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70、一时圆满

　　颜诺依倒不是在恐吓。在被曼璐设计后，顾曼帧被囚禁生子，顾家那一家人得知消息，为了钱财与好生活，竟选择冷眼旁观，全然不理会顾曼帧的幸福，实在过于自私与狠毒。

　　“姐，你到底怎么了？”顾曼桢不解。她的姐姐，一向很直率，便是气在头上，也能很快消退，但这一次，却生了这么大的火。

　　“你听进我的话了吗？”颜诺依眉梢一抬。她忽然觉得，这沟通有点困难，她在说这里，曼帧在关心另一处。

　　顾曼桢垂首低语：“几个弟弟不懂事，等他们长大了就明白了，奶奶、妈妈只是关心儿女，如果没了我们，他们怎么活嘛？”她握住颜诺依的手，认真道：“姐，我们是一家人，本该互相扶持。”

　　“你当他们是家人，他们不当你是家人。”颜诺依淡淡道：“就以我来论，为了养活他们，我做了舞女，本也不求他们回报，但至少该得到他们应有的尊重，而不是嫌我丢人，嫌我给家里蒙羞。”

　　“姐，家里没有人看不起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嘛！”顾曼桢劝道，说着说着，眼中渗出泪水，哽咽道：“我现在已经在上班，又兼了打字员的工作，还可以找份家教，应该能养活一家人。”

　　她抹了把眼泪，诚挚道：“你辛苦了十年，如今就在家休息，养活家人的重担交给我，只要等强民、伟民大学毕业，我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

　　“不够的，曼帧。”颜诺依叹息，毫不留情面地打破她的妄想，“家里过的什么日子？衣食不知节俭，人一个比一个懒。强民上了大学，什么都靠家里，闲暇时也不赚钱，就干玩着不做事。”

　　“伟民马上要考大学，又要交一笔学费，还有各种生活费、营养费，一大笔开销。”她继续道：“这些都罢了，全是小事，偏偏他们一个比一个清高，谁都可以看不起我，轻视鄙夷我，唯独顾家人没有资格。”

　　顾曼桢急道：“姐，你不要误会，伟民只是年纪小，不大懂事，我们没有人看不清你，真的，奶奶、妈妈都很关心你！”

　　颜诺依抚了抚额，缓缓道：“曼帧，你也别管了，等他们懂事明理后，再给他们钱，否则，养了他们，只会害苦了自己。”她就不懂了，顾家上下鄙夷曼璐，如此明显的事，顾曼帧怎能当做看不见？

　　顾曼桢皱紧眉头，瞟了眼颜诺依，小脸上一片凝重，片刻后摇了摇头，认真道：“让我坐视不理，冷眼旁观，我做不到。”

　　颜诺依长长一叹，慢悠悠道：“他们剥削完了我，接着要剥削你。你以为供强民伟民上完大学就行了？三个弟弟，上学念书，找工作，结婚成家买房，哪一样不要你帮忙？你人善心好，会放下他们不管吗？”

　　顾曼桢哑口无言，低头思索片刻，声音弱了几分：“我们是一家人嘛，互相帮下忙也没有关系。”她的底气不足，联想到了一些事，忽然觉得未来一片黑暗，心中的希望之火被淹灭。

　　“你要照顾一家上下，那你的婚事，得拖到何时？”颜诺依又问。

　　对于这个姑娘，她也不知该如何劝，只觉得她太死心眼，一条胡同走到底。这样死心眼的姑娘，除非受了重大刺激，否则绝不改本性。

　　顾曼桢温吞吞地道：“我还年轻，等几个弟弟大了，再考虑我的婚事，我不急。”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想晚一点结婚，多养家人一阵子，自己这一大家子，不能全赖在沈世钧身上，会拖累他的。

　　颜诺依终于恼了，撂下一句：“你爱听就听，不听就走。”

　　“姐，你最近怎么啦，是不是太累啦？”顾曼桢一脸疑惑，什么叫爱听听不听走？这种话，姐姐怎会对她说？

　　“你说话做事太温吞了，又爱认死理，和你说起话来，能急死个人。”颜诺依淡淡道：“还有，你离祝鸿才远点，那群人的品行不好。”

　　“我知道。”顾曼桢诧异，担忧地问：“姐，祝先生欺负你了？”要不然，她姐姐怎会突然说这句话。

　　“你想多了。”颜诺依轻声道：“给你最后一句忠告，别将人想得太好，世上之事变化多端，尤以情爱为甚，再深的感情，也会错过，及不过事态变迁、大道无常。你和沈世钧，早一点结婚为妙。”

　　顾曼桢一怔，心里突生莫名的感觉，似有丝丝寒意滋生。但很快，她又放松下来，含羞道：“姐，你放心，我和世钧很好，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对于未来，她充满信心，对于自己和世钧的感情，她同样充满信心，坚信自己不会变，坚信沈世钧不会变，坚信两个人能共度余生。

　　颜诺依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正在这时，忽听三下敲门声，又有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曼璐，你在吗？”是张豫瑾！三天之内，他赶了回来，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放下心中的那一丝隔阂。

　　“是瑾哥哥，姐，你们聊，我去劝劝妈她们。”顾曼璐浅笑吟吟，起身前去开门，朝门口的张豫瑾笑了笑，从他面前侧身而过。

　　“曼璐，我已经决定了。”张豫瑾关上门，认真地道：“哪怕经过了十年，我仍然想和你在一起。”

　　他幽幽一叹，语气倒真诚：“虽然事情不尽如人意，但我心意不变。我喜欢你，这点能掩盖所有苦难嘲笑。”

　　“不用。”颜诺依淡淡道：“哪怕独身一世，我也不要陪你，享这一时婚姻之趣。我说过，除非你想清，我才同意婚事，但显然，你并没有想清，不必耽搁各自的时间。”

　　这个张豫瑾，说到底，还是因心中情意才接受曼璐，而非真正地理解曼璐。这样的婚姻，是极为脆弱的，两个人很难一世白头。

　　“曼璐，我是真心的！”张豫瑾急道：“也许是我表达不清，但你相信我，我真的想清楚了，成为舞女，并非你自甘堕落，而是为了家人，你很勇敢，也受了很多委屈，我很敬佩你，也是真心娶你。”

　　“不论将来发生何事，你也不怨我不恨我？”颜诺依询问。

　　张豫瑾答道：“今日是我做的决定，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有能力承担后果，有勇气面对困难，不会怨天尤人。”

　　颜诺依又问：“你不怕外人嘲笑？你不怕羞于见人？”

　　“不怕。”张豫瑾思了思，又道：“请你相信我，我至死不变。”

　　“你丝毫不介意我舞女身份，不会看不起我，不以我为耻？”颜诺依再问。

　　张豫瑾摇了摇头，郑重道：“不介意，我知道，这并非你的错，你同其余舞女不同，不能将一众舞女等同而论。”

　　颜诺依默了片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又问：“我最后问一遍，你当真已经做好了决定，并且永不后悔？”

　　张豫瑾深呼吸一口气，脸色尤为认真，庄重得仿似在下承诺般，“永不后悔！”

　　“好。”颜诺依点头。她闭上眼睛，细细体悟心中的情绪。她虽身在曼璐体内，但并未刻意压制曼璐的灵魂。曼璐能感悟外界一切，会伤心，会高兴，会痛苦，会愉悦。

　　她通过曼璐的喜怒哀乐，感应曼璐同意婚事与否。她说服了张豫瑾，让他心无芥蒂，但若曼璐不同意，此事也不可成，不能去强行撮合。

　　所幸，她感应到一丝愉悦，不可否认，曼璐仍对张豫瑾有情。她睁开眼，微笑道：“好，你回六安，来正式提亲。”

　　张豫瑾露出笑容，上前两步，似乎欲抱住颜诺依，但被她直接推开，又听她含笑道：“你今日回六安么？如果你累的话，就在上海休息一夜。”

　　“我明日回去。关于婚事，我正想和姑外婆谈谈。”张豫瑾喜上眉梢，推了推眼镜，又笑道：“曼璐，我会对你好的，我们会幸福。”

　　“任务已达成，是否提交任务？”一个温雅的男声响在颜诺依的心中，来自于浩羲。

　　续一段缘，成全几段情，帮曼璐续了缘，阻止了曼璐与沈世钧的父亲见面，无形中替顾曼帧、沈世钧的情路消除了一些隐患。

　　最重要的一击，则是顾曼璐的设计，如果没有曼璐帮忙，那祝鸿才也便无法凌辱曼帧，那顾曼帧、沈世钧间的一大劫难，也就自动消失。

　　只要那二人真心相恋，对对方不离不弃，那横亘两人之间的，便只有门户之别，但不知这一点磨难，能否拆开两人，让两人无法共结连理。

　　但她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少了曼璐的从中作梗，少了祝鸿才的欺辱，少了沈父的阻止，顾曼帧、沈世钧二人是分是和，全在于自身，与人无关了。

　　“暂时不提交任务，等我整正顾家人再说。”颜诺依在心中回答。

　　如果能整整祝鸿才，那便完美了。

　　“我和家里闹翻了，断了他们的经济，以后也不在家里吃。”颜诺依淡淡道，但见张豫瑾徒然瞪大的双眼，便皱眉解释道：“他们一边用着我做舞女得来的钱，一边鄙视着我舞女的身份。”

　　“等他们认识到过错，深刻检讨后，我再接济他们。”她似漫不经心道：“有些人，不受几次挫折，不为生活所迫，不被钱财难倒，还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少年呢，还当自己是高贵的太太。”

　　张豫瑾愣了一愣，点头道：“我明白了。”

　　当晚，颜诺依和张豫瑾在外吃饭，随意寻了家小吃店，点了几盘川菜，辣得她眼泪汪汪。在饭桌上，她不断喝水，脸红彤彤的，鼻尖也有点红，咕哝：“好辣。”

　　其实，曾是九天域王时，她喜爱辣的。

　　张豫瑾微微一笑，“你应该，挺喜欢吃辣的。”说完，他又笑了起来，眸子里闪现着几分宠溺，“这一次，居然这么怕辣，莫不是换了身体的缘故？”

　　“换了身体？”颜诺依狐疑，仔细瞅瞅张豫瑾，拧了拧眉，忽然又绽开笑容，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原以为，要到下个世界，才能再见到清羽。

　　“我想你了，就来了。”清羽含笑道。他唤来服务生，让她再取来一壶白水，替颜诺依倒好水，又道：“这么怕辣么？我再叫几道清淡的菜吧？”

　　“不用，叫了也吃不完。”颜诺依灌了几口水，总算止了口中灼辣感，缓缓道：“我的任务已完成，马上要走。”她眼波流转，盈盈含笑道：“你要跟我去下一个世界？有点危险的。”

　　毕竟，下个世界是生死历练，可不轻松，很可能会死亡。

　　“我不去了。”清羽笑了笑，神态意味莫名，抽出一张纸巾，为她擦拭着唇角的油渍，轻声道：“生死历练不比心性历练，你万事小心。”

　　颜诺依接过纸巾，随意地抹了下嘴，眉梢一抬，凝视着他，直白地问道：“为何不陪我去生死历练？”

　　“虽想，但不能。”清羽靠在椅上，像是完全放松下来，含笑着望着她。

　　他慢悠悠道：“生死磨难，能催发你的潜力。我若跟着你去了，就不舍得让你受伤，会尽全力保护你。这样一来，你的生死历练，就成了我在历练，由我去面对磨难，你还如何成长？”

　　如果，他借由保护和宠爱之名，去将她纳入羽翼之下，磨灭她翱翔九天的心愿，那这是对与他同为王的颜诺依的一种侮辱。

　　他补充道：“我认为，以你的性子，应该不需要我的保护，虽然我很想给，但你不需要。”

　　即使他很想，很想和她待在一起，很想进入恐怖世界，为她遮风挡雨，陪她面对生死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