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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假洋鬼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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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多明因为这个“教头”,一个月能闪N回,队友猛敲我,问怎么回事儿,教头是谁。
怎么回事儿,我当时一下子说不清,这个教头是谁,我还是知道的。
此人名叫宋粲,是我校国关学院的青年教师。
照说我们两院离得其实很远,既绕湖又绕山,国关学院什么时候来了个宋粲,我们经管的没几个人能知晓。我和郁多明头一次见到这个名字,也都是选课的时候,在课程表单上瞄过一两眼,都以为是国关教师编制里早就存在的一人儿。
郁多明指着宋粲授课的国际关系史,说这个人多,就这个了。
选课系统上,该门课的选课人数高居300不下,还一直在往上跳。
仔细一看,我说:“你有毛病啊,这是周一早课,你起得来么?”
郁多明挑眉:“狭隘。”
我俩都算校篮球队新咖,除去周一宽松,周二三四五都要早起训练,因而周一算是不可多得的充电好时机。加之每周末郁多明都乐于跟人线上血战到天明,所以每个周一早晨必然都是睡过去的,要他上早课,不相当于要他命么?
郁多明的如意算盘则是这样打的,周一,早课,人还这么多,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授课的主儿分高料足好说话啊,且开的是大课,岂不方便他打马虎眼找周公签到?一来二去横竖不亏,他恰好差两分该模块的通识指标,不如就这么定了吧。
结果是他倒了大霉。
这人头一周去上课,回来便找我哭丧着脸说,什么分高好说话啊,全是假象。
“这不都是您老的推理么。”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郁多明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惨兮兮地说。
在饭点人来人往的食堂,我俩各点一碗炸酱面,吸溜着说开了。我把这家伙添油加醋的话给捋了捋,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那天郁多明同志带着前日连夜刷机的起床气到了课室,随便找了一犄角旮旯坐下,没过一会儿眼皮子就撑不住了,一个劲儿往下耷拉。
正与瞌睡搏斗呢,只听闻课室里一小阵惊呼,均是压低了嗓子的那种,窃语声也开始一阵一阵灌进耳朵,好不烦扰,郁多明便抬起脸来看。
阶梯教室的讲台上,站着一人。
那人高,衬衫妥帖,领口别着麦,即算是离得很远,也能看出英俊来。他把教案放在台上,目光扫描般环视了一圈,没什么神色波澜,却看得郁多明头皮一紧。
“开始上课。”
有女生不怕事地问:“老师,您也不介绍一下么?”
“介绍什么?”宋粲朝人群里的发问者报以一笑:“你们知道的估计比我还多。”
他口音正经,咬字甚至过分清晰,就算说着玩笑话,也有点儿疏冷的遥远感。
台下一帮人在那儿此地无银般“嘿嘿嘿嘿”地笑,嘿得郁多明一头雾水,他问隔壁桌的人,“这哥们儿谁啊?”
隔壁桌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这个宋粲不是国关学院教师团队的“正规军”,而是刚入职的归国华侨,学术方面就够不错,加上个儿高条儿顺,贼帅还单身,还未正式开课就刷爆各大主页。学生们选他的国际关系史,多半是为了追星。
难怪不消介绍,连人单身不单身都知道,怕早就给里里外外探个干净了。
郁多明晃晃脑袋,搞了半天是个假洋鬼子,继续酣眠了。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整个课室的人全是冲着宋粲来的,个个精神状态顶好,脑袋扬得比少先队员还高,上头的还老踹下排凳子,说你头低点儿,我看不见宋老师了。就郁多明一个人睡觉打呼,其实看着特明显。
那宋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时分加码到百分之八十,不愧是美帝来的,特注重课堂参与度,严格执行出勤考察,他说他最喜欢取消学生考试资格,反正大家也不爱考,成人之美。此话讲毕,台下顿生寒意。临下课十五分钟,宋粲点到,学生们手举得老高,生怕给点漏了。唯独叫到郁多明的时候,此君伏在教室角落,睡得比猪还死。
我不知道郁多明怎么想的,只觉得他境况应该挺危险,便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今天就把课退了。”
“两分指标呢,您倒够大度。”
“我准备跟人换课,上论坛,坐地起价。你听说了么,那洋鬼子的名额三百起步呢。”郁多明朝我挤挤眼睛:“商机啊,你懂不懂。”
“我不懂,您爱折腾不折腾,这事儿我可不参与。”
我低头嗦面,任由郁多明对着面前的黄瓜菜码,傻呵呵地笑了半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