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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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鸟儿在外叫得格外欢快，楚曦在阁中却有些不安宁，怎么到现在这个时辰还未见到公子？她叫来阁中的下人询问，下人竟然也不知，只知他昨日去封家小姐寿筵了，回来就再也没见过。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楚曦心中不安道。
她走向后院，站在无言的房门外，轻轻地敲着木门，里面没有回应，但她也不敢进去，因为无言交待过任何人都不可进他房门，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她继续敲着门，喊着，“公子……公子你在么？”。
无言迷糊地揉着惺忪的睡眼，门外传来间间断断的敲门声和叫唤声，她试着起身，头却昏昏沉沉，揉着太阳穴，晃晃悠悠地来到门口，“吱呀……”，房门打开，她一看，原来是楚曦，询问的眼光看着她。
楚曦有些愣住地盯住无言，淡淡红晕笼罩，半天回神，“哦，没事，只是见公子晌午了还未在阁中，怕出了什么事”。
无言一滞，已经晌午了么？
“是阿，公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楚曦担忧道。
无言摇摇头，示意无碍，看来是昨晚喝得酒有些多了，那酒当时喝下去并没太大感觉，却不料后劲倒是挺大，不过确实是好酒。她挥手让楚曦先回阁中，楚曦明了地往阁中走去，心中压下的羞涩渐渐泛开，公子那慵懒的模样甚是迷人，散乱的发丝，斜挑的眼角，缕缕的清香夹杂着淡淡的酒味，却有一丝媚意。
她将汲来的水轻轻浇在脸上，水珠顺着她那白净的脸流进了衣领里面，清洗完毕后，用布巾擦拭。随意地束起青丝，不慎几缕发丝捶了下来，也不去管它。她突然想去看看萃儿，不知道她最近可好。一身淡青色素衣着身，便向阁中走去。
今日来无言阁的人依旧很多，无言阁并不是仅仅做书籍生意，无言阁共两层，一楼也就是大厅摆放着各类新旧书籍以供购买与借阅，还有些笔墨纸砚之类是为散卖；二楼可以看书，摆放着很多桌椅，倘若不买书的话也可以借看，会提供些茶水和点心，并且会有琴声相伴，就单纯来欣赏琴声也可以。
无言给下人招呼了声，留下纸条说今日可能要到晚上才回，萃儿不会放她那么早就回，再说现在就已经晌午了。她从人群中挤出，旁人都在小声地说，“这便是那无言公子”。
“果然名不虚传，确是雍容闲雅”
“不止这些，而且听说封家小姐倾心于他呢”
……
无言一愣，听着身后传来的议论声，恍然明白了她昨日为何会被邀去寿筵，也明白封隐为何刁难于她，无奈地摇着头向街市走去。
许久后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萃儿的门前，在门外就已听得小壁的咯咯笑声，她微微敛起嘴角的笑意，轻声叩门，“谁啊？来了！”
萃儿打开大门一看，惊喜地叫道，“公子，是你？快进来”，边说着边将她往里拉，无言浅笑着任由她牵着，“今日店里不忙么？怎么有空想起来我这了，正好小壁他爹出门了，你今晚就在住下吧！我们很久都没一块好好聚过。”无言将食指举到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萃儿白了她一眼，“知道你又嫌我罗嗦了，怎么跟小壁爹一个德行。”无言装作没听见，抱起小壁，掐掐他那稚嫩的小脸，小壁咯咯直笑，“舅……舅”，然后吧唧地在无言脸上亲了一口，无言一脸傻笑。
“看来小壁倒是挺喜欢你的，你要真喜欢小孩，干脆也生个算了”萃儿揶揄道。
无言看着她那试探的表情，仰天而望……
突然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无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萃儿，萃儿好笑道，“这都过了晌午了，你怎么还饿？难不成你没吃饭？”
无言点点头，唉！她何止是午饭没吃，昨晚一直空腹喝酒，也没吃多少东西，早上又睡过了，一直挨到现在。
萃儿生气道，“你怎么能不吃饭呢？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咦！你身上怎么有酒味？该不会是喝酒了吧？大夫是怎么交代你的？……”
无言看她有着欲罢不能的倾向，赶紧求饶地摸着肚子，以示自己很饿，萃儿没法地去厨房给她弄饭。无言心中万分感叹，真是怀念以前的萃儿，现如今萃儿都快要变成萃婆婆般的唠叨了，然后同情地看着正在玩耍的小壁，小壁不理解她眼中的意义，仍旧玩得高兴。
无言慢条斯理地咽着面前一桌丰盛的菜，只让她做个饭而已，她就给她弄了一桌菜，真是拿她没办法。
“以后我每天给你炖汤，送到你那去”萃儿道，看着她那瘦弱的身子，她心里就难受，自己也不会照顾自己，要再不补补，她的身子都虚了。
无言忙摇头，然后指指小壁，“我带小壁一块去就可以啊，反正平常在家也闲着，小壁他爹什么都不让我干，要不然我还可以在店里帮帮你”，说到小壁父亲时，萃儿脸上洋溢着幸福。无言也为她高兴，小壁的父亲是乌桓的一个药材商人，名叫林珃。她有次突然病的厉害，本来身体不好，再加上中毒后又没怎么调理，一直忙于无言阁的琐事，小小的风寒都让她身体一下就病倒了。萃儿按照大夫开的方子去林珃的铺子买药，两人才开始互生情愫，当他找上她向萃儿提亲的时候，她才知道二人的事，因为她一直当萃儿是自己的妹妹，便直接告诉他若要娶萃儿就得一生不能娶妾，他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她看林珃也是个诚恳之人，而且双亲俱亡，便择了个良辰吉日让二人完婚，给了萃儿一笔丰厚的嫁妆，她要让萃儿嫁得风风光光。
时至今日，他对萃儿依旧很好，对她也很尊敬，一直称呼她为大哥，，每次他那样称呼她的时候她都有些心虚，因为她交待萃儿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平平淡淡地过着安详的日子，无言也很是替她而感到愉悦，甚至有些羡慕，羡慕那平淡却是自己渴求的幸福。
晚饭之后，她便要离开了林家，萃儿非让她留下来不可，她婉拒了，要是林珃突然回来看到了肯定会误解，毕竟不是真的亲兄妹，不过萃儿坚持以后要给她送汤，没法只好答应了，以她现在的个性，拒绝下去只会更麻烦。
天虽已黑，但路上还留有昏昏暗暗的街灯，方便行人过往，她慢慢行走，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地在她身旁而过，她看见对面有家客栈似乎还未打烊，便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这么晚可是要饭菜？”小二走了出来，无言摇摇头，指着酒柜，“客官，奉劝你这么晚还是别要酒了！”小二劝道。
无言淡笑，别人卖酒是巴不得客人买酒，这小二还真特别，所以说这民风纯朴。小二见她似乎不听劝，便叹声气，拿了一壶酒递给她，“看公子你身体有些虚弱，还是少饮酒为上”。无言付了钱，冲着他感激一笑，便离去了。
她边走边喝，她似乎越来越爱喝酒了，酒给她带来的感觉很好，似恍惚似清醒，些许随性些许任意妄为，让她欲罢不能，脸上已感觉有些热意，青石板上被街灯照射的有些斑驳的身影，随着步伐的踉跄也跟随着零乱。人的一生总是很奇妙的，前一刻可能是深居庭院的冷静持重女子，这一刻却是摇晃于寂静街市的半醉男子，下一刻将会是什么呢？她嘴角上扬，深深的嘲讽轻易可见。晚风徐徐吹来，槐花香味夹杂其中，让她清醒了些，随风飘落的槐花，三两朵调皮地散落在她发顶，并未察觉。
今晚无月，却是星辰点点，她仰起头半眯着双眼，如此华美的夜空，却是她一人独赏，孤寂于她而言是根深蒂固与生俱来的，她的一生终将会是如何呢？是否如那无尽的苍穹，悲凉而压抑？她曾以为，她曾幻想，总会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来到她身旁，终结她的孤独，然而，原来一切也只是幻想而已，在这世上，若要以一个女子的身份而言，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真是可悲又可叹。正想着却突然撞到了前方一个温温的硬物，她揉揉撞疼得下巴，莫非撞到墙了，不过墙有温度么？难不成她真的喝醉了？
“是……无言公子？”缓缓的男声带着一丝不确定。
无言一怔，点点头，然后晃晃自己有些迷糊的脑袋，再看眼前说话的人，昏暗的街灯照得他有些模糊，但能依稀识别他的模样，绝美的轮廓，昏黄之下更显妖媚，她轻笑，妖媚，她曾有个朋友，也给她那种感觉。
蔚长戚有些诧异看到无言，他来乌桓已几天，晚上自己出来走走，乌桓的夜晚非常宁静，正走着后背就被人撞，扭头一看，一股淡淡的酒味迎面而来，起初以为是个醉鬼，但仔细一看有些熟悉，这不是昨晚的无言么？他怎会一人晃荡在大街上？且手中还紧攥着一壶酒，昨晚也是一个人在默默地饮酒，那般儒雅的人竟然如此嗜酒。
“无言公子这么好酒兴？”蔚长戚问道，半天没有回应，这时他才想起无言不能说话，有些歉然，“抱歉，我忘了你……”。
无言微眯着双眼，眼角含笑，自顾地晃荡般走到就近的河畔旁，直接就地而坐，继续喝着。蔚长戚眉头微蹙，但仍跟随着过去，站在他身旁，看着她单薄的身躯。“你这般喝酒会伤身！”蔚长戚忍不住道。无言侧头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他居高临下审视无言许久，放弃般地坐了下来，“你的酒给我喝点吧，看你喝的这般尽兴，我也想喝了”。
无言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她刚才对嘴喝过了。
“你不是这般小气吧！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蹭蹭的”，无言一怔，她，她本来就不是男人，唉！罢了，管那多作什么，便将酒壶递给了他。他接过酒壶就往嘴中灌，无言有些心疼地看着酒壶，他这样喝一会就见底了，哪有得自己喝了。
蔚长戚看她这付模样，便笑道，“心疼了啊！大不了我明天赔你几坛酒”。
“唉！有时候真是羡慕你！”
无言疑惑地望着他，她有何可羡慕的？
蔚长戚神情向往，“在这片宁静的地方，努力经营着自己的生活，平淡地度过每天，偶尔还可以肆意的游醉于夜晚的街市，这般的自在，不是很幸福么？”
无言嘴角泛起浅浅的笑容，笑容中却带着点点涩然。倘若当初她就过得很幸福的话，今日她又何必游荡于这寂静的街呢？要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会这般的羡慕她了。虽然自己心中一直盼望着这种恬静的日子，但为何她的心中依旧空寂？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空寂无人可以倾诉，也无法倾诉，只好借酒消愁。
“京城太过浮华”，他怅然道，“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沾染了那么一些功利，或许很多人都极尽一切地想在那片繁华之地施展拳脚，有些人成功了，但可能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有些人失败了，但可能也会挽回些珍贵的东西。”失神许久后便狠狠地灌酒，像是要发泄般。
无言第一次正视蔚长戚，从她第一眼见到他，感觉他也许并非传言的那般放荡，他嘴角的那抹嘲讽，颇具深意，但却也无意深究，毕竟不会有什么交集。再次见到他，从他的言语中流露出的情感，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他也许是个有故事的人，但谁会没有自己的故事呢？生活本就像是一本永远不会完结的书，每个人亲自去演绎着一个个故事，充当着里面的角色，或喜或悲，却终不由自己决定。
蔚长戚迎着她的目光，“我也不知为何要与你说起这些，尽管我们就见过一次”，长叹一口气，“或许是因为你不会给我任何言语的负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可不可以问个很冒昧的问题？”
无言点点头。
“你……你，平常是如何与旁人交流的？”
无言做了个写字的姿势，“哦，如此！”蔚长戚沉吟片刻，“我听闻你这几年都无偿提供书本给那些生活贫困的寒门学子，所以他们才得以顺利进京赶考，这点我真的很钦佩你”。
无言有些尴尬，忙挥手，反正书放着也是放着阿。
“你不用过谦，有些人或许比你更富有，书本或许堆着都落了灰，他们却不会与你一般做出那些善举。”
无言浅笑着，他还真是抬举她了。
淡淡的街灯下，微风和缓，河中潋滟波光时而不时地缱绻于二人的身上，时光似乎已经停留在这一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醉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