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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想吃糖,他给了我巧克力 ...

  •   二十三岁的我,想法很简单。

      以后结婚的对象不用长得高,也不用长得很帅,可以不富裕,但也不能太穷,当然,我自己肯定也会努力赚钱,毕竟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吧?

      再然后就是,对方要为人善良,没有不良嗜好,也不要有家暴倾向,如果他能对我稍微好一点,那就更好了。

      彼时我并没有多喜欢顾郁,但既然选择在一起,自然要以结婚为目的,难不成还耍流氓?

      可我明显错估了顾郁对我的感情,他给自己规划的未来里,从不曾有过我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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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和顾郁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确实美好,哪怕放到如今想一想,都会觉得很温暖。

      那时候顾郁每天会在楼下等我,送我去上班,等到点了,又去公司接我下班。

      他会带我进他朋友圈子,公开宣布我是他女友。

      一日三餐都陪我一起吃,如果有第四餐,他肯定也陪着我。

      他记得我所有喜好,记得我喜欢吃草莓,喜欢吃素菜,也记得我讨厌圣女果,讨厌羊汤。

      他会记得我每个月来大姨妈的时间,叮嘱我那几天不能吃生冷的食物,还会在我痛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耐心给我揉肚子。

      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顾郁发现我晕车,会将我搂进怀里,蒙上我的眼睛,分一只耳机给我,让我听歌转移注意力。

      后来再出去的时候,就陪着我坐火车。

      明明大家都很倔,但每次吵架,先低头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

      我们之间有很多很多,温暖如春的回忆。

      从前我在书上看过一句话——“没吃过巧克力,他给你一点白砂糖,你就觉得拥有了全世界的甜蜜。”

      我觉得,这个比喻如果放在我身上,那应该是这样的——我还不曾吃过糖,顾郁已经拖来一麻袋巧克力堆在我面前,捧着等我张嘴。

      他给的温暖与甜蜜,令我根本无力抵御,只能站在原地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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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喜欢上顾郁,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那天我要去参加一个活动,顾郁正好也有个会议要开。

      因为平时不常化妆,遇到关键时刻难免手忙脚乱,我折腾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自己捯饬好。

      下楼的时候,我以为顾郁等不及,已经先走。

      可是当我站在楼下小花园,看见远处树影下,顾郁笑着冲我招手。

      心底缺失的那一块,仿佛只在一瞬间就被填满。

      我想,我可能已经爱上顾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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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顾郁陪我跨年,悄悄给我准备红包,红包外面写着几行字:【沈怀夕,愿你年年岁岁,平安喜乐。】

      晚上他带我去放孔明灯。

      好一阵兵荒马乱才把孔明灯组装好,顾郁扶着糊纸和细竹框架,我在旁边点火。

      他朝我笑得灿烂,眉眼清俊,语气却很欠扁,“沈怀夕,还愣着干嘛,快许愿呀。”

      我白了他一眼,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希望能和顾郁长长久久。

      见我许好愿,他才松开手。

      孔明灯摇摇晃晃朝上飞,结果没飞出多远就被树枝挂住。

      我们俩并肩站在树下,眼看着灯外的糊纸烧起来,渐渐燃成灰烬。

      还好是冬天,树枝上没有枯叶,只烧了灯。

      要是在秋天,恐怕连树都要烧着,那我们可就摊上事儿了。

      顾郁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笑嘻嘻同我说:“沈怀夕,你这是许了什么愿,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噢,我知道了,你刚才肯定想着要一夜暴富,快说我猜的对不对?”

      我气急,伸手朝他腰上拧了一把,“顾郁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晚饭吃了两大碗,还堵不上你这张臭嘴!”

      见我生气,顾郁连忙过来哄我,好话说了一堆。

      我板着脸不予理会。

      下一刻,远处传来“砰砰砰”几声炸响,数道火光升空,在夜幕中绽放无数绚丽的花朵。

      顾郁见我仰头看烟花,凑过来伸手揽着我,微微低头,在我发间落下一吻。

      那是我跟顾郁在一起的第一年,也是最后一年。

      ……

      我开始憧憬与顾郁的未来。

      跨年夜过后,我在日记里写下这样的字句:

      希望几年后,我还能和你一起跨年,在我们乱七八糟的小窝里一起吃年夜饭。

      十二点你站在门口点爆竹,我在你身边捂住耳朵眯着眼笑。

      希望能挽着你的手在房顶看烟花,夜半时分躺在床上,能够听着你的心跳声,在你怀里沉沉睡去。

      希望往后的每一年,皆如此。

      ……

      顾郁时常陪在我身边,也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为我挡下外面的风刀霜剑。

      可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我很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他会消失不见。

      性格上的缺陷令我渐渐变得偏执,时常因为一点小事与他争吵。

      争吵过后,就是冷战,他还是会先低头,但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第一次提分手,那天晚上我整夜失眠。

      第二天早上,他给我发简讯,【能不能不分手?】

      后来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我担心自己陷进去,是真的想要及时抽身。

      可每当看到他表情悲伤又无助,眼角还隐有泪光的模样,我根本狠不下心,只好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这真的很矛盾。

      后果就是我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恐慌,时常疑神疑鬼,担心他会真的离开我。

      冷战的时候,我开始酗酒,时常跟朋友出去喝到半夜才回家。

      偶尔我喝多了,会给他打电话,他会冷着脸过来接我回去。

      后来的数次争吵与冷战,我开始放下自尊,向他低头。

      直至我们最后一次冷战,那次也是我先低了头,发消息约他去热恋时期我们约会的公园。

      我当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肯定很丑,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

      以往我在他面前流泪,他会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我。

      后来我在他面前哭,他也只是抱着手臂,神色淡漠地看着我,甚至连要为我擦干眼泪的动作都没有。

      那天晚霞醉人,我低头小心翼翼拉他的衣角,带着浓重的鼻音问:“能不能别离开我?”

      他没有回答。

      沉默良久,最终我们各自回家。

      过了几天,我又约他。

      他没有来,而我在冷风中等了他整整三个小时,才收到他迟来的简讯。

      【不去。】

      那一刻,我决定捡起自尊,不再主动联系他。

      没过多久,叶娟跟我说,她看见顾郁在陪小姑娘逛街。

      我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我不相信顾郁会这样,甚至觉得叶娟肯定看错了。

      但我还是没有联系他,而是选择等待,像过往无数次一样,默默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等了很久很久,只等到自己亲眼看见一个长头发姑娘半阖着眼轻轻靠在他肩头。

      我没有上前质问,而是忍着眼泪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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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可能是个恋爱脑,这一点,我从前并没有发现。

      在遇见顾郁之前,我甚至曾经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人间清醒,想来也真够可笑。

      大概是吃惯了巧克力,就真的不愿意回头去吃白砂糖。

      那段时间,手上的工作频频出错,领导已经找我约谈好几回,最终我决定辞职,离开南城。

      辞职信上,我写的理由是身体不好,要离职休养。

      总不能写,我失恋,感觉生无可恋,想给自己放个假,要真这么写,那得多尴尬,起码叶娟肯定会笑话我。

      而且我确实病了,抑郁症,医生建议我每周去做心理辅导,可我不耐烦去医院人挤人排队等,索性选择吃药。

      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我坐在公交车上,再一次放下自尊,给顾郁发消息。

      【能不能重新开始?】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我,【算了吧。】

      我就是这么反复无常,上一秒还说要守好自尊,下一秒又朝他低头,明明知道没有用,却总想试一试。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眼泪。

      好在我坐靠窗的位置,可以把脸转过去对着车窗,这样别人就看不见我哭。

      没想到我泪腺竟如此发达,但凡我身上的运动细胞有它一半给力,也不至于上学的时候跑八百米次次垫底。

      后来顾郁也知道我要离开,我想应该是邹铭告诉他了。

      邹铭是顾郁发小,我跟他混得还算熟,勉强能称得上是朋友。

      我要走的事情,自然也知会了邹铭一声。

      离开的前一天,我约顾郁出来吃饭。

      我们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小餐馆,老板与我们很熟稔,还打趣了几句。

      这家餐馆刚开业的时候,我和顾郁还往墙上贴过便签纸,那时候顾郁抱着我,让我把写好的便签贴在最高的地方。

      现在餐馆墙壁上已经有很多便签纸,密密麻麻占据了整面墙,已经找不到我和顾郁当初贴的那一张。

      我们平静地吃完这顿饭,没有争吵,没有冷战。

      我没有歇斯底里,他也没有神情冷漠,一切美好得宛如初遇。

      那天晚上我和顾郁还去了酒店,是我提的,顾郁也没反对。

      完事后,我躲在浴室的磨砂玻璃后面,伸手打开花洒。

      水流从花洒头里汩汩而出,热腾腾的蒸汽片刻便蔓延开来,眼前水雾蒙蒙,我蹲坐在地,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我想,这大概是沈怀夕这辈子最悲伤的时刻。

      从浴室里出来,我已经换上另一幅面孔,从容又洒脱。

      我们没有过夜,晚上十点多手牵着手走回去。

      那是我最后一次与他牵手,十指紧扣,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特别希望脚下这条路,永远不要有尽头。

      起初我约他出来,是想在最后的最后,尝试再挽留他一次,反正自尊心早已被我丢到爪哇国,也不缺这回。

      可看着他的侧脸,想起那个靠在他肩头的女孩,我有很多话已经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明明知道他和那个女孩没有在一起,可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挽留的话。

      后来过了很多年,顾郁跟我说,那天他也想过要挽留我,只不过他想等我先开口。

      我们骨子里都倔,倔到最后,只能错过。

      还记得分别时,顾郁看着远处同我说,“等有空,我会去找你。”

      我点点头,垂眸遮掩眼底翻涌的情绪,低声回道:“好。”

      ——好,我会等你。

      ——等你来找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我想吃糖,他给了我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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