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尽为止》桃不之

5、第五章

　　七.
　　八月末，周漾神神秘秘地给钟意发微信。他说，你猜，我下部戏和谁一起拍。
　　没等钟意回，他又接着说，哈哈哈哈是江为止，这回你得跟组，绝佳追星福利。
　　钟意想了想，回了他一串省略号。
　　这部戏在无锡开机，讲两个阴差阳错兄弟的不同人生，周漾演弟弟，江为止演哥哥。但真正开拍了才知道，他两之间并没什么对手戏，以至于开拍两个月了，钟意见江为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为这事，周漾一直绕着钟意走，毕竟他当时可是夸下海口说这是绝佳追星福利。
　　十月末的时候，戏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剧组转场日本，拍为数不多的周漾和江为止的对手戏。
　　钟意生日这天，凌晨才收工，导演慷慨宣布放假一天，钟意已经没有心情听他说什么了，在回去的车上她半闭着眼睛几乎要睡过去。
　　等到周漾摇醒她，告诉她到了的时候，钟意脑子没转地就打开了门，然后她就看到了海。
　　深夜的湘南海岸静谧而沉默，只有车灯照耀出一点点光芒，耳边是海浪混着风吹过，钟意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一回头就看到了捧着蛋糕的周漾。
　　“生日快乐。”他说，“我偷看了你的微博，没办法做你的偶像，但可以让你看到海。”
　　回去的路上，钟意刷到了周漾的微博，他发了几张照片，夜里的海，错愕的钟意，画着笑脸的蛋糕，和一张他两的合照。甚至艾特了钟意的微博。
　　周漾看上去心情很好，他挑着回复粉丝的评论。
　　粉丝：啊啊啊啊啊，我们小周有女朋友了吗。
　　周漾挑着眉回复：不是哦，是我的好朋友哦。你这样讲被她听到是要被打的。
　　钟意气的夺了周漾的手机，然后赶紧用工作室账号辟谣说是公司同事。
　　江为止是在发完广告之后才看到的周漾微博，理智告诉他别用大号，但他依然点了进去。放大图片之后，他无端的有点焦躁，照片上的钟意笑得似乎很开心。
　　他顺着周漾的艾特点进去，钟意的微博非常干净，偶尔会分享一些自己拍的照片，只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
　　去年的今天，钟意的微博写道：“希望明天生日，可以去看海，或者和喜欢的人一起看迪士尼的烟花。”
　　鬼使神差，这天下午，江为止给钟意发了条微信。他两的对话还停在上一次便利店转账未收上，于是江为止写：“晚上有空吗？”
　　钟意不明所以，回了他一句：“有空呀，有什么事儿吗？”
　　江为止回，“上次转账你没收，这次我请你去个地方吧。”
　　钟意来不及想，江为止就敲了她的门，他站在门口对她说：“走吧。”
　　钟意抓了包匆匆跟上，等车停在迪士尼门口的时候，钟意彻底惊讶了。
　　她转过头去看江为止，江为止却什么也没说，拿着相机就下了车。钟意又看向了相机，江为止这回终于说话了，他语焉不详地说：“待会拍点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意觉得他脸红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人们都开始往城堡聚集，想找个好位置看烟花，钟意突然对江为止说，要去一下洗手间。江为止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钟意回来的时候，烟花已经开始，人群里，钟意一眼就看到了江为止的背影。他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烟花在他身后绽开，绚烂夺目。
　　那一秒，钟意想，这个人生来就要站在舞台中央，被万人景仰。
　　然后钟意就收到了江为止的微信，她问她，你在哪儿。钟意忽然就释怀了，她已经足够幸运，幸运到可以单独和江为止拥有回忆，哪里还有什么奢望。于是她快速跑了过去，笑着要给江为止戴刚买的帽子。
　　他太高，钟意踮起脚也够不着，江为止一边笑江一边稍稍弯了腰，他低下头，钟意终于给他戴上了帽子，却错过了他宠溺的笑容。
　　烟花快结束的时候，钟意和江为止打算提前离开。旋转木马前，钟意看了一眼卖的气球。
　　江为止像看穿了她一样，对她说，“等一下。”
　　于是他走过去和卖气球的交涉，然后对终意招了招手。
　　钟意走过去的时候，江为止把他手心里攥着的所有气球放到了钟意的右手上，然后一点点把她的手握紧。
　　他对钟意说，“我拜托他拍几张照片，所以就把这些都买下来了。”然后他说，“钟意，别看我，看镜头。”
　　闪光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钟意机械似的转过身去，江为止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他轻轻地靠过来，几乎是附在她耳边，对她说，“生日快乐，钟意，生日快乐，祝你开心。”
　　如果人生有暂停键，钟意想一辈子都停在这一刻。
　　钟意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酒店，只有摆满房间的气球提醒着她，一切都真实发生。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收到了江为止传过来的照片。
　　侧影交织，仿佛在亲吻。
　　钟意腾地就脸红了。她想，我大概是爱上他了。
　　但是钟意忘了，气球会漏气，灰姑娘要回家，童话故事会破碎，好梦也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