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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雪深寒重(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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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落雪很深,云倾的双手微微一抬,一只灰白的鸽子就从他的掌中震翅飞去,他微眯了眼睛,那雪地中的一抹青色越发的真切起来,于是水墨般风流的眼睛禁不住藏了几分的懊恼。
“这个不要命的,这样的天气还要过来,近年来的脾气怎么就强成这样.......”
果然不其然,不多时,花房里的那到小门榧就被径直推开,屋子里烧了隆隆的碳火,温度自然是高出外面很多,想云挂了一身的寒意走进来,嗓子只怕是被冻得厉害,出口的声音也是略略的几分沙哑。
“还是你这里暖和。”
站在对面倒茶的男子闻言抬了抬眼,四目交接,是被她湿透了靴面揪住了心肠,心疼着,却不敢太纵容她,随手递了一杯姜茶过来,脸色却又不太好看。
“自己的身子也要这样糟践,别人疼你也是白疼。”
女子笑了笑,什么也不多说,自己推开摊在地上垫子坐下,呆呆的望着窗外的落雪。
记得七岁的那一年,她也是像现在这样趴这落雪阁的窗栏上,望着窗外的大雪发呆,然后忽然回过头去问云倾。
"云倾,我记得你曾说雪香如澹,可我如今闻了这么久,却怎么还是觉得这雪是没有味道的?"
那时云倾站在想云的身后,他人比想云要高,伸出手就可以接到那些飘落的白雪,他舒展着秀气的眉,微微笑道:“心无杂念的人,才可以闻到雪的芬芳,阿云,你还太小了。”
回忆很短,效果却异常的尖锐和明显,刺得这神情有几分萧索的女子幽幽的开了口。
“今年常司府又过来了,他说我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若我想像我娘亲一样拖累尚云城他便会动手先了断了我。”
轻轻柔柔的挽云鬓落了几分参差的鬓角,花房里的碳火在碳炉里兴奋得劈啪作响,一方柔和的光晕,淡淡的打在她清秀绝纶的面容上,此时,就连那一点点不甘心的恼恨,都为她添了几分不同以往的绮丽。
看着这样的人儿,长身玉立却强忍着关心的那个谁却不禁微微的弯出几分的笑意
“常司府是什么人,固然行事有几分的耿直固执,却断断不会说那等不逆之言,你心中恼他恨他,开口训示几句就罢了,又何必用这等荒谬的言语来诬赖他。”
白瓷蓝釉花形的玉瓷被轻轻的搁在描金红底的小垫子旁边,语气是撒娇的,更多却像耍赖。
“我就知道你,最最不心疼的便是我,心情好时便还哄我一两句的开心,一时心里耐不住了,便连那年过六旬,生得一副枯藤老枝的常司府都要瞧着比我招人疼些。”
这些话她在平里也常说,云倾了然的轻轻笑着,并不去理她,一时间花房中暖意融融,花意玲珑。
长及地面的白袍随着他的动作缓慢的拖曳着,想云只管自己细细的啜着杯中的姜茶。
连文兰都说她只有在云倾面前活得最最真意,最最自在......
想云低头去看茶碗,微微苦笑,如果说此生对谁所说的谎言最多,对谁又是最不真心的,那这个人,必定就是对面的这个人了。
什么尚柔之质,乐善之心,其实都是假的,只是在他面前,什么都要逼着自己做令他称心满意,记得小时候,云倾教她弹云筝,那时也不过七岁不到,哪里有什么毅力恒心,头一天学的她就悔青了肠子,可偏偏云倾的性子又冷又淡,任她哭闹也全不理会。
她不愿被他轻看,不敢告诉娘亲,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其实心里不知道腹诽了多少,一到晚上,一双手抖得跟抽筋一样,文兰跪在床前,一边给她揉,一边哭,谁都劝她不住。
可等到第二天,当他温暖的笑着夸她有进步的时候,她又跟他计较过什么,正番心思都浸在那俊雅的笑容里,连手上的疼都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