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难言》安琪511

79、婆媳之战

　　俊熙放了学，背上书包跑出教室，妈妈已在操场上等着了。
　　“爸爸在车上吗？”孩子东张西望。
　　“爸爸有事，今天不来接你。”黎莺莺心不在焉。
　　孩子见妈妈神态有异，乖乖上了车也不再多话。
　　回了家黎莺莺把车停好，牵了孩子的手，走得几步又停下来。
　　“俊熙乖了，今天家里有一位客人，是位很善良和气的奶奶。你等会儿要乖乖听话，不准调皮哦。”
　　孩子懵懵懂懂只点头。
　　到了门前，黎莺莺深深呼吸，将头发理了理，再检查了自己和俊熙的穿着打扮有无失礼，确定大方得体后方才牵了孩子进屋。
　　沙发上已坐着一位文雅清秀的老妇人，李杰陪在一旁。
　　那妇人向她客客气气笑了笑。
　　她也回之一笑。
　　两人都知道彼此是谁，却不知怎么称呼对方合适。
　　“伯母，这位便是黎莺莺了。”李杰介绍。
　　“伯母好。”她索性跟着李杰称呼，只觉那老妇人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冷峻的目光中仿佛一把雪亮锐利的剔骨刀要剔开她灵魂皮肉找出种种污秽之处。
　　“黎小姐，你称呼我白太太吧。”白太太收回目光，又瞥见紧紧依偎着妈妈的俊熙。
　　“这孩子是？”
　　“伯母，这就是俊熙。”李杰道。
　　“俊熙，乖孩子，快到奶奶身边来。”白太太咋见孙子又惊又喜。
　　俊熙揪着妈妈的衣襟不肯过去，任由李杰在旁耐心劝说，孩子双脚还是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直到妈妈发话：“俊熙听话，去问侯奶奶好。”方才慢慢挪到白太太身边，低低叫了声“奶奶好。”
　　白太太一把搂住孩子，这孩子生得大眼长睫五官清秀跟他爸爸小时候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象，真象。”白太太抚摸着孩子的脸反复念叨，激动得几乎落下泪来。她过度热情的举动反而把俊熙吓坏了，孩子本能地退缩身子，求助似的望向妈妈。
　　然而黎莺莺也无能为力，奶奶要认孙子，她不能硬去把孩子给抢过来，只能在一旁不停安慰：“不怕，没事的，这位是奶奶，爸爸的妈妈。”
　　说到“爸爸”二字才把白太太从祖孙情深中唤醒，她放开了俊熙，孩子趁机跑回妈妈身边，任大人怎么劝也不肯向奶奶多亲近一步了。
　　“黎小姐，小宇几年前就对我们提到过你。”白太太收拾心情后咳嗽一声进入正题。
　　她抱着孩子安静地听。
　　昨晚她阴差阳错接到白太太打给白飞宇的电话，知道了这位长辈上门拜访的目的。他们要俊熙，要飞宇，要钟玲，就是不要她。白家人的凉薄令她意冷心灰，本想带了俊熙远走美国，再不招惹。不料白飞宇却突发急病，他病重时对她和俊熙的眷恋深情令她不忍离开。但李杰给她分析了白飞宇事业前途的要害利益后，她打算一家人安份过日子的心思又有所动摇。
　　白太太那客气而疏远的“你可以称呼我白太太。”就让她明白这家人不想与她沾上半点关系。
　　“黎小姐，老实说，你和我儿子交往一开始我和他大哥都相当反对的，我们虽远在香港，平日也不大爱出门，但是要打听内地娱乐圈的事情还是能打听到，何况你当时名气可不小。”白太太虽然说得隐晦，但莺莺猜到她所指的“名气”正是自已以前被人恶意诬陷的黑料，当时她一笑置之，以为努力演戏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白太太对付她的手段之一。
　　“我儿子与你交往，并不是说他有多喜欢你，小宇他脾气打小就这么倔，我们越不准的事他越要干，他是大人了，我们也只得由着他。”白太太含讽带刺，越发讨厌眼前这位所谓的儿媳妇了。
　　这狐狸精模样儿倒是有几分俏丽，简直废话？不美怎么迷得住自家傻儿子？黎莺莺美则美矣，只是一身小家子气出不得台面，看她一幅畏手缩脚的穷酸样，就知道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哪比得钟玲出身富贵之家，自幼受到良好教育，高贵大方处处强人一头。钟玲这样知书达礼的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身为影视明星的儿子嘛。再一瞧跟屁虫一样紧跟妈妈的俊熙，白太太更是生气。这孩子外形上就是儿子的翻版，可惜跟了黎莺莺这么些年，再好的苗子也给教坏了，这孩子现在就跟妈一样，畏畏缩缩上不得半点台面，不知自己以后要费多少心血才能扭转过来。
　　“黎小姐，我曾经真心当你儿媳相待的，过节过年三请四催的请你到香港家里作客，但你贵人事忙，怎么请也不肯屈尊上门。”面对白太太不断升级的冷言冷语，黎莺莺全程陪笑不发一句怨言，李杰在旁看得气闷摇头不已。
　　“后来小宇再也不提起你，我们以为你们断了联系，除了你，我儿子交过的其它女友着实不少，所以你的事儿我们家算是见惯不怪。我们想着小宇三十多岁的人，天天在外头陪各种女孩子玩着也不是主意，也应该让他成家立业了。我们给他介绍了许多家世优越又漂亮聪明的姑娘，总是不合他的心意。”见莺莺不自禁的面有笑意，白太太心头着恼话峰一转：“黎小姐，你可别误会小宇不肯结婚的原因是还喜欢着你，他心里早有个人了，那姑娘就是他们工作室的助理钟玲，所以我们介绍的姑娘他总是不中意。”
　　“白太太，我和俊熙如今生活得很好很满足，我们不会去打扰别人的生活，希望别人也不要来破坏我们的平静。”黎莺莺不卑不亢表明态度，她知道白太太上门的目的是让她死了进白家门的心，她绝对不会摇尾乞怜请白家收留，但她的孩子白家想抢走也是绝无可能之事。
　　“黎小姐，你真是一位自私的妈妈。”白太太道。“现在你的条件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孩子，而小孩到了我们家，多的是人照顾他。钟先生大人大量，想来也不会嫌弃他，我们白家有条件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送他去名牌大学深造。而你，为了让俊熙留下来陪你，宁可耽误他的大好前程！”
　　面对白太太的指控莺莺只是淡淡笑道：“对于孩子而言，妈妈的爱胜过任何优质学校的教育。”亲了亲俊熙的头发：“曾有人告诉我，他在俊熙这样大的时候，爸妈离婚，他被妈妈狠心遗弃，他看着妈妈走远的背影，声嘶力竭声大哭，他一直求妈妈别离开，但他妈硬着心肠始终不曾回头看他一眼。这一幕是他心头永远的痛。白太太，我不会让我儿子这样的痛苦。”
　　这两句真真刺中了白太太的心病，她面上变色拍桌叱道：“胡说八道，你在指桑骂槐？你对长辈还有没有礼貌？你懂不懂孝悌之道？”
　　黎莺莺抱紧了俊熙并不还击。
　　李杰眼见要出事，忙劝道：“好啦好拉，大家见个面不容易，孩子还在这里看着呢。”
　　白太太发了一阵脾气，莺莺始终不接招，一个人跳脚也觉得没了意思，气喘吁吁地起身便走：“李杰，你去联系律师，准备打官司把咱们家的孩子要回来，无论付多少钱都要把咱们家孩子要回来！”

　　白太太走后，俊熙靠在黎莺莺怀中好奇地问：“爸爸的妈妈怎么对你那么凶呢？”
　　“那是因为奶奶太爱爱爸爸。”她知道白太太讨厌自己，归根结底，还是嫌弃自己在白飞宇事业上是个拖累罢了。都是母亲，她能理解白太太的作法。
　　孩子沉默了几分钟：“妈妈，我爱你。我也爱爸爸。”停了一停：“如果奶奶愿意跟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我也会学着爱她的。”
　　“傻孩子。”黎莺莺笑着摸摸孩子脑袋，刚才被白太太冷嘲热讽憋在心里的委曲化作泪水借机流出。
　　李杰电话打来。
　　她趁孩子没看见，偷偷擦干眼泪接了电话。
　　“哎，原本我的打算是让你带走俊熙就成了，但是你怎么非要跟她扛起来，看看，惹了麻烦吧，白家真要请起律师来打官司，俊熙能否跟着你都是难事。”李杰埋怨。
　　“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俊熙。这孩子就是我的命。”莺莺态度坚决。
　　“你这人太实诚，倒真是跟白飞宇天生一对，你那么较真干嘛？你先说两句好话把白太太的情绪安抚下来，我们再慢慢的开导她嘛，老人家脾气越老越倔，这可好，她把儿子不听话的帐全记在你头上，口口声声是你教唆的，哭天抹泪地找儿子为她作主去了。”
　　“那，飞宇会不会为难呢？”莺莺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一边是老婆，一边是亲妈，他能偏向谁？偏了谁都不对，两个人都不帮更不对。”李杰没好气道。
　　“那飞宇不是很难办？我现在去跟白太太陪礼还来得及吗？”但凡牵扯到白飞宇和孩子便等于拿住了黎莺莺命脉，能叫她六神无主，气场全无。
　　“唉，你别着急呀，如今这情形你去了只会添乱，让我先想法子稳住伯母。”李杰思忖着白太太最疼的是儿子，最怕的是跟钟家的亲事搅黄。只需请出钟玲调停，白太太自然会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