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梅不止渴II》一口奶黄包

18、濑名高中自杀案

　　崔微微从未想到，会以这么不经意的方式再次见到田俊。

　　一年前，平小山白骨案之中，李渃水不幸因公殉职，就此，犯罪一科深受打击颓靡不振。田俊作为李渃水的助手，在平小山案后受到公安厅降职，就此远离公安厅犯罪一科。

　　关于田俊的去向，有的人说他受到打击在休假，有的人说他被调去了青湖市。崔微微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今天，她再次在公安厅看到他。他与一年前的他，相差甚远。一年前的田俊，阳光正直，爽朗的笑容总是挂在他的脸上。而现在的田俊……

　　微微看着眼前沧桑着似乎老了十岁的男人，不确定的喊出那个名字。“是……田警官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田俊微僵着身子，他抬头看到崔微微时，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便恢复原状。他勉强的挤出礼貌的微笑，回答道：“是我。”

　　就像崔微微意外田俊的出现，时隔一年再回到濑名市的田俊，同样也意外出现在公安局的崔微微。他很清楚的记得，一年前的崔微微有些怯弱，完全不像现在这般气场。具体的变化，田俊也说不清楚，他只是感觉，崔微微变化了一点。

　　“好久不见。”田俊看着她，如实说道：“你变了很多。”

　　崔微微也道：“你也变了很多。”比以前成熟太多。

　　相识的朋友好久不见，自然是要谈话一番，俩人便就近去了二楼偏僻的走廊处。此时正好月落沉下，两人的身影隐在暗处，像是浸染在黑暗之中，越发不清晰。

　　“这一年。”崔微微先说话，她问道：“你过得，还好吧？”

　　田俊是李渃水的男朋友，虽然两人从未承认过。但崔微微记得，当年她去监狱探视冯洛琛时，冯洛琛曾提过田俊与李渃水的关系，李渃水并未否认。她不知道两人没公开的原因，可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听谈璟说，公安厅也不倡导同部门恋爱。

　　无论怎么说，李渃水的死对田俊来说是打击，更是意外。崔微微也知道，自己问出这样的话，问了也是白问，因为田俊不会回答她什么的。她这么说，也是出于礼貌。

　　如她猜测没错，田俊并没回答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道：“我在休假，最近才回来。”

　　事到如今，田俊始终无法相信李渃水已死的事实。仿佛昨日青空，李渃水的一切，都在他眼前。可……那日看到的冰冷尸体，又时刻提醒他，她死了。

　　李渃水性子并不温柔，行事也不可爱，甚至有点暴躁。与她的关系，是不正常的。可他沉浸其中，即便被当做消遣也没关系。田俊无法忍受的是，她无声息的离开。

　　他现在还记得，一年前她被枪杀的那晚，她离开自己之前的事情。

　　青湖市屡发命案，一桩位于青湖市和濑名市的情侣自杀案让李渃水前往青湖市，作为助手的田俊也跟了过去。等到了青湖市，青湖市犯罪科很快把案件交给李渃水共同管理。

　　情侣，高中生，市政人员，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都有自杀案件发生。田俊以为，去青湖市出差不过是半周的时间，可他没想到，时间会长达两个月。这两个月内，青湖市频发自杀案件，市民恐慌，李渃水更是受到外界媒体的巨大舆论压力。

　　“青湖市的自杀案件，已经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田俊曾劝过李渃水放下手里的案件。“我们还是请示上面，让重案组的人过来。这些案件……根本就很诡异。”

　　凡自杀者，身体某个部位必定被画上青蛾印记，这像是符号，又是某种象征。

　　他劝过李渃水，可李渃水并没放下，她反而是一反常态的继续追查这类案件。为什么？迟钝的他都能直觉到这些案件非同寻常，为何她还要不惜代价的追查。

　　“我们是警察，发生案件还要躲躲藏藏吗？”这是她给的理由。

　　她被枪杀的那晚，她没离开他身边之前，夜好深，风好大，雨也好冷。

　　“田俊。”她一反常态的来到他房间，一番云雨后，便与他坦白，更是坦诚道：“你现在肯定好奇，为什么我要咬着这个案件不放。是吧？”

　　田俊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我很奇怪。”

　　“你记忆力很好。”她忽然转了话题。“所以一定记得，我当初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吧？”

　　他当然记得。“因为你很遗憾。”没有把自己交给最爱的他。

　　“是的。”提起这件事，李渃水并没多少掩藏。她坦白道：“我很遗憾，为何那时什么都没做。”她指的是与前男友气氛刚好时，却没把自己交给他。“他很纵容我，我说不他便不了。”

　　“可田俊你知道吗？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可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李渃水眼底飘起朝雾。“他说如果事情解决完了，就会回到我身边的。我以为那件事情会是简单的，我没想到那会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如果早知道，我可能不会像现在这般遗憾了。”

　　“渃水前辈。”田俊知道自己只是个消遣。当初也是自己无聊，才会和她达成约定，可随着时间过去，他确确实实喜欢上这个女人，尽管她心底仍有那个人。

　　“我调查青湖市的案件。”李渃水承认。“是因为他死在了这些案件上。”接着他又道。“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因为这些案件而死的话，对我来说算不算是个好结局。”

　　本以为是玩笑话，田俊一直以为那只是个玩笑话。可当那日，她从他身边走后，这番话却成了现实。他从来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从来不渴望自己的爱得到她的回应。

　　他只是想保持原状罢了，可现实让他连现状都不能保持。仔细想来，她那日出勤时，很是奇怪。“田俊，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她出勤时朝他提了个要求。

　　之后，就像被写定的命运一般，她出警后，再也没回来。她的死讯还是他带给她父母的，她父母知道她与那个人的事，接到她死讯时，很是平静的问他。“渃水她……开心了吧。”

　　作为替代品，田俊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知道李渃水很爱他。

　　之后在二零一七年七月十五，他参加了她的葬礼，葬礼很安静。

　　一座淡雅的墓碑，绵绵的细雨，身穿警服的警察们沉默着，他们看着镶刻在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是穿着警服的女人，笑的很开心。

　　可纵使如此，田俊没办法去接受这个事实，李渃水已经死亡的事实。他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又或是因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上面给的命令，是渃水因公殉职。那么，为什么不把渃水的案件交给他？为什么要急匆匆的摆平这个案件？为什么没给他一点插手的机会？

　　田俊的疑问，指向了濑名市的禁忌，潘多拉。

　　公安厅的警察都知道潘多拉的存在，据说潘多拉是濑名市的魔咒，谁也不能打开，打开了就会有灾难降临，而除了局长外没人知道潘多拉到底是什么。

　　他想调查，却被上面强制休假，直至今日。若不是犯罪一科迟迟没有精英接手，想必上面也不会把他重新调用。除此之外，田俊再次回到濑名市还有一个原因。

　　李渃水出警时说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要帮我保护一个人。”

　　“谁？”

　　他本以为会是不相干的人，可李渃水却道：“崔微微。”

　　“她？”

　　“可能现在我说这些你不懂，但你要记得，崔微微是个很重要的人。只要她不死，濑名市就会安全，请一定要保护好她。如果她死了，我真的不知道濑名市会再发生些什么……”

　　崔微微，一个濑名大学的学生，在李渃水涉及的那些黑暗里，有她的作用吗？

　　田俊走廊灯亮着，田俊看着眼前的崔微微，甚是复杂。他知道要保护眼前的女人，可他不会忘记，李渃水恰是因为崔微微而身亡。如果不是因为崔微微……

　　黑暗之中，田俊缓缓从腰间探出手&枪，枪口缓缓上移，对准了黑暗里的微微。

　　如果不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田警官！”

　　就在这时，从走廊那头跑来一个实习生，他气喘吁吁的朝这里跑来。在见到崔微微时，很是焦急。“啊，崔老师也在这里啊，真是太好了，我也不要往两面跑了。”

　　“什么事？”田俊不露声色的把枪放回原位置。

　　“大事啊！”实习生一边喘气一边道：“咱公安厅门口跑来了一大批记者，他们说要了解女高中生的自杀案，要采访接手这两个案件的警察！”

　　“现在接手犯罪一科的不是谈璟吗？”田俊问道。

　　“苏潇潇的验尸报告要出来了，谈警官去法医那里去等报告，根本就不知道媒体的到来。所以上面说，您也回到犯罪一科了，那就在媒体面前说句话。”

　　这哪是说句话啊……田俊眼底略淡，随即他道。“走吧，我去。”分明是替罪羊。

　　“还有啊，这媒体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说是也要采访崔老师。”实习生偷偷打量着崔微微，而后道：“他们听说崔老师一直在跟踪这两起案件，非要见见你。”

　　崔微微看了实习生一眼，然后道：“那好吧。”

　　期初，田俊并不想让崔微微到媒体面前，是个人都知道这是陷阱。哪个媒体闲的没事要去采访一个学生？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可田俊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李渃水想保护崔微微，他想知道，崔微微为什么值得他保护？

　　与实习生说的不差，崔微微同田俊来到公安厅大门口时，一群记者便围攻上来。媒体们架着的镁光灯强烈的刺激她的眼，那堆在面前的话筒更是让人不舒服。

　　“请问，这位就是负责濑名女高中生自杀案件的警官吗？”有人问道。

　　田俊点头，随即他客套了几句，简单的把案件阐述了一遍后，静等媒体提问。而媒体似乎也像是早就准备好似得，直接开问。

　　“田警官是怎么看待，濑名市多起的未成年人自杀案件的？”

　　“田警官是否能再透露一些关于被害者的信息？”

　　“那个叫苏潇潇的女学生，真的是做过援%交吗？”

　　“这起案件有没有可能是桃色案件？之前的女高中生，是否也做过援&交之类的？”

　　诸如此类的问题，田俊只是淡着脸，听他们讲述，并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长相明艳的红衣女人，拿着话筒问道。“两起案件相隔不久，都是同年纪的高中生，田警官是否认为这是一起模仿性的连环自杀？”

　　这时，田俊才开口，他说的很官方。“具体结果可等验尸报告出来，我们会公布的。”

　　田俊的这种话，让媒体失望的叹口气。站在田俊身边的微微，在不经意的抬头时，在越过那些亮晃晃的镜头时，在公安厅对面的街道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背影。

　　白发。

　　崔微微顿时僵住。

　　“苏潇潇不是自杀！”

　　就在这时，有人走出公安厅，拿着手里的验尸报告，朝那些媒体记者喊道。

　　“是他杀！”

　　谈璟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