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梅不止渴II》一口奶黄包

4、濑名高中自杀案

　　六月。

　　今日天气晴朗，远处的白云蓝天之下，濑名大学的梧桐树舒开绿意，种植的花树也都开了花。微风淡淡拂过，便有些许粉色小花飘开，最后又缓缓落下。

　　如此静谧宁和的气氛，让近些时间精神紧张的崔微微，有些放松下来。她坐在餐厅靠窗处，目光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崔微微不算漂亮，可比较奇怪的是，她总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就比如她现在坐在那里，邻座几位男大学生的目光总在偷偷打量着她。

　　林珺珺端着餐盘，站在过道处，望着崔微微身后偷窥的那几个男学生，甚是哀叹口气。

　　啧啧，又是被崔微微吸引到的可怜炮灰啊……

　　与崔微微大学几年，林珺珺自然晓得崔微微这种几乎天生的能力。想当年，她苦苦暗恋的学长，在面对她的告白时，却说出自己暗恋崔微微的事实。

　　学长是个好学长，为免她伤心痛苦，还给她发了好人卡。“珺珺，你是个好女孩。按理我是该喜欢你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如果我能控制住，我肯定会喜欢你。”

　　拒绝就拒绝，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可也是这个学长，告诉了她为什么会喜欢崔微微。

　　“你不觉得，崔同学她长了一张初恋脸吗？”就是这个不算答案的理由，那学长还为此解释了很多。“虽然崔同学没有很漂亮，但那张脸却是能让人产生恋爱的冲动啊。”

　　或许是学长提过，林珺珺也真的发现崔微微这种致命魅力。她一开始并不能放下，但后来她慢慢想通了。如果她是男人的话，也一定会……林珺珺看向靠窗处的崔微微。

　　一双淡棕色短靴，淡青色长裙恰好垂在雪白小腿处，腰间的束带衬着她的腰身。林珺珺的目光再往上看，便瞧到她优美的脖颈曲线，日光下，她的脸竟有些圣洁。更别说，那头乌黑发亮的齐腰长发，输在崔微微手上，林珺珺是服气的。

　　“微微！”整理好心情，林珺珺满脸笑容的朝崔微微喊道。

　　被林珺珺的呼喊拉回思绪，崔微微下意识的转头，在看到她的瞬间，笑容扬起。“珺珺。”

　　微微还未起身，林珺珺便已坐下，她把打好的饭菜放在两人面前，顺便给她递了筷子。“今天选的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顺口。话说你离家这么近，下午又没课，你怎么不……”

　　“珺珺。”微微接过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不是说了，最近学校很忙吗？”

　　“行行行。”林珺珺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在撒谎，便顺着话说。“知道你很忙啦。”

　　微微并不是喜欢把话说给别人听的人。但最近这段时间，她实在有些奇怪。于是，林珺珺问道：“最近也不见你男人来接你了，你们……没有事吧？”

　　“当然没事。”崔微微略怔，随即道：“我和操玠……当然没事。”事，多了。

　　“可你看起来，并不像没事的样子。”以往崔微微心情不好，多是和崔珂珂有关。这次她提操玠，竟让她有些停顿。林珺珺又道：“我也是学心理学的，我不希望你有事憋在心底。”

　　“我……”崔微微略顿。“真的没事啦。”

　　见她不肯说，林珺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那行吧，如果你想说，我会听的。”

　　“嗯。”她点头。

　　操玠最近很奇怪，她想不透，所以烦扰。他明明同意她搬出去住的，为何后面她提此事时又避之不谈？搞得她现在心思不宁。

　　“珺珺。”吃了几口饭，微微终于开口。

　　“嗯？”正吃着饭，林珺珺应了一声。

　　“你觉得……”她继续道：“我和操玠怎么样？”

　　“怎么样？”珺珺一头雾水。“你这是什么意思……拜托，你现在不会还把代森的话放在心上吧？”想起代森，珺珺直翻白眼。“那个狗东西，好事没做，坏事倒是做了不少。”

　　林珺珺虽然没和代森认识很久，但早已见识到他的毒舌。或许是当年崔微微结婚太过急切，这货一直对操玠与崔微微的婚姻抱有异议。“操玠他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像他这种人，不是应该找那种市长千金当妻子吗？微微你有没有想过他和你结婚的理由。”

　　当时代森喝醉了，说的话也是乱七八糟。所以，这事后他向微微道歉，可微微好似放在心上了。“我和你说，微微。”珺珺又道：“有时候，这感觉很重要的，你自己本身就很好。”

　　“我知道了。”微微略低下眼眸。

　　“怎么？”发现气氛不太对，珺珺体贴问道：“你和操玠，有矛盾了？”

　　她略摇头。“我……最近想搬出去住。”

　　“为什么？”这下，轮到珺珺讶异了。“操玠出轨了还是你出轨了？”

　　“都不是。”

　　“那是什么？”就算操玠真做了什么，冲着他那张脸，是女人都会无条件原谅吧。

　　“大概……”崔微微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只是道：“是我想不透他。”

　　“啧啧。”方才听她说话这么严肃，珺珺还以为说什么事呢。听到这话，她忍不住道：“你又要喂我吃狗粮是不是？”

　　“啊？”微微不知所云。

　　“我说你啊。”珺珺边吃着饭，边道：“难道没谈过恋爱吗？”接着，她瞧着对面的崔微微，正经道：“你不知道恋爱第一阶段，你自己的心情吗？”

　　“……心情？”什么心情。

　　“你可真是笨蛋。”珺珺说完微微后，语重心长道：“是好奇心啊。”

　　“……”

　　“好奇心，是恋爱最开始的信号啊。”

　　整整一下午，林珺珺的话，都在她脑袋里回荡。恋爱……她对操玠何时起了这份心思？

　　不行，不行，不行的。

　　她和操玠，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

　　或许是林珺珺的话刺激到了她，崔微微更坚定了自己要搬出去的想法。在学校的一下午，她都在附近找出租房子的信息，等到傍晚时，她才筛选到几个理想中的住所。

　　等她从心理研究所出来时，天色渐沉。濑名大学内的路灯早已点上，昏黄的灯光映着她的身影，周围是捧着书本准备去上自习的学生，他们脸上的神色，她记得。

　　记得是刚开学，她晚自习结束后，总是会出来散散步。有时候，崔致远从研究所出来后，也会和她散散步的。那段时间，崔致远与她谈了好多，譬如以后，譬如未来。

　　也是那时，她从崔致远嘴里听到很多离奇的案件。

　　“舅舅你经常分析犯人，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吗？”

　　“你是指哪方面？”

　　“现在很多影视剧题材，很喜欢用恶龙与骑士的比喻，来凸显主人公内心的挣扎。最著名的不是那句话吗？”她记得，曾聊过这种事。“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当骑士杀了恶龙，是否自己也会变成恶龙？舅舅经历那么多案件，是信性恶还是性善？”

　　“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就是好奇。”

　　“好奇？”她舅舅最终还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无论人之性善抑或性恶，只要后天压力推挤，都会变成不一样的。大概就像是海绵，有外力的情况下，可以变换任何形状。”

　　“舅舅不信人性善也不信人性恶？”

　　“说到底，大概是我……”那时，她记得舅舅还和她开了个玩笑。“我不信人。”
　　以往种种，全都涌现在脑海里。崔微微仍怀念那些探讨问题的时日，可自从崔致远进了精神病院后，她从未再与人如此畅谈过，纵使是谈璟抑或是操玠。

　　崔微微知道自己活得不现实，总是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

　　“哇哇哇！听说了没，安语晴今天花了大手笔，在体育广场主动告白呢~”

　　“你说那个大小姐？”

　　“卧槽大发了！她朝谁告白啊？不是说全校男生都配不上她的吗？”

　　“啧啧，可不是嘛……听说是心理系的一个留学生。”

　　“喂喂喂，你说的不会是那个笑起来就乱招桃花的那个小子吧……”

　　心理系的留学生……听到这名字时，崔微微内心有点波动。据她所知，心理系的留学生，好似只有一个吧。叫什么来着……当时林珺珺说了好多，她都没听到重点。

　　这个刚进校的留学生，这么大的魅力吗？连以挑剔出名的安语晴都倾心。突然间，崔微微对这个留学生有了几分好奇，好在体育广场不远，她也不想太早回家，便去体育广场凑了热闹。

　　安语晴是有名的千金小姐，之前她在选修课见过这位校花。长相甜美，是男孩子喜欢的类型，出手也很阔绰。不出意料的，她在体育广场的LED屏上，看到安语晴爱的告白。

　　LED屏下的喷泉正中央，安语晴手里捧着玫瑰花，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喷泉的光模糊了他的脸容。似乎告白环节到了答案时刻，安语晴举起手中花，朝男学生走去。她每走一步，周围学生都发出赞叹的声音。

　　当然了，“在一起！”是她听到的最多的。在众人瞩目下，安语晴终来到男学生面前，她略抬头，然后深情道：“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体育广场告白，并不是件稀奇事。想当年，她和珺珺闲的没事来散步，总能碰到告白现场。所以这次，崔微微当然没有在意，用脑子想，像女学生这么优秀的外貌与家世，哪个男孩能抵抗住？换在社会上的男人，也只能弃械投降吧。

　　想着，崔微微转过身来，正欲离开。就在她转身之际，许久未作声的男学生开了口，令在场人都没想到的是，面对校花的强烈攻势下，男学生只说了三个字。

　　“不可以。”

　　不……不可以？

　　要知道安语晴可是濑名大学有名的校花，人美钱多，性格除了太挑剔基本没有多大问题。这男生的拒绝，让崔微微好奇的又转过身来。

　　“不……可以？”显然，安语晴也被这答案惊讶了。她长的漂亮又有钱，为什么这个留学生要拒绝她？难道是死要面子，被自己先告白后傲娇？于是她问。“为什么？”

　　在场人很奇怪男学生的回答，更好奇男学生拒绝的理由。拜托，那可是安语晴耶！

　　男学生略抬眸，在触及某处的身影后，他唇角略勾，随即抛出自己的答案。

　　“我……有个喜欢很久的人了。”

　　“拜托，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安语晴忍住脾气，继而道：“我调查过你的资料，你在国外根本就没多少人际关系。你刚从国外回来，有什么喜欢很久的人——”

　　“我回国是为了她。”男学生道：“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这么痴情的样子摆给她看？安语晴不甘心，又问道：“这人是我们学校的？”

　　男学生迈步，方向却不是冲着安语晴。他每迈一步，路灯的光便愈将他的容貌映出来。

　　那是张年轻、俊秀的脸蛋，眼睛弯弯，笑容浅浅，黑墨墨的碎刘海有着几分朝气。崔微微注意到他走来的方向时，便疑惑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学生，难道这男学生喜欢的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下意识的，崔微微要给这位男学生让路。

　　奇怪的是，她让到哪，这个男学生走到哪，这就让她有些尴尬了。

　　“这位同学。”崔微微有点崩溃，尤其是周围学生的目光，她抬头看着这个男学生，终是开口。“你要找谁，老师可以帮你找——”

　　“找你。”

　　他淡淡的说，然后在周围学生的惊呼下，伸开双手拥抱了仍处于懵逼状态的崔微微。这是什么情况？崔微微一头雾水，想挣扎拒绝。可男生本来力气就大，男学生不松手，并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崔微微这才放弃挣扎。

　　放弃挣扎的崔微微没有看到，离她不远处，有一位银发男看向这边。

　　“目标已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