到了赵府门口，她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她疑惑地推了推门，门开了，发出粗嘎的吱呀声，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府里一派冷冷清清，没有小厮没有侍女。赵音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踏门而入。她走的很慢，走走停停，希望可以找到一两个人来询问一番。不知不觉，她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
最近一段时日，她过得如同做梦一般，爹娘娇宠，家婢亲顺，她就像是一个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大家小姐，整日只需抚琴弄月，品茗赏花。这是她第一次好好地打量自己住的院子。
院子不大，院子里花圃上种植的不是花草却是些绿叶菜，这些菜似乎被水淹过，七零八落根烂叶黄，发出阵阵腐败的味道。赵音儿皱了皱眉，怎么以前就没有注意到呢？她步入闺房，屋里的家具简陋破旧，桌椅的脚上还有被水浸没后留下的水痕。梳妆台上只有一支素银簪子和一副廉价的银耳坠。衣柜里只有两三件粗布麻衣，衣服上还有用刺绣细细补过的地方。这个院子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大家小姐住的地方,可以说就是赵家掌事婢女的住处也比这里舒坦些。她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装扮，轻纱罗衣罩着素锦绸子的里衣，环佩叮当珠光宝气。可是……似乎最近她一直都是这个装扮，没有一分改变。她捶了捶发涨的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往院外跑去。
落梅轩，赵音儿站在院外，看着这气派的院子迟疑了。终于，她抿了抿唇，像是终于拿定了主意，飞快的跑了进去。
凉亭小榭，小桥流水。这里简直就是府中府园中园，莫非这才是她真正的闺阁？这样想着，她推开了房门。一股香味随着门的打开飘了出来，这是她熟悉的味道，赵音儿蹙起了眉头，却不是她喜欢的。一张雕花玉砌的石桌上，一只青铜鼎莲花焚香炉，袅袅升烟，刹那间香气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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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盘腿闭目坐在赵府的正门外，他的面前摆放了一只手掌大小的青铜三脚鼎。鼎上蟠龙双耳，鼎身纹刻仙草，鼎中时有黑色烟雾吸入。
白苏的左手呈兽爪状，爪上黑气缠绕。他的右手掩于袖中，白色的袖管早已被鲜血浸染。
“多管闲事！”
白苏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情，眼也未抬，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神农鼎！”那人说道，语气中难掩一丝讶异。
白苏盘手，盘桓在赵府上方的黑雾源源不断地被收入神农鼎中，鼎身发红，似有酣畅之感。
“呵，愚蠢至极！这结界是我为连拾音精心制作的美梦，你这样贸然损坏，却不知是否是她心中所想。”
白苏终于回过神来，正对着来人。他唇角上扬，露出一抹不屑。
“再好的美梦也是虚幻，我不介意给她更好的现实。”白苏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肖卿珏的视线在白苏的左手滑过，笑道：“真是不小心，神仙受了我这结界的反噬顶多修养个月余也就好了，妖物的话……”他笑得更加张扬，“妖物的话，轻则打回原形，重则殒命。白师弟，你真的是太不小心了。”
白苏没有露出丝毫惧意，他大大方方地举起左手细细端详，轻松地说道：“你费尽心思请君入瓮，我却之不恭。”
“你猜，若是连师妹知道你是个妖物，她会作何感想？”
似乎是戳中的白苏的痛楚，他脸色一白，随即又镇静下来，说道：“我并不关心她怎么想，我只需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了。那么你呢，肖卿珏？”白苏挑衅地看向肖卿珏，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肖卿珏面露痛苦之色，随即又被狠厉取代。似乎他的身体里有两股力量的抗衡着，一个仇恨肆虐，一个悲怜苍生。
“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了！”肖卿珏说，“很快，你就没有精力来窥探我的心思了。”他一脸狞笑。
“你做了什么？”白苏防备地看着肖卿珏。
“别紧张，”肖卿珏踱步至白苏跟前，凑近他轻声说道：“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连师妹需要一些刺激，这样你们师兄妹就可以早日相认了。”
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尖叫划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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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杏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杏儿，我是不是有个姐姐？”赵音儿转过身来面向杏儿问道，“今天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捂住额头，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小小姐今个儿怎么又犯糊涂了，老爷夫人伉俪情深……”
突然杏儿僵住了，她的眼睛瞪得老大，无神地看着赵音儿。不，她似乎是透过赵音儿看到了别的什么。一只巨大的眼睛挂在赵音儿身后的天幕上，眼帘半垂，眼珠猩红。巨眼对上杏儿的眼睛后开始左右晃动。随即，杏儿的眼珠也开始左右晃动起来，越来越快，连着头也疯狂地晃动起来。
“杏儿……”
赵音儿焦急地上前，试图稳住浑身摇晃的杏儿。正在这时，噗的一声，杏儿化作血雾弥散在空气之中。
“啊——”赵音儿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白苏飞身而至，把晕厥在地满身满脸是血的赵音儿环抱在怀里。他念了个净体除晦的咒语，替赵音儿扫除了满身的血气。
“你这又何必！”白苏愤然地看着肖卿珏。
肖卿珏并没有回答白苏的话，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古怪的面具，面具上一只眼睛赫然出现在额头上，本来半睁的眼睛刹那间瞠目而出，发出刺目的红光。
“魔眼已开，是时候了。”肖卿珏的脸上挂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我想该让她醒醒了。”
肖卿珏只手一挥，天幕沉沉竟有盖地之势。
“你既然破坏了我方才的结界，我便再给她织就一个梦境。你既已搅入，那便一起吧！”
肖卿珏的声音变得模糊悠远，白苏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白苏和赵音儿都沉入了梦境，肖卿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希望你们做的是个好梦。”他说。
“少主。”
一个身着乌衣连帽斗篷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肖卿珏脚下，他的脸掩藏在帽子中，声音粗粝似是被烟火炙烤过。
“伏羲琴找到了？”肖卿珏垂下眼帘俯视着来人问道。
男子从斗篷中取出一柄通体棕色的无弦古琴恭敬地递到肖卿珏的面前，不确信地说道：“那连仲青把琴锁在了伏魔塔却不置一人看守。伏魔塔倒是厉害，我们派出去的人手都折损在塔中，老奴也身受重伤。这伏羲琴虽到手，我的心里却总是难以安定，恐怕有诈。而且这琴……实在是与传说相去甚远。”
肖卿珏只看了一眼便让斗篷中人收了起来，“你只管把琴带回去，其余的就不用你操心了。”他冰冷地说道。
“是！”斗篷人恭敬地屈着身体倒退着退下。
“等一下！”肖卿珏低沉地喊了声，斗篷人立马停下脚步，卑躬屈膝不敢抬头。
肖卿珏手一挥，一道乌气缠绕在斗篷人的周身，男子隐忍着不作声响，却从他抖得跟糠筛一般的身体上看出他此刻正承受着剧痛。乌气慢慢散去，男子瘫倒在地重重地喘息。
“立刻给我离开，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肖卿珏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谢谢少主疗伤之恩，谢少主……”男子感激涕零，身体不知是因为方才的剧痛还是因为现在的激动激烈地颤抖起来。
“滚！”肖卿珏皱眉喝到。
男子离开后，一抹艳红的身影从阴影中闪了出来，竟是失踪已久的廖云兰。廖云兰一出现，目光便胶着在白苏沉睡的身影上。
“他怎么了！”廖云兰厉声喝道，“你跟我保证过不会伤害他！”
“我确实说过不会主动去寻他麻烦，可这麻烦送上门来，我岂有不管不顾的道理。”肖卿珏懒懒地回答，声音中带着丝丝嘲讽。
“你利用我，把我害得如此境地！”廖云兰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初你跟我说，只要我们合作，连拾音归你，白苏归我。结果呢，我好好的一个琅嬛仙子堕入魔道，仙门回不去，魔道又进不了，天天被那个发了疯的道士追杀，何其狼狈！”
“连拾音一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至于白苏得不得得到全凭你自己的本事。”肖卿珏道，“退一万步说，你除了妨碍我也并没有帮到我什么，这样还谈什么合作？”
廖云兰乘着肖卿珏说话的间隙，一个闪身飞入落梅轩把那青铜鼎莲花焚香炉收入怀中，冷笑道：“幸亏我也不傻，给自己留了一手。你可知这香炉里焚的是什么香？”
肖卿珏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毫不避讳地看着廖云兰的眼睛，倒是让廖云兰生出了几分惧意。
“我知道你擅长结界，结界之人需要耗损打量的神思，我这香便是专门用来破坏你的专注力的。如此，哪怕是你的结界，恐怕也不全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哦？”肖卿珏饶有兴致地扬起了唇角，“如此便更是有趣了。这样也好，注定的结果出来前，玩些小游戏放松一下。”
他的视线突然射向廖云兰，吓得她倒退了几步。
“你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去玩上一玩，也不枉费你在这人间走这一遭。”
说完，肖卿珏手一挥，廖云兰身子一软躺在地上沉入梦境之中。
做完这些事，肖卿珏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颗黑曜石——“离境台”。珠子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在里面。肖卿珏静静地端详着珠子，目光却是少见的柔和。
“阿弟，快了快了，很快结果就会出来了。不管事态如何发展，我答应你的事情都不会食言。你也与我一道去这梦境会上一会吧，恐怕这将会是我们兄弟二人最后一次相聚了。”
肖卿珏说完，手中的珠子一转，所有人都消失了，原本赵府的地界只留下了一堆残垣断壁。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结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