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求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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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径直向赵音儿的方向走去。还未到听雨阁，赵音儿便从里面迎了出来。
“你是那日鬼市救我的仙人？”赵音儿试探地问道。
男子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遮掩了他的黑瞳，即使他就站在赵音儿跟前，赵音儿也感觉到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日我只是恰巧路过，姑娘不必介怀。”
男子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撞击着赵音儿的鼓膜，让她一时忘却了方才男子的冷漠，心头微醺不禁低下了头。
突然，时间仿似静止了，定格在了赵音儿含羞带怯的面容上。不光是她，在屋里喜笑晏晏的夫人，屋外捋着胡须的赵平生，还有端着果盘在二楼张望的杏儿……都定格在那一瞬间不动了。
男子负手而立，无动于衷地看着此刻挡在赵音儿面前与他怒目而视的白苏。
“果然是你！”白苏说道。
“好久不见，白师弟。哦，不对，你现在已经不是豫琉的弟子了，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男子扬了扬唇角说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白苏并不想与他闲聊。
“也没什么，鬼市上我救了她，顺便在她身上留了些廖云兰最擅长的迷魂香。”男子唇角的弧度又拉长了些，“然后随口念了个小咒把迷魂香压制了下去。等到她再次遇见我，禁制解魔香现，她自然会觉得鬼市后她一直对我心心念念。”
“你到底想做什么？肖！卿！珏！”白苏沉下声音问道。
“我想做什么？”肖卿珏仰天长啸，“我想做什么我从来不曾隐瞒，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不光是你，还有仙门里那些惺惺作态的修道之人，难道我做了这么多他们什么都没有察觉吗？”肖卿珏接着说道，他讽刺地从口中吐出四个字：“自欺欺人！”
“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白苏拧眉说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肖卿珏冷笑道，“倘若你真的毫不在意，此时此刻你为何会挡在我的面前？”
“哼，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你不是中心，我没有必要绕着你转。”
“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我不是中心。”肖卿珏冷笑道，“她才是！”他的食指指向赵音儿。
“连仲青这辈子做的最糊涂的事情，就是让这丫头抹去神识下界历练。”肖卿珏说。
白苏听闻肖卿珏对师父言语不敬，不禁有些恼怒，他说道：“你又怎知这一切不在他老人家的掌握之中呢。”
“他确实不傻，牺牲你来保护她。”肖卿珏不屑地说道：“不过……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说，他是高估了你，还是轻看了我？还是说，从始至终他都不曾信任于你，认为你才是那个想要打开魔道大门的人？”
白苏闭了闭眼，随即自睁开的眼眸中迸射出愤怒的目光，“你不必在此挑拨离间。现在我要带走拾音，你给我让开！”
白苏说完，长袖一挥，赵音儿落入了他的怀中。他打破了时咒，被定住的人纷纷清醒过来，霎时间一片混乱。
“你是何人，赶快放下小女！”赵平生摆着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快放下我的女儿！”何夫人脸色煞白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小小姐！小小姐！”杏儿从楼上探出头来，焦急地喊道。
赵音儿双手猛地一推，白苏心头一滞手松了松，赵音儿乘机跑开躲到了母亲身后。
“公子逾矩了！”赵音儿的声音从何夫人的背后传来。
赵音儿偷偷地越过何夫人的肩膀向白苏看去。方才让她困惑的梦境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下一次你若是再把我忘了，我便把这原话再说于你听，直到你厌烦了记住了才罢休。”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魔咒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脑海里重复盘桓不去。她甩了甩头，忽而撞见白苏一脸受伤的模样，赵音儿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抽痛的难受。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背过身去不再去看白苏。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肖卿珏的话打破了此时的尴尬，“赵老板，我的态度已经表明，彩礼我也会派人明日送到。希望赵老板能够尽快将婚期定下来。”
“好好好！”赵平生乐呵呵地点头道，“公子世无双，这定是一门好姻缘。”
“好什么好！”
突然一声娇呼伴着院门被推开的吱嘎声闯入了众人的耳畔。一个身着竹青色锦缎的华服男子施施然地步入院中。男子长发高束，银冠饰之，银冠上坠着一颗明晃晃鸽子蛋大小的明珠，随着他的步履一晃一晃甚是夺目。他进来后，无视了众人的目光，招呼一群红衣裹身的小厮，把十来只红漆大木箱扛了进来。
“这……”赵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男子打开了一只只装满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箱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老板？”男子白了肖卿珏一眼，“你这是来娶亲啊，还是做买卖啊！”随即，他又面向赵平生拱手作揖，客气地说道：“赵老爷，你就这一个女儿，婚姻大事着实要慎重考虑啊，不能单凭对方三言两语就误了小姐一生。”
这是何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赵平生的身边，她轻轻地拉了拉赵平生的衣袖，待他看向她时，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敢问公子是何人，替哪家提亲？”赵平生试探地问道。
“我你都不认识？”男子甩了甩头，发冠上的明珠又随之晃了几晃，“昕夕这名讳你可曾听过？”
“哦，是昕夕公子啊！”赵平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昕夕是出了名的浪荡子，要是把小女嫁给他那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昕夕似乎看出了赵平生的纠结，他说道：“不是我要娶这干瘪瘪的野蛮丫头。嗯哼，我是说，小姐金贵自然不能下嫁于我。我是替我家公子来说亲的。”
赵平生舒了口气，他说：“那你家公子是……”
昕夕环视一周，把视线落在了白苏身上。他笑吟吟地跑过去，一边说道：“这不就是我家公子么？”
赵平生刚刚落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脸色一变说道：“如果是这位公子的话，那就请回吧。”
昕夕的目光落在了白苏煞白的脸颊上，顿时也明白了三分，他调笑着看着白苏说道：“我说公子，你也太心急了。这前脚刚招呼我准备聘礼，后脚就跑赵府来了。我是知道你是担心居心叵测之人会来加害小姐，可我知道不代表别人也知道啊，你看是不是遭人误会了。”
“昕夕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啊，我看肖公子仪表非凡可不像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啊。”赵平生赶紧说道。
白苏看了眼不远处的赵音儿，只见她面上平静，手指却不停地绞着手中的丝巾。另一边的肖卿珏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此刻正坐在石凳上呷起了杏儿端来的茶水。昕夕在絮絮叨叨地对着赵平生解释着什么。
白苏走至赵音儿的身边，垂下眼眸看着她说道：“不论如何，此事还是要听听音儿姑娘的意见。”
“我……”赵音儿后退一步，生怕白苏再行什么无礼的举动。
“这样我便知道了。”白苏依旧低垂着眼眸，他朝向昕夕说道：“我们走吧。”
“走？”昕夕差异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这婚事不谈啦？”
“走！”白苏言简意赅地回答。他不再看向赵音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向门外走去。
“你早说么，害我浪费唇舌说了那么多，好易容易这赵老头子松口了，你倒是又不娶了……”昕夕自顾自地絮叨，“不过啊，我觉得你这个决定做的好。本非良缘，又何必浪费感情呢。”
“这……”赵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他看到门口堆放的那十几个箱子，急忙喊住二人，说道：“公子，你这聘礼……”
“留给姑娘做贺礼吧！”昕夕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祝贺她寻得良缘！”
白苏更是疾步离开，没有留下一言半语，很快就消失在敞开的园门口。
见二人离去，众人皆是无语。赵音儿心慌的厉害，告退了父母离开了院子。肖卿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赵平生夫妇则看着这堆聘礼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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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赵府，白苏昕夕二人便化作一白一青两道光消失在门外。
二人回到府邸昕夕觍着脸邀功道：“怎么样，我的表现不错吧。”
白苏坐到他最喜欢的那棵梧桐树下，闭上眼睛闷声不语。
“不是演戏么，你怎么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昕夕傍着白苏坐下，他手指一点，从湖底拿出一只满是泥泞不起眼的酒瓮，摆在了白苏面前，又自掌心中变出两只金粉色的琉璃杯，倒满后递给白苏。“尝尝。”他说。
白苏一饮而尽，只觉得酒如一线滑入腹中，胸口立即升腾起一股暖意，浓而不俗的桃花香气在口鼻间充盈，只一杯他便觉得有些醉意。
“刚酿的桃花醉？”他随口一问，那嗓音似是被染上了酒意，有些喑哑却多了一分性感。
昕夕雪白的脸颊上渲上了两片酡红，他眼神迷离地说道：“不识货，给你喝真是白白地浪费了这上好的美酒啊。我这酒叫‘情人泪’。上口清冽就似初遇时的怦然心动，入喉迷醉就似热恋时的意乱神迷，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却又让人难忘回味。这不就是情人之间求而不得的另一番滋味么。”
许久，白苏说道：“酒是好酒，被你一说却多了一丝俗媚。”白苏说完，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就好似睡着了一般。清风漫徐，酒酣人醉。
见白苏不再说话，昕夕独自酣畅，迷糊间又问道：“喂，睡着了没有。没有睡着的话就和我说说话啊。我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你来开解呢。”
白苏侧了侧身，算是做了应答。
“你今天是让我演的哪一出啊，我虽然演技高超，却始终不得要领。你去求亲，我当你是不忍那丫头落入他人之手。可你却耐不住先行露出了马脚，这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啊。”
见白苏没有回答，昕夕索性伏在石桌上，看着白苏又是一通提问：“还有，你这求亲求一半是怎么回事？你真甘心让肖卿珏去了她？”
“你说，肖卿珏为何要娶音儿？”白苏闭目问道。
“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她啊。”昕夕说道：“他若真有心要娶那丫头，早在豫琉的时候便可开口，何必等到现在跟一个假身份提亲。莫非……他就是在等你出现，这是激将法？”
“虽然说得通，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为什么要逼迫你现身呢？除非……他想要你娶那丫头？也不对啊……”昕夕一个人自言自语。
“恐怕，他确实是这样打算了。”白苏终于说话了。“拾音一行下山历劫也有一段时日了，他一直蛰伏不出，怕是在暗中早就洞悉一切，要想让拾音冲破禁制，要破的就是眼前这个情劫。他不惜动用了云沐这个棋子，云沐却没有给他满意的答复。”
“所以那个人肯定是你咯！”昕夕兴奋地探过头来，“我早就说么，你们两个就是孽缘！”
沉默许久，白苏说道：“不会是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流露出一道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你难道会是肖卿珏啊。若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自作聪明，自寻弯路么。”昕夕仰天躺下，一副不甚相信的模样。
这回白苏没有回答，他跌落到自己的思绪中，就连昕夕的询问都没有听到。
“欸，你说这肖卿珏为何要在这丫头身上煞费苦心？”
他是个魂魄有损命格不全之人，他没有命定姻缘，与拾音也终是有缘无分。这些都是那日离开豫琉师父告诉他的。
哪怕他再怎么否认，眼下种种无一不在提心着他。就这人间月余，就算他离拾音再怎么近，他们之间也总有波折，他们之间似乎横着一块透明的隔膜，看似靠近却永远无法触及。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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