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耳朵》长虱子的猫

5、“江鸿羽，目前是陆晓同桌。”

　　陆晓被这句话逗乐了：“什么？”
　　江鸿羽一脸无辜：“我说错什么了么？”
　　陆晓侧头看着他，江鸿羽翘起嘴角迎上的他的视线。
　　两人正对视着，江鸿羽就被人从身后狠狠拍了一下脖子。
　　“江鸿羽你皮厚还是怎么着啊”，老赵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反手又往拍江鸿羽脖子上拍了几下，“今天多少度知道么，穿着这么点儿。小小年纪超什么风度？啊？”
　　江鸿羽转过身对着着老赵笑了笑。
　　“老赵，早啊。”
　　老赵吼完江鸿羽又一瞟旁边的陆晓，手里拿着外套，身上却只有一件衬衣，火又蹭了起来。
　　“你小子拿着外套也不穿，更欠抽！”
　　老赵手刚刚举起来，江鸿羽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抬起的右手，笑意也收了起来。
　　老赵个子也挺高的，但是比起江鸿羽187的个子还是差了一些。此时他微抬着头皱着眉看着江鸿羽。
　　两人的手悬在空中，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老赵眉间一跳，刚想发火，陆晓就神色淡淡地指了指江鸿羽的腰腹。
　　“手举这么高肚子都漏外面了。”
　　江鸿羽随即一笑，放下老赵的手。
　　“纠正一点，这叫腹肌，不叫肚子。”
　　说完他看了一眼陆晓右手上叠着的两件外套。
　　老赵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赶紧的，穿上外套。”
　　陆晓刚想把外套递给江鸿羽，江鸿羽的手就从他拿着的外套下摆伸进去。
　　江鸿羽的手挨着他的手心擦过，有些轻微的痒，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小拇指被勾了勾。
　　陆晓猛地看向江鸿羽，他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拿过衣服大步走在了前面，一边穿衣一边说：“赶紧穿上，别感冒了。”
　　江鸿羽穿上了棒球服扯着衣领低头闻了闻。
　　一股洗衣液的味道，干净又温和。
　　老赵看了陆晓一眼：“这小子，对你倒好。”
　　陆晓淡淡笑着，套上了江鸿羽的外套。

　　“江队，给我讲道题呗”，江鸿羽屁股刚挨板凳，范蓉就转身凑了过来，“咦？你怎么又不穿校服，小心老赵叨你。”
　　“刚才已经叨过了”，江鸿羽从包里拿出书，“哪道题？”
　　“表情不像被叨过啊，看上去心情挺好。”
　　范蓉歪着头研究江鸿羽表情的时候，陆晓也到了位置上。
　　陆晓偏过头看了看江鸿羽此时面无表情的脸。
　　“你怎么看出他心情不错的。”
　　“他只要不拿着下巴对着你说话，心情就挺好”，范蓉又看了陆晓一眼：“咦？你怎么穿的江队的衣服？”
　　陆晓有些惊讶：“这你也能看出来？”
　　范蓉笑得有些狡黠：“瞧见第二颗扣子没有，是黑色金边的，校服自带的扣子是藏蓝色。”
　　“小范范，哪这么多话”，江鸿羽把昨天的作业一股脑塞给范蓉，“哪道题，自己拿去看。”
　　说完后他起身出了教室。

　　范蓉依旧没转过去，江鸿羽走出教室后，她挪了挪位置靠近陆晓。
　　“知道为什么第二颗扣子是黑色的衣服，我就能判断是江队的吗？”
　　陆晓笑：“为什么？”
　　“偶像剧里不是说校服第二颗扣子离心脏最近吗，毒害了多少纯真少女”，范蓉缩着脖子语带兴奋，“江队的校服只要一落教室，第二颗扣子准得被偷扯掉。从我认识他开始，那个位置的扣子都命不长久。补好就被偷，他们家阿姨直接批发了一口袋黑色扣子放家里。”
　　陆晓饶富意味地看着她。
　　范蓉眨了眨眼：“你肯定要问我为什么连他阿姨买了一口袋黑色扣子我都知道对吧？”
　　陆晓挑了挑眉。
　　“因为在他家帮忙的阿姨就是我妈”，范蓉露出两颗小虎牙，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得可多了。”
　　陆晓：“哦？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范蓉上下扫了陆晓一圈：“我观望观望再告诉你。”
　　陆晓笑：“好。”

　　江鸿羽从厕所出来后，就和英语老师老刘碰了个正着。
　　“正好”，老刘叫住他，把手中的卷子朝他怀里一塞，“把卷子拿到教室发了。”
　　江鸿羽拿着卷子刚想走，老刘又叫住他：“你小子，下次卷子记得自己做。”
　　江鸿羽一脸莫名其妙，回到教室把卷子扔给了英语课代表。
　　等卷子发下来，看到通篇的大红叉才明白过来。
　　“小范范”，江鸿羽拿笔帽儿戳了戳范蓉后背，“瞧瞧你这水平。”
　　范蓉回头白了他一眼：“帮你做了废话怎么还这么多。”
　　陆晓瞟了一眼他卷子。
　　江鸿羽一拍桌子：“这绝对不是我的实力。”
　　陆晓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早自习下课后，姚茜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陆晓出去的时候，班上的几个男生吹起了口哨。
　　江鸿羽对范蓉说：“压几块钱的。”
　　范蓉一脸真诚：“十块钱，都压你。”
　　江鸿羽拿卷子敲了敲她脑袋：“你就这点出息。”

　　陆晓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文件夹，顺手刚放桌上，江鸿羽就拿起翻起来了。
　　陆晓看着他：“是你声音太小，还是我没听到？”
　　文件夹里夹的都是姚茜高一上学期各科考试的卷子。
　　江鸿羽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什么？”
　　陆晓从他手里抽出文件夹：“拿别人东西之前，至少得礼貌问一声，对不对。”
　　江鸿羽盯着他：“你又不是别人。”
　　陆晓噎了噎，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前面的范蓉啧了啧。
　　范蓉靠着墙坐着，看着两人：“小陆陆，你借卷子干什么？”
　　陆晓左眉一挑：“小陆陆？”
　　范蓉眨了眨眼：“叫亲热点，省得你舍近求远把我们当摆设。”
　　江鸿羽撑着脑袋点了点头。
　　“好听。总不能叫小晓晓吧。”
　　“我之前用的教材和你们现在的不一样”，陆晓把文件夹放抽屉里，“想看看之前考试的卷子再了解一下平时的重点范围。”
　　江鸿羽点了点头：“知道了。”

　　陆晓本来话就不多，江鸿羽平时呆教室的时候也挺沉默的。
　　两人各忙各、相安无事呆了一上午。
　　中午放学铃一响，两人先后出了教室。
　　姚茜站在杵走廊尽头等着。
　　陆晓笑着走了过去的时候，姚茜拍了拍他的后背，和他并肩下了楼。
　　江鸿羽正盯着前方入神，肩膀就被人撞了撞。
　　周飞扯了扯他胳臂：“愣着干嘛，中午学校吃还是出去吃。”
　　“不知道”，江鸿羽扬着下巴看了周飞一眼，“先下楼吧。”

　　陆晓和姚茜往食堂的方向走了去。
　　江鸿羽眸色深沉地走在后面，他时不时还能看见陆晓与姚茜说话时浅笑的侧脸。
　　周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你们班新来的小子厉害啊，这么快把姚美女都勾搭上了。”
　　见江鸿羽没回答，周飞侧头看了看他的表情：“你是不是对姚……”
　　江鸿羽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是。”
　　周飞耸了耸肩：“那你怎么一副媳妇儿被抢了的表情。”

　　陆晓和姚茜打完饭刚找位置坐下，抬眼就瞧见不远处面朝自己坐着的江鸿羽。
　　姚茜回过头看了江鸿羽一眼：“他这是看你不顺眼还是看上你了？”
　　陆晓：“谁知道。”
　　“希望是后者”，姚茜笑了笑，“惹上他可不是什么便宜事儿。”
　　陆晓状似无意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才揍跑一个老师，你说为什么。”姚茜笑答。
　　陆晓吃了一口菜：“那老师挺该揍的。”
　　姚茜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才转过来两天。”
　　陆晓笑了笑：“足够我做出判断了。”
　　姚茜叹了口气：“白操心了，原来是看对眼儿了。”
　　“茜姐”，陆晓放下筷子，“茜姐，我才转过来两天不到。”
　　姚茜用他的话堵回去：“足够你做出判断了。”
　　陆晓笑了：“多操心你自个儿吧。来这边了就低调点。”
　　姚茜一边把盘里的辣椒挑给陆晓，一边说：“周六我生日，组了个局，出来玩吧。顺便带她和你认识认识。”
　　陆晓：“之前电话聊那个？”
　　姚茜笑着摇了摇头：“新的，才谈没多久。”
　　“到时候看吧”，陆晓想了想，“老陆说周末出去钓鱼，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去。”
　　“行吧”，姚茜点了点头，“你回去先问问陆叔，看他约钓鱼是周六还是周天儿，我改时间就行。”

　　两人吃完饭的时候，江鸿羽已经走了。
　　陆晓摸了摸口袋，转头问姚茜：“带烟没有。”
　　“带了”，姚茜说，“别去厕所，容易被抓，带你去另外一个地儿。”
　　姚茜领着陆晓去了食堂旁边的小卖部。
　　老板是个小伙子，见姚茜过来了抬了抬手算是打了招呼。姚茜直接往里走，穿过小卖部的储藏室尽头，有一扇小门。
　　打开门后，外面是一块儿围起来的小空地，院里有洗手池，还有一张方桌和几根小矮凳。
　　而此时方桌前背对着他们坐了一个人，正叼着烟吞云吐雾。
　　陆晓笑了笑，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旁边。
　　姚茜跟着过去坐在了陆晓对面。

　　江鸿羽带着耳机并没有听到两人进来的声响，直到旁边的人落座并摘掉他一只耳机他才偏过了头。
　　陆晓没有看向他，而是跟着耳机里的音乐哼了起来，带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江鸿羽看了两秒才转过头，然后就发现对面坐着的姚茜正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自己。

　　姚茜对他笑了笑，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烟递了一根给陆晓。
　　陆晓刚接过叼嘴上 ，姚茜就说：“操，打火机忘带了。等下，我去前面拿。”
　　她话音刚落，江鸿羽就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丢给了她。
　　接着他又咬住了自己手中那杆已经点燃的烟，头一偏就对上了陆晓嘴边的那只。
　　陆晓似乎忘了眨眼一般。
　　他对上了江鸿羽近咫尺间那双浓郁的眸子，还能从里面看到自己嘴含香烟、还有些微怔的脸。
　　过了两秒，陆晓觉得被烟草点燃的雾熏住了眼，这才撇过脸，用手夹住嘴边的烟深深吸了一口。

　　江鸿羽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笑，他歪着头看着陆晓抽烟的样子。
　　陆晓的手特别的好看，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却不是单纯的清瘦，反而莹润白皙。
　　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手指夹着烟，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姚茜忍不住咳了两声。
　　江鸿羽收回视线，看向姚茜。
　　姚茜坦然地笑了笑：“高二6六班姚茜，陆晓他姐。”
　　后面那句话，咬字尤其清晰，好像生怕对面的人听不懂。
　　江鸿羽眉头微动，扯起唇角：“江鸿羽，目前是陆晓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