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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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手丘上的少年挺起了胸膛，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右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露出一个平静的表情。
在这不过一天的时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己经历了多大的心理冲击，又不得不在最大最坏的地方，被迫接受多大的心理转变。
喜悦与过往的记忆一起把他的心脏压几乎快喘不过气来，那些痛苦与苦楚，期盼与关怀都使他呼吸困难，甚至于每一口吐气与吸气都清晰可闻。
泽村荣纯真的是一个自卑的人么？并不是。至少他曾经不是，上一世也原本不是。
后来怎么就是了呢？他也不太清楚。其实说他完全自卑也不太妥当，他只是有点孤单惯了，失败惯了，这个失败也并非指的是球场上的失败，老实说他待在二军的那几年未曾吃过几次败绩，就算在一军横滨当投手上场那段时间，状态也相当稳定，一直让教练非常放心。
可那也不过是放心，他从未在一个队伍里得到过足够的瞩目，也未曾过多地接受过来自他人的喝彩。
总会有人比他更加大放光彩，和他一个时代的天才数不胜数，而泽村荣纯不过只是那沧海一粟。根本算不上什么。
甚至有一天，有一个憧憬他的豪腕投手，用着他的投球姿势来到了职棒，获得了比他更多的关注，在同一段时间，他的粉丝也开始津津有味地讨论起一些新来的刚上职棒的选手，再接着他的双亲就离世了，他慢慢退出了视野。
在之后他开始面对部分那个人的粉丝来责骂他说他是山寨货的日子。
那太痛苦了。现在回想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来的，只记得有个晚上他坐在阳台不停地往下望，看到街区从一片灯火变成一片漆黑，就这么瘫坐在那里。
无缘无故地怪起了老天。
为什么不把他逼的再狠一点呢？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跳下去了。
他也曾经一度渴望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掏出来给他的粉丝们看看，询问她们，为什么你们要一边说着慢慢来不着急，却又一边对我说着加油加油呢，你们到底想让这颗心多加油才足够呢？
他还不够格么？还没有完全燃烧自己么？可他已然认为自己宛如一层枯骨，连血肉都已全数捧给他最爱的观众了啊。
光是这样还不行么？那还要怎样才能达到那种水准呢？
他不懂啊。也从来没人教他、告诉他、指引他，甚至告诉他，慢慢来，没事的。
荣纯站在投手丘，左手摩擦了下球，扬起一个微笑，眨了眨眼睛，灼热的阳光似乎蒸发了他眼角若隐若现的余泪，他吐出一口气，望向了上来的打者。现在他终于放下了，放开了，让那群家伙尽情地去做吧！去笑吧！去责骂他吧！
他才是站在投手丘上的国王！他脚下的这块土地便是他的王国！王国里为他守护背后的人便是他的后盾！
谁也不准来插足，谁也没资格！
“第二棒，一垒手，山下。”
他无意识地扬了扬下巴，火热的瞳孔里显露地却是一片清冷的专注。
“啪！”
“啪！”
“啪！”
三个球以不同的角度往里拐去，仿佛根本不把打者的球棒放在眼里一般，嘲笑着，戏耍着。
这才是当年那个男孩对网练习里最基础的控球练习。
“空挥三振！出局！”
站在打席上的山下愣了愣，抬起头看向投手丘的投手，他突然感觉那原本还能看得见的距离正在被这个男孩以一个永不可及的速度拉开。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甘从他的内心传到他的喉咙口，让他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可恶啊——！！！！”竟然在这里给我成长了！
竟然在这里，在这个时间段！为什么！！
然而另一边如同点燃某种火焰一般，站在投手丘上的荣纯左手握成拳头轻捶了下自己的胸口，这才举起手对着周围的野手说道，“一出局！”停了停，他继续说道，“我会让他们不停地打出去的，身后的守备———————”他大大地拖长语气，“就全部、全部、全部，交给你们了啊！！！！！”
那火焰燃烧了整个旷野，使所有人情不自禁的竭尽全力回答道，“噢噢噢噢！！”
“一出局！！让他们打啊！！！”
“根本不怕啊！！！”
“我们会全部接住的，管他什么球让他们打过来啊！！！！！”
“来啊————！！！怕个毛啊！！！！”
“第三棒，游击手，太田。”
太田一边冒着冷汗一边迎着这种阵仗向打席走去，“还真是热烈的欢呼声啊……”
荣纯往下捡起防滑垫，打量着眼前的老熟人，他和他的第一次对战是投手接杀来着吧他记得，真是令人怀恋啊。力量型打者，对付他用怪癖球肯定会被轰出一个全垒打吧？
用直球蛮干了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过现在第五局了，完全可以用变速球当做主配球了，这般想着他对阿信点了点头，把用球量控制下来吧，我可是要撑满九局的啊！
明白！阿信蹲在捕席给他回了个暗号。
“好球！”
太田直接目送了第一球，在心中下了个结论，果然还是在好球带里决胜负的投手，再加上看不到起手，球来的速度会比想象中的要快上不少，必须得加快挥棒速度。
“乓！”
“界外！”
太田皱了皱眉，不行么，果然还要更快啊。
他迈开脚步，再一次挥出球棒，然而与这快速的挥棒声不同的是那缓慢飞来的球，就这么在打者惊讶的眼睛里钻进了手套里去。
“唰！”
“好球！Out！”
“好！！！两人出局！！！”荣纯满意地笑了下，大声喊道，垒上无人迎第四棒，没有比这更好的开局了！
太田甩了甩球棒，面色不佳地往板凳席走回，对着其他人说道，“麻烦了啊，他开始对不是相马的打者投变速球了，我估计之后会投的越来越多吧。”
“那个变速球的犀利程度也不是一般啊。”其他人煞有其事地回答道。
“还有一点，”太田有点纠结，支支吾吾地说道，“他其实就对相马投了变化球，但是我一直没听到他说，就是……”
“恩？什么啊，有话就快点说啊，”田中在旁边甩了一个白眼，“干嘛这么小女子样。”
听到这句话太田才似是放下了心结，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变速球和直球是不是也是一个姿势啊？”
“……”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接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铃木监督第一个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语气有点严肃，“我们应该想到的，毕竟他怪癖球和他的直球也是一个姿势的。”
“呜哇，这可真是难得一找的投手素材啊。”川江颇为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若是可以真想和他组一组投捕。”
“你呀，就别想了。”田中打趣道，“好好给我比赛啦！”
不同于板凳席那边悠闲的气氛，站在球场上的两个人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对方，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两个对手。
“第四棒，三垒手，相马。”
相马站上第五局的打席，看向荣纯，握紧了手中的球棒，铃木监督虽然从一年前就说过，赤城中学会是他们南坡最大的敌人，没想到竟然算的这么准啊。
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中村监督在比赛席上淡淡地开口道，“第二次决胜负啊，不知道这次又是谁压对面一头呢。”
“相马上次毕竟只是被变化球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西田认真地分析道，“这次应该不会这么狼狈了吧？”
“也难说，我总感觉怪怪的，”在他身边的佐久江抿了抿嘴，他作为一个捕手总是对投手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的，他能在这个投手身上察觉到一些奇怪的地方，“还要再看看。”
中村监督点了点头，“对，还要再看看，不过这个打席压不下去，赤城中学之后也的确会很难办就是了。”
“最坏估计就是保送了。”
荣纯与阿信互相对视一眼，好打的球路绝对会被轰出去的，用两内角追逼他，接着外角球解决。根本没有什么需要逃避的，直接正面攻击吧！
什么变速球都给我放一边，男子汉就是要直球决胜负啊！
投捕之间的心意达成一致，荣纯在内心里默念到，高抬右腿，向前迈步，想象右手作壁，把全身的神经，集中在一点上面，再到我的指尖——
最后挥出！
在那一刻，白色的小球仿佛带了不同于任何一个时刻的活力，发出了可怕的笑声，而站在打席上的相马只能感觉到一个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了空气，串入了身后捕手的手套中。
他甚至没能来得及挥棒。
“好球！”
这个时候相马才想起来，在整场比赛里，最擅长节奏分配的投手，正是眼前这个赤城中学的泽村荣纯。
出乎所有观众意料的是，原本以为似乎有能力和泽村荣纯一较高下的打者相马北森，在这个打席上竟然未能挥出一棒来。
直到裁判的声音响起来，他们才清醒过来。
“出局！攻守交换！”
少年大吼出声，宛如一轮火红的太阳，令人目不暇视，“好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