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贺甜

7、十四

　　脑电波的应用已经非常广泛，很多游戏开发公司使用脑电波配合VR技术在游戏市场上赚的满盆托体，林城中心医院的康复科也很早启用脑电波技术来对患者进行康复训练，康复科很多的专利技术都是全球先例。去年一个体格高大的病人在国外因为脊髓肿瘤手术失败导致高位截瘫，病人家属动用了些关系将其送到了林城中心医院。经过多次的多科室联合会诊，最终专家团队决定先尝试修复脊髓神经，之后使用脑电波配合智能康复器械帮助病人逐渐恢复基本的自理能力。由于术后延误太久，神经修复并不如想象中的好，正当大家觉得事不宜迟应该立即进入康复阶段的时候，江城举办了一个神经修复国际高端会议，国内外各大顶级大佬都将会出席并且展示最新的研究报告。神外科孙主任大手一挥，立即派岳清去学习，专科能力极强的医生都是从年轻时候培养起来的，这是孙主任的经验。

　　下午的汇报工作，岳清完成的尤为出色。因为高位截瘫的病人块头很大，他使用的康复器械需要量身定制，因此岳清学习的这一个月以来，康复科一直使用的是传统的物理康复法，那位病人的康复在这一个月其实并没什么起色。

　　如果是使用生物材料包裹离断神经促使神经恢复，再进行功能康复，绝对事半功倍，这是岳清汇报结束后的结语。

　　威高生物材料公司的代表顾思谨听完岳清的汇报之后，立即和公司总部通了话。修复神经的生物材料其实还在实验室测试阶段，对于不同位置和不同神经的离断修复缺少临床试验，如果能说服病人同意进行试验，那对于威高公司来说将会是一大进展。

　　“岳医生，你的想法很好，可是这个医疗成本很高啊。现在这个患者的智能康复器械已经付了钱在定制了，这是根据他目前的神经损伤来做的。要是你们神外手术成功，神经长得好还行，要是没长好，还造成了进一步的损伤，这不是给病人造成了更大的压力？”

　　是康复科的医生提出了疑问，这确实是一个好问题。不仅岳清没办法回答，所有在场的神外医生都没办法回答。

　　会议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默，顾思谨结束了通话走进了会议室，他的兴奋使他没有顾及室内的沉默气氛，“岳医生，如果这个病人同意使用我们公司的神经修复材料进行神经修复，他所有的治疗费用我们都报了！”

　　此话一出，康复科的医生们脸色各异。原本对于这高位截瘫的病人来说，他们康复科才是主角，神外顶多就是个配角，哪知道这最新技术一出，主角的身份立马就变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神外的孙主任了， “咳…”，虽然高兴但是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孙主任清了清嗓子。

　　“小顾啊，谢谢你们威高公司，但这个事情还要跟病人商量啊，我们一切以病人的意愿为主。” 在场最有话语权的就是孙主任了。

　　顾思谨这才发觉自己太过直白，医院人际关系复杂，稍微处理不好便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收敛了笑容，回道：“主任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孙主任点点头：“那行，今天会议就到这里，具体的治疗的方案还需要进一步的会诊和确认。大家辛苦了。”

　　散会之后，神外的人没有立即离开，大家在认真的探讨手术的可能性。孙主任见状，大感欣慰。

　　“已经五点了，该下班的都下班吧，值班的赶紧去吃饭。讨论不急于一时啊，配餐间有我买的水果，大家都去吃水果。”孙主任招呼大家赶紧离开会议室。

　　“岳清，你留一下。”孙主任留住了岳清。

　　会议室的人人基本上都走完了，“岳清，徐教授是你导师是吗？“

　　“是的，徐教授是我研究生的导师“ 岳清有点迷茫，主任问这个做什么。

　　“徐教授要回咱们医院任职了，你听说了吗？“

　　岳清点点头，“听说了。”

　　“现在咱们神外要提高自身的竞争优势就得开发和提升新技术，徐教授在神经修复领域造诣很高，他的回归对咱们科来说是好事啊。“

　　岳清没有接腔，她觉得孙主任话里有话。

　　孙主任观察了一下岳清的反应，继续说道：“你们师生一场，可得向徐教授多请教请教，你看看咱们科室同事们对这个神经修复这么感兴趣，要是徐教授能来咱们科室给大家伙指导指导该多好啊。“

　　岳清一个住院医，堂堂大主任对岳清说这样的话，委实让岳清难以回复，但是她能感到主任的试探。

　　“主任，您能把徐教授请来给我们指导吗？“岳清的眼睛里全是期盼，对孙主任的话题避而不答。

　　俗话说得好，当我们回答不上来问题的时候，要学会把问题抛出去。

　　孙主任没探出什么，但他表情不变，依旧笑呵呵的：“我俩也算是老同事了，你们徐教授最不吝啬的就是知识分享了，他能来是我们科室的大喜事啊。“

　　一番太极搞得岳清心累，和主任作别之后就回到办公室赶手术记录了。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岳清还没把手术记录准备好，陆景和就出现在她的办公桌前。

　　“陆教授，手术记录马上传送给您。”

　　“嗯，不急，你下午穿那件白大褂送洗了吧。”

　　“啊？啊…送洗了”

　　“那你上次摔跤伤口流了血，没送洗白大褂？”

　　键盘全息投影在岳清的办公桌上，本来打字飞快地她一下子停了下来，岳清看着站在桌前的陆教授，咽了咽口水。

　　“那个…”

　　“你那天根本没摔跤吧。”

　　岳清为人诚实，不是随意撒谎的人，看见岳清回答作难的样子。

　　“我和向军文在一起工作很多年了，他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他不是会对女同事动手动脚的人，但人都是会变的……”

　　“不不不，陆教授你误会了，我确实是受伤了，就在后脑勺枕骨下面，是我止血及时没让血滴到白大褂上。”

　　陆教授太细心了，这也提醒了岳清。

　　“哦对了，陆教授，你下午那台手术处理的太棒了，我想再看看手术视频，你的员工卡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陆景和点了点头，他走到岳清的工作器前，扫描指纹刷卡登入，岳清也同样操作。

　　“你慢慢看吧，我下班了。”

　　“好嘞陆教授。”

　　进入手术室视频管理中心，岳清迫不及待的搜索自己的名字，凡是刷卡进入手术室的记录全部出现在工作器的界面上。她点开了29号那天的记录，奇怪的是，没有视频。

　　找寻记忆的线索断了，好像又进入了死胡同，岳清有点失望，她将手术记录传送给陆教授，收拾背包准备回去。当看到包包里面的内壁袋时，岳清拍了拍头。

　　“糟糕，忙了一天把这个事情忘了。”

　　她翻出手机，贺芮莹早就给她送来消息了。

　　“今天警察去信息中心查她的记录了。没有卡主的指纹和虹膜她这张卡是没用的，你把卡剪了扔了吧，就当没收到过。”

　　贺芮莹的想法岳清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医院里信息八卦传播的最快，但范红的事情就只像是一滴水滴入了大海中，几乎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岳清纠结片刻，决定先不管这件事情，找到自己后脑勺伤口的原因更重要。

　　“喂，大闺女啊。” 董宝的电话，纯正的东北话一下子窜入了岳清的耳朵。

　　“咋啦？”岳清也进入被带歪模式。

　　“嗐，之前不是跟你说要周日去你那吗，结果人家桑山公司的项目开始的快，明天就要过去做准备，我今晚就去你家行不？”

　　“那有啥不行，你来呗”

　　“那可太好了，你快点给我进入车库的授权码，哦对，还有你家门的授权码，我车已经快到你小区了。”

　　合着已经到了，授权码发给董宝后，岳清已经走到了医院车库的取车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取车的人很多，手机提示岳清去E口排队等车，她快步走了过去。

　　排在她前面的一高一矮两个人估计是同一科室的，他们正在讨论病人的病情，岳清低着头正专心致志地看文献，起初对他们的谈话并不关心。

　　突然——矮个子的停止讨论病情，转移了话题。

　　“南院长最近请了个大神回来，你听说了吧。”

　　“谁啊？”

　　“神外专家徐教授啊，你不知道？他儿子徐正瑜在咱们医院产科工作的。”

　　“我还真不知道，这徐教授的儿子怎么没继承他的衣钵去搞接生了？”

　　“这谁知道？徐教授的太太是心外科的副主任，医学世家可能就是要全面发展吧。”

　　“嚯，那可真了不起，要是徐正瑜找个老婆也是个医生，那他们家就是一家小型医院了。”

　　“嗯，这估计难啊”，矮个子声音低了下来，“徐正瑜已经结两次婚了，两个老婆都没了。”

　　“啊？这可够倒霉的。”

　　“谁说不是呢，再说这徐教授回来了，神外那主任才是尴尬，也不知道会不会退位让贤。”

　　高个子摇了摇头，“这估计不会，南院长和徐教授的过往医院谁不知道啊，徐教授愿意回来难道只因为了神外主任的位置？”

　　“这你说的倒是在理，欸你的车来了。”

　　岳清的听力很好，两人谈八卦也不知道稍微避讳点，矮个子虽是捂着嘴，但是他的手就像是聚音器一样，声音基本上完好的传到了站在了他们身后岳清的耳朵里。岳清抬头，发现矮个子长了张吹火嘴，难怪爱八卦。

　　矮个子招呼高个子先走，“你走慢点，别再摔着了。”

　　高个子不以为意：“放心吧，上次是水管破了地滑我才摔的，现在地上又没水，不会摔的！”

　　他也是水管破了滑倒的？岳清看着高个子上车，他的后脑勺会不会也有伤口？高峰期地库调度很快，岳清还没来及看得清高个子长什么样，他的车已经一溜烟开远了。可能是巧合吧，岳清想。

　　“飞侠，回家。”没出两分钟，岳清的车也来了。

　　“好的” 全智能车顺滑的驶出车库，汇入车流中。

　　到家的时候，董宝已经翘着二郎腿斜躺在客厅的皮沙发上了。

　　“大闺女回家啦，快给管家机器人开机，你咋给人家待机了捏？” 董宝从沙发上爬起来，对着正在换鞋的岳清说道。

　　岳清没答话，“难得看你这么懒散，你不争分夺秒工作了？”

　　“嗐，老项目都结束了，我今天得好好休息，明天去桑山公司做牛做马去。”董宝看岳清完全没有要开机的意思，她催促道：“给机器人打开呗，快让他做饭。”

　　岳清无法，她握住了机器人的手，“开机”

　　管家机器人用了10秒恢复了工作状态，又是程式化的笑容，“欢迎回家岳清，工作辛苦了。”

　　“岳清你还没给它起名字啊。” 董宝看到岳清居然还是用握手唤醒机器人。

　　“没呢，董宝你觉不觉得这个机器人老是这样的微笑很吓人？”

　　“那你是因为它的笑容给人家待机了？”

　　岳清点点头。

　　董宝扶额，“你不用担心，现在的机器人都有学习能力，你知道machine learning吧，你不喜欢它的笑容可以直接跟它反馈，它会慢慢学习更多种类的笑容，直到你觉得很舒适为止。”

　　“那不是和人一样了？”岳清惊讶。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只能说是尽量向人类靠近，因为它的学习能力都是背后系统支持的，通过算法来的，机器本身是做不了这些的。”

　　岳清大为神奇，但是董宝已经饿了，她要吃饭了。

　　“岳清，快给这管家机器人授权我使用。”

　　桑山公司的项目近乎一年，如果一直让董宝以客人身份住在这里确实不方便，因此岳清将董宝授权为主人之一。

　　“您好，需要认证您的身份，请您录入您的虹膜或者指纹。”

　　董宝三下五除二完成了验证，她看着机器人，想叫名字，突然想起来岳清还没给人家起名呢，“那个，你去准备晚饭，我要吃担担面，再给整个蔬菜汤吧。”

　　“好的，主人。”

　　岳清发现董宝对于管家机器人这样的称呼完全没反应，“他叫你主人你不难受？”

　　“有啥难受的，这就是个机器，咋你听着难受啊。”

　　“总觉得怪怪的。”

　　董宝耸耸肩，她并不能感受到岳清的感受，“你给人起个名吧，叫起来方便。富贵儿怎么样，大俗大雅，好名字！”

　　岳清满头黑线，哪里大俗大雅了？！

　　“他自己本身有名字吗？” 岳清看到厨房里的机器人已经开始忙碌。

　　“他们这一批次测试机器人统一都叫Dominic，送你这儿的是Dominic14。”

　　“那就叫十四吧，大俗大雅。”岳清走进厨房，给机器人重新命名。董宝听完直呼随意，岳清心想难道富贵儿不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