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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Akash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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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小时候，他也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亲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母亲是温柔贤淑的全职太太。每天晚上她都会做好热乎乎的饭菜等着他和父亲回家。一张小小的餐桌前，大家都坐得很近，晚饭后父亲会习惯性地展开一份报纸来看，而他抱着脏兮兮的篮球跑进来，刚拿起筷子耳边就会传来母亲温柔的轻骂。
是这样一种温馨的场面。
但幻想之所以为幻想，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如果”一说。
“少爷，您该回去了。”
伴随着句话，戴着白手套的佣人迎上来，及时取走了他手中的篮球。
“……不可以再留一会儿吗？”
男孩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停留在那颗篮球上，那是几天前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小征，我们明天再继续好吗？”赤司诗织哄劝道，温柔的手掌也随之落下，“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来这里打球，爸爸答应要给你请最好的老师。”
闻言他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吗？每天都可以？”
“嗯。”赤司诗织微笑着点点头，“是真的哦。”
“太棒了！最好的老师……”男孩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仿佛一个美好的未来正从他面前升起。
后来赤司每每回忆起这一天都觉得，那时候他一定是忽略了母亲心疼的眼神。
正是适合学习的年龄，无论大大小小的课程父亲都会给他请来最好的老师——赤司家需要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就此终止，彼时他脑海中的唯一专注，便是认真对待每一样送到自己手上的功课，不让父亲失望。
但要让赤司征臣满意，实在是一件太难的事情。要知道平时人们所能展现出来的才能只能占真实水平的80%至90%，总有一些意外状况是不可预知的，所以赤司要求自己至少要做到120%的准备。不是90%，也不是100%，而是120%。
所有老师交口称赞，他的优秀大大超出了赤司征臣的预料，于是在难得的夸奖之后，更多的老师被请到了家中，更多的课程悄悄提上了日程。
在别人看来，同班的赤司征十郎似乎总是处于一种特别忙碌的状态，这种忙碌甚至让每个在背后悄悄议论他的同学都下意识认为“赤司君一定没有时间交朋友吧”，这其实是一个误区。
赤司当然是有朋友的。
并不是想强调自己的家庭背景有多特殊，但是在赤司印象中，身边的同学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家长的劝诱下以他马首是瞻，想方设法要和他搞好关系的，另一种是家长担心小孩子顽皮容易起冲突，在走廊碰了面都尽量避着他走的。
但偶尔也会出现某些个特别的存在。
Ⅱ
初次见面的情景赤司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必须得承认的是，一开始父亲让他和永野贵一“好好相处”的时候，赤司的内心是拒绝的。
那时的他尚未接触人情世故，出于优等生的傲气，他打心眼里不想和这个吊车尾的家伙有半毛钱关系。不幸的是，对方的父亲偏偏是赤司征臣生意上的朋友，忘不了父亲的交代，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尝试接受这位带资进组的朋友。
永野家人丁兴旺，作为家里的第三个孩子，永野贵一既不用像大哥那样继承家业，也不像二哥那样有着悬壶济世的梦想。他每天生活中的唯一努力，就是变着法子地研究各种能给他带来乐趣的东西，然后像献宝一样迫不及待地带到赤司面前和他分享。
他就像一颗被捂热的石头，时间一久，也开始慢慢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的确，永野可能不太聪明，也不太懂得察言观色，但是胜在真诚。
和“笨蛋”打交道的好处就是不必花太多心思去猜测对方的真实想法，这对赤司来说算得上是一件挺难得的事情，所以即便永野是个笨蛋也没有关系，反正他足够聪明。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两个小朋友之间的关系顿时融洽了许多。虽然没在一个学校上课，但永野贵一每个周末都会雷打不动地准时来赤司家报到。
后来有一天早上，赤司忽然接到好友打来的电话，永野支支吾吾地用蹩脚的谎言告诉赤司自己今天生病不能来了，并再三强调不用他上门看望，结果当天下午就被“担心好友病情”的赤司撞破他脸上顶着一大块淤青，兴高采烈地坐在家里打电动的场景。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永野脸上的伤是被同班同学给打的，但是无论永野爸爸怎么追问他都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实在很难叫人不怀疑。
“对方是个女生吧。”
“唉？！！你怎么知道？！”
“猜的。”
“真是的，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永野贵一有些尴尬地用手指挠挠脸颊，解释道，“这不是觉得太丢人了吗，居然被一个女生打成这个样子，我的脸到现在还在痛呢，不信你看，嘶……”
赤司嗤笑：“一定是你又做了什么让人不可饶恕的事情，不值得我同情。”
永野不满地瞪着他，“这话说的，赤司你怎么和我哥一样？算了，还是陪我打会儿游戏吧，因为这事我快被我妈烦死了，等下次有进展了，我再告诉你。”
下次。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比下一次更早到来的竟然会是离别。
这段珍贵的友情仅仅维持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后来因为家族事业重心的转移，永野贵一的父母带着他举家搬离了日本。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从一天一次变成一周一次，再变成一个月一次，到最后彻底消失在时间和距离的隔阂面前。
那一年，他八岁。
Ⅲ
“达也，你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快点向征十郎道歉！”
名为达也的男孩一言不发地站在家长身边紧紧抿着嘴唇，听到这句话更是满脸倔强地红了眼睛。
其实，这本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不过，就在两个大人到来的时候，这种打闹突然间变了味道。
一个月前，达也的父亲出现在赤司家的次数突然变得十分频繁，赤司猜测这大概和他们家最近碰到的危机有关。当达也父亲开门撞见自己的儿子和赤司家的公子不分场合地在棋桌前打闹的时候，当即就沉下了脸色。
“还愣着干什么？说话呀！”儿子迟迟没有动静，他十分严厉地出声呵斥。
“对……对不起。”好友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他看着赤司的脸，拼命把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对不起，征十郎。”
满意地听完这句话，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对身边的男人说道：“赤司先生，实在是让您见笑了，这孩子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赤司看向自己的父亲。
在他的潜意识里是希望父亲能够说一些息事宁人的话的，但赤司征臣没有。父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手表：“征十郎，你该去上课了。”
这……
赤司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对他们说：“伯父，那我就先走了。”
“没关系，还是学习要紧。”达也父亲和颜悦色地对他挥了挥手：“征十郎，路上小心啊。”
赤司对他乖巧地笑了笑，又跟他身边的小男孩挥了挥手。
“达也，明天见。”
没有回应。
他永远也忘不了朋友最后看他的眼神。
Ⅳ
“那时虽然很快乐，但已经不是现在，征十郎你应该明白的吧？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这样满怀忐忑与希冀最后却注定是独自前行的结局，对赤司而言已经经历过两次。
最后，晴生家还是没能熬过那场危机，公司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被回收，晴生本人也在那次事件后悄悄转学，也许对那时的他们来说私立学校的费用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后来赤司征臣也证实了这一点：“你问我有没有帮助他们？当然没有。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单纯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你明白吗？别做那些没意义的事情。”
这一次变故，对赤司的成长影响很大。
临近毕业，赤司征臣为他安排了在某所私立学校的一切事宜，而他却执意选择另一所学校。除了想要打篮球的私心外，他还得承认自己很不喜欢那所学校的氛围，也很讨厌那些同学在他面前或小心谨慎，或巴结讨好的样子。
而赤司征臣持完全相反的意见。
“每个圈子都有它自己的规则，和那些人在一起，你觉得自己能得到什么？”
这是父亲的原话。
那天的谈话，最后以不欢而散的结尾收场。
过了几日，管家转告他一个消息，赤司先生已经同意在他的入学文件上签字。
“我不会再阻止你了，征十郎。”赤司征臣合上手中的钢笔，对他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才是正确的。”
赤司并不这么认为。
尽管身边的人与环境都改变了，他的优秀仍然无须质疑。篮球部的训练虽然辛苦，但并非痛苦，他很珍惜和队友们在一起的日子，对他而言，那是生命中最快乐也最自由的一段时光。而对于父亲而言，篮球这种课余爱好可有可无，但只要能获得胜利也就随着他去了。
在他的带领下，帝光中学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他的队友们也在这个过程中迅速成长起来，那种惊人的天赋让一向无往而不胜的人第一次有了慌乱的感觉。
他曾经以为，因为胜利得到的东西，最后一定会因为败北而失去，然而事实却是无论胜利与否，他终究还是失去了。
“我最近听说，你和篮球部队友之间出了一些问题 。”
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的问话，赤司的声音和表情都同样沉静：“只是一点小事，我会处理好的。”
“升学志愿考虑得怎么样了？”
“还是按之前的想法，填报了洛山高校。”
“那就好。”
安静了几秒，赤司有些意外地听对面的人问，“你最近，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貌似困惑地歪了一下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您是指？”
片刻的对视后，赤司征臣垂下眼，重新端起了杯子：“不，没什么。”
“……”
说完这句话后，两个没什么共同话题的人就不再讲话。
对大部分少年来说，长大后光是和自己的父亲坐下来聊聊天都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更别说自赤司懂事以来，他和父亲之间算得上温情的片段都寥寥无几。
于是在一片安静过头的气氛中，赤司征臣率先放下餐刀，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我还有事，你慢慢吃。”
“再见。”
身边的佣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赤司。
平时他总是会温和地做出应答，但是今天，他头也没抬地坐在桌子前，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冷淡。
“你有什么事吗？”
下一秒，敏锐的少年就已经看了过来。
“不，没有……”年轻的佣人下意识用手揉了揉眼睛，“抱歉，我失礼了。”
刚才的，是幻觉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少年那双蔷薇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变成了金色的模样。
Ⅴ
洛山高校和之前赤司第一次看到它的没什么不同。
按部就班地办完各种手续，赤司在前往篮球部报到的时候有些遗憾地发现：他想要见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无冠的五将。
被更强烈的光芒所掩盖的，拥有接近奇迹的世代才能的五个选手。早在帝光时期他就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字，当然也同样知道，其中三人在国中毕业之后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洛山。
只是……
“赤司同学，门口有前辈找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赤司正坐在位子上填学生会的入会申请书。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好奇的人群看到了一颗醒目的金黄色脑袋，那身眼熟的运动服让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原来是篮球部的前辈。
“找·到·你·了～”
对方似乎是个急性子的人，没等他起身，就像一团风一样地来到他面前。
“呜哇，你就是赤司啊，第一次见到本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娇小嘛！”少年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欢迎你加入洛山篮球部，我是叶山小太郎哦！啊，忘记说了，叶山就是昨天缺勤的那个叶山！”
赤司愣了一愣，回答说：“我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唉？有什么事什么的……一般来说不是应该说‘前辈好’‘初次见面’之类的吗？你这家伙还真是自来熟呢。”虽然说了这样的话，叶山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改变，仍然笑嘻嘻地问，“怎么样？放学后到篮球部来一趟？”
今天放学后篮球部没有训练，所以，这是挑衅吗？
“好，没问题。”
“啊嘞，果然被猜中了呢。”闻言叶山笑得更灿烂，甚至因为外向过头的性格还说了不得了的话，“玲央姐说你一定会答应的，帝光的队长就是干脆，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谢谢，但没必要。
赤司突然有点头疼，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和这种奔放的性格合不来。
“那就到时候见啦！”
说完这句话后叶山就在众人又崇拜又羡慕的注视下，一路穿过人群走出了教室。
——“真好啊，篮球部的人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呢。”
赤司从他们的眼神当中读出了这句话。
于是，因为这个意外访客的到来，话题突然从各自的社团转移到了篮球部的人身上，又转移到奇怪的地方去。
“大家大可以放心好了，叶山前辈的话，应该是对我们来讲最没有威胁的人了吧。”
“欸，为什么？”
“因为已经有女朋友了啊，C组的绯村啦，绯村！”
“等——什、什么时候？！”
“据我所知，应该从国中就在一起了。”那人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真好啊，有那么可爱的幼驯染。”
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可爱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看上去冷冰冰的吗？”
“对！只有你一个人！”
“你懂什么？绯村同学用的是兔子图案的便当布！她一定是用冷淡的外表在掩饰自己的可爱！”
“我哭了，这是何等惊人的反差萌。”
“不行，我现在更讨厌叶山小太郎了，说什么没有威胁，我觉得他才是我最大的威胁！”
“你清醒一点，就算没有叶山，那也得你有向绯村同学搭话的勇气才行，你有吗？”
“这……”
“这么说吧。”看起来像是过来人的家伙开始了语重心长的分析，“我从国中开始就和绯村瑶同班，全国级别的剑道比赛冠军她爷爷拿过六次，她妈妈拿过五次，家里随便找一个学生出来都能把你打成三级残废。我劝你平时没事还是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对方立刻吓得舌头都像打了结：“打、打……”
赤司猜他想说的是“打扰了”，但是突然间有另一个人的嗓门盖过了他——
“打人了！打人了！！！”
学习委员风急火燎地从门外冲进来向大家分享了这个大新闻。
他伸手扶了扶歪在鼻梁上的眼镜，艰难地咽下一口干涩的口水：“一……一年C组的绯村瑶，把剑道部的前辈给……给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公生日快乐！！！（大声喊一句我可以！！！）
还等什么呢！8012马上都要完结了！还剩最后一章，我年底一定要完结！不完结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