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生死相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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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颜诺依心中一颤，目光中有着深深的失望。她没有料到，玄月竟然会现身，就为了来阻击清羽。
阻击清羽的原因，是为了拿到那个秘密，换言之，是在逼死她。这个道理，玄月不会不明白，可是依然来了。
在这一刻，颜诺依真正意识到，玄月是她的敌人。原本该亲密无间的母女，如今在战场相见，需要生死相向。
天外异族，整个华夏的大敌，而她的女儿，居然投靠了敌人，欲反过来杀她。
恨吗？对，她恨，因她有眼无珠，看中了封启泽；因她蠢钝如猪，被封启泽逼死，以致如今，玄月在封启泽的教导下，和她走向对立。
她深吸一口气，身在八神将中央，被他们牢牢保护着，面上浮现一丝淡笑，轻声道：“玄月，你曾说过，他日战场相见，你不会留手，让我也不要留手。好，我如你所愿。”
“今日我若不死，必杀封启泽。”颜诺依沉声道，目光颤了颤，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声音却如神剑在铿锵作响：“还有你，玄月。昔日，我带你来到世上；将来，我会亲手送你离开人世。”
若是以往，她还会抱有一线希望，觉得玄月能明辨是非，总有一日能弃暗投明，但今日所见，却让她大失所望。
很显然，玄月早知天外异族的存在，知道他们是华夏大敌，却依然帮助她的父亲，为虎作伥，欲逼死她的母亲。
这话一出，九天域众人哗然，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但仔细想想，子女不敬在先，欲逼死母亲在后，母亲失望愤恨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感情都是相互的。
在这刻，众人对颜诺依，都有了另一种认识，觉得她性情变了很多，大概是遭逢大难，以致丧失了不少柔情。至少，若是十三年前的她，不会如此铁血。
如今的她，哪怕心中不舍悲痛，也依旧不变初衷，杀伐果断，不会被情感绊住脚步。
玄月面色淡然，听到这一句话，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回道：“我给了你选择，让你亲口说出秘密，这样，我们就不必一战，但你拒绝了。”
她的心中，不比表面的平淡，微微升起一丝疼痛，尖锐如针扎般的刺痛。母女在战场相见，都欲置对方于死地，这是何等地悲哀？
九天玄女制定的计划，由她的父母来执行，让她的父母生死相向。她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分离，妄想着他们和好如初，甚至责问父亲为何放弃母亲。
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个计划是她定的。她那么希望父母恩爱如初，一家人团圆美满，可笑的是，拆散他们的却是她，让这个家支离破碎的是她。
悔恨？愧疚？玄月眉目不动，精致的面容上毫无表情，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一家三口人，其实都深爱彼此，但却不得不在战场上，决一生死。
她忽然觉得，自己出现在当世，成为封启泽和颜诺依的女儿，或许是为道歉，陪父母一同痛苦，一同经历磨难。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她微微垂眸，声音依然平静，近乎于淡漠，如一汪死水毫无生气，“对你而言，秘密重要于任何人，包括羽王，是否？”
颜诺依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清羽，见他脸色不变，心知他早有所料，不由得放缓了心，忽视那一抹歉疚。
无法否认，秘密重要于一切，因它为公事，而她所在乎的人，如玄月，如清羽，都算她的私情，不能因私废公。
“你的攻心之举是否能停了？”清羽面沉如水，盯着玄月，偶尔扫过她身旁的灵力漩涡，面上有一丝凝重。
玄月口中的战阵师，是远古时期的一种职位，消失在岁月中，当今从不曾出现过，他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别耽搁了，大事要紧。”远处，异族魔影开口，带着一丝迫切与不耐。
清羽主动出击，直接攻向封启泽，阻止他杀向八神将。但在这时，黑影一闪，玄月拍来一掌，天地灵气汇聚而下，缠绕在她的指尖，随她共同出击。
力道很强！清羽无法不理会，心中充满了惊色，要知道，玄月本身战力不及他万一，但此刻的一掌，却已达到王级。
当然，就算如此，玄月也伤不到他，因她不是真正的王级，有所欠缺，只不过，她的目的不是为打败他，而是去阻拦他，为其父扫清最大障碍。
另一处战场，封启泽凌空踏步，气质风采超凡绝世。晚霞照耀在他的身上，为他添上一抹神圣的光彩，犹如天神临世，绝代的神姿。
八神将严阵以待，形成一个战圈，排成一座阵法，以烈青诗为首，分八个方位而立。烈青诗触摸到王境，提升了阵法的威力，想来能阻挡一会。
但久而必败。颜诺依身处阵法中央，被很好地保护着，心中有热流淌过。她看了看远处诸王，很快收回目光，诸王不蠢，自然明白眼前的形势，但没有动。
所以，她知道了他们的选择。他们不打算支援封启泽，也不会帮助清羽，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决定两不相帮。
作为无名界最高战力，诸王采取的漠视态度，让她明白，未来道路有多艰难，战友同胞太少，少有人去抵御外敌。
“啪！”清羽与玄月对了一掌，忽听远处有一片砰砰声，像是有什么炸开般，不禁扫去一眼，目光徒然凌厉起来。
远处，血雾染红天宇，骨肉堆积在地上，残尸成片。
“你！”他反应过来，明白了战阵师的原理。以人命堆积！玄月的身后，凝聚着九天域千万兵马，她的每一击，都是兵马灵神合击，因而力道很强。
这不是一加一为二那么简单，她用了特殊功法，将千万兵马合击的威力成倍增加，所以才能与他交手。
可代价却是，她的每一击，都要耗损成百甚至上千的人命！
清羽深深地凝视玄月，带着一丝探究，暗暗思索着。在表面，他没有显露什么破绽，毕竟有异族魔在，不能露马脚。
实在是不对劲，和玄月真实的行事风格不符，为了拦住他，她会不惜人命？
这不可能！他真的不相信，玄月会这么做，除非她有目的，比如……像以前一样，借别人的手，除掉一些敌人。
他仔细探查，发现伤亡没有规律，一会儿在兵马左侧，一会儿在右侧，有时在中间，有时在尾部。
玄月不予理会，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又拍来一掌，像是完全不在乎伤亡。
清羽有所顾忌，减轻了几分力道。果不其然，那边的伤亡小些，只有数十人死去。他皱了眉头，但见玄月完全不在乎的打法，便起了试探的心思。
在玄月击来一拳时，他故意避开，然后不经意地插中她的衣袖，力道很轻。他发现，有九天域兵马处，有一些士兵大口吐血，但无人死亡。
而在玄月借势横扫来一腿时，他不再回避，而是刚猛地回击。远处，那些大口吐血的士兵炸开，惨烈至极。
玄月的一掌和一腿，所动用的力量，都源自九天域兵马的一处，也就是说，她控制着整个九天域兵马，想让哪部分人死，就能让哪部分人死。
果然！清羽了然，玄月真的是在借他的手，有目的地诛杀暗中的敌人。
他想了想，敌人应该是天外异族的，混迹在九天域兵马中，玄月这一番举动，是打算将九天域清理干净。
为了不露破绽，他有时回避玄月的攻击，反手攻向另一处，只是力道不强，只让人重伤。这是避免死的都是敌人，而自己人分毫不伤，这会引人怀疑。
见他明白过来，玄月放下心，出击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勇猛霸烈。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将暗中的敌人杀得死伤大片。但在这时，颜诺依轻轻的一句“清羽”，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清羽心中一紧，猛然偏过头去，正好看见颜诺依的目光扫来。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让他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清丽无双的姿容，落寞不舍的眼神，那一抹凄婉哀伤，深深烙印进他的心中。
“依依……”他近乎于失神地轻唤道。他的八神将，在封启泽的猛烈攻击下，大多已经重伤，而他深爱的女子，孤零零地站在那，单薄的衣裳随风扬起。
飒飒寒风吹过，落叶寂寂地飘过，空灵、清淡，一幅凄然绝美的画面，那份萧瑟，让人动容。
“再见。”颜诺依轻声道，目光中隐约有晶莹水花，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希望，留在清羽记忆中的，让他镌刻在心上的，是她的笑容。
绚烂的光芒冲天而起，从她身上飞出道道光华，一片又一片道纹浮现。这是在散道，比上次更决绝，飞灰湮灭！
“依依！”清羽大喊，猛烈地冲过来，在玄月阻拦后，想也不想的，发动最强一击，直接重伤了她，灭杀一片兵马。
但来不及，颜诺依很决绝，散道速度很快，没留一丝余地，因怕封启泽靠近，有法子阻止她散道。事关重大，她不能有一丝差池，所以才如此刚烈迅疾。
在这一刻，清羽极其后悔，早知如此，他该告诉她一切，就算破坏计划，就算她知道真相后痛苦，也比死去要好。
眼见她身影模糊，已散去全身血肉，他忽然万念俱灰，竟很快平静下来。不过一死而已，大不了他陪她。只是在此之前，他要先帮她报仇，完成她的心愿。
封启泽面色一变，想要冲过来阻止，但被八神将拖住，比清羽还要落后，更加来不及。
“混账！”不远处，那尊魔影大骂。他本是为防万一，才坐镇监视这里，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让人死守了秘密。
他疯狂冲过来，无视天地压制，不计代价出手，想趁颜诺依散道最后一刻夺得秘密。他浑身冒血，气息非常萎靡，被天地规则压制得差点全身龟裂。
颜诺依的散道几已完成，看着那抹冲过来的魔影，目光中有淡淡的轻蔑。能够守住秘密，这一仗，她已经算赢了。
忽然，转折现！
妖异的黑气弥漫，转瞬又被神圣气息覆盖，由死而生，再次幻化生机。她的眉心在发光，血肉重生，散道之火被浇灭，在一瞬间恢复了生机。
那是个指甲盖大的光团，散发着生机，是她的师尊留下的，被种在元神内。光团内，包裹着那个秘密，因她散道，元神崩碎，从而触发了光团里的力量。
光团里的力量，正好救活了她。
她怔怔发呆，“师尊？”与此同时，魔影冲过来，染血的手抵在她的眉心，手心发出无尽灰雾，强硬地扯出光团。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光团上乌光流转，身上疼痛剧烈。砰地一声，他全身炸裂，只有一丝元神依靠秘宝逃脱。
见此，封启泽取出一个宝盒。宝盒里绽着莹莹灿灿的光，很温和，没有一丝戾气，光团不再反抗，被吸入其中。
“走！”事已办成，封启泽不再耽搁，抱起重伤的玄月，和只剩一缕元神的魔影飞快离去，想必是回异族那交差。
清羽飞快过来，抱住呆愣的颜诺依，直接劝道：“依依，这不关你的事，你死守了秘密，是你师尊救活了你，有错，也该由他去担，你已完成了诺言！”
他心中略缓，好歹诸神留有余地，自动将错揽去，否则她必会万分愧疚，觉得自己有负师尊嘱托。
这一战，就此落幕，生生死死，让人唏嘘不已。诸王隐去，大多选择离开，只有一二人在那观看。
“封启泽呢！”颜诺依猛然回神，目光冰冷至极，喝道：“必须杀了他们！”但战场上，哪还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逃得很快，我阻止不了。”清羽忙道：“我们还有时间，现在重要的，是强大起来，然后去报仇，扫光祸端！”
“对！”颜诺依目光一亮，狠狠点头，坚定道：“我还有时间，还能去阻止！”她深深呼吸，心知着急无用，必须调整好心态，否则难以渡过下一场生死历练。
事已定，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着下一步计划，努力解决问题。
“回试炼阵！”片刻后，她沉声道。封启泽的离开，解锁了天地封禁，她重新与试炼阵取得联系。
一见到浩羲，清羽开门见山，郑重着道：“我们要去历练，麻烦了。”
“先休息一下，调整好心态。”浩羲倒没有拒绝，也知道外边发生的事，只是在认真嘱咐：“进入那个世界后，你的灵力尽被剥夺，将化作凡躯，会渴会饿，会病会死。”
清羽看了看颜诺依，沉吟道：“据我猜测，有此规定，是为激发人体的潜力，让人不再依赖灵力、神术与法宝。”
“不论是灵力，亦或是法宝，都算身外之物。真正的宝藏，是人类本身。它拥有无尽潜能，胜过世间所有法宝。”浩羲予以肯定，正色道：“我言即法，我行即道，我令出，苍天万物，莫不俯首，何须依赖外物？”
颜诺依目光澄亮，紧抿着唇，心中越发坚定，站直如青松。唯一帝路，屹立云端之上，她必将凌难而上，谱一曲盛世欢歌，然后扫清一切祸害！
清羽微笑道：“若是如此，我更要去见识见识。”他转过头，瞧了瞧颜诺依，但见她双目如炬、面色肃然坚毅，心一顿，在一瞬间乱了节奏。
“那么，祝两位末世之旅愉快！”浩羲轻声道，脸上的表情略显古怪。他抬手一挥，半空中浮现一道光门，其上列有四字：行尸走肉。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生死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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