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番外之蜜月后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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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蜜月后续之梦萝vs魇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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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重的雨幕盖住天地，天已经黑透了，又被夜里五彩炫目的灯光照亮，因为压低的浓浓黑云，天空显得很近，雨很大，间或伴着闪电雷鸣，街道上几乎没了行人，店铺零零散散关了大半，昭示这夜已深沉。
陆生暴露在毫无遮拦的人行道上，表情略显沉重地看着自己滴水未沾的手心和衣袖。他这次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没有实体了，雨水可以穿过他的身体落到他脚下的土地，周围仿佛海市蜃楼一般真实而虚无。
这是哪一年哪个时候？
断断续续的雷声让人心里没着没落的，陆生有点莫名的紧张，他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在一个岔道口停下来，鬼使神差地往右手边的深巷走去。
阴森雨夜阻碍了人类的脚步，却给妖怪提供了天然的庇护，陆生在巷中被几个现出原形的妖怪穿身而过，看他们迎着大雨张牙舞爪地歌舞远去，显然是喝醉了。
隐藏在夜幕灯火中的一番街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以化猫屋为首的妖怪店铺敞开大门迎接顾客，陆生径直走向化猫屋，靠得越近，那酒肆的妖气和欢声就越清晰，陆生却被这雨夜中的淫靡声色扰得越发不安，这份忐忑直到他走到化猫屋中某个特定包间才找到原因。
亲信黑田坊正在那房间里急切劝话：“少主，天晚了，别喝了，我们回去吧……”
“别管我……”一个人大着舌头喃喃着，“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她恨我……加奈……”
陆生只觉得自己像是冰天雪地被人彻头彻尾泼了一盆冷水，连血液都冻住了，他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这是他跟加奈分道扬镳的那天。
按理说加奈的梦，应该只会出现她见过想过的场景，可现在陆生看到的却是加奈不知道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也入了梦所以才会有这些。陆生脑中乱成一团，他心头窒痛，在那门口快要站不住，猛喘几口气才勉强撑住。
黑田坊劝不住人，走到门边来开门张望，视线茫然穿过陆生的身体，又低头向门边的小童询问有没有见到青田坊，让人去把良太猫也找来。
黑田坊嫌屋里闷得慌，门开了便没有合上，陆生一眼就看见里面那个瘫在地上不成样子的妖怪，那妖怪一身酒气，满脸的怨愤不甘和浓浓的颓丧悲伤。陆生自己从那段时间走过来，当时过得浑噩并不觉得什么，事后身边的伙伴对这些事也三缄其口，他隐约的印象就够他自责痛苦了，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才知道那时的自己有多招人厌烦，什么都不知道就妄加判断，这般自大可恨的样子，失去加奈也不算冤枉。求而不得的人本该是让人心酸的，可这人变成了自己，又刚犯下大错，陆生一点同情都没有，甚至怒火中烧，只想扑过去把那家伙揪起来怒骂嘲讽，狠揍一顿才是。
他这么想着，便迈进了屋里，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不能碰触到这些人，又停了下来，一口气憋得胸口闷痛，脑子越发混沌，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
这时屋内角落忽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爸爸？！”
陆生猛地看过去，看到了盯着他的脸喊出声音的安世。
这孩子能看到现在的陆生。
安世背后还缩着一个小一点的孩子，那孩子满脸泪水，低着头委屈地撅着嘴，听到哥哥说话也不抬头，自然也发现不了站着的陆生，她气呼呼地说：“他不是爸爸！哥哥，他不是爸爸！爸爸，爸爸才不会喝这么多酒，也不会不听妹妹的话，这个爸爸一点都不好，我不要他当我们的爸爸！我爸爸他，我爸爸他是大英雄，才不会……呜……我要爸爸……哥哥，我们去找妈妈来，找妈妈来，爸爸听妈妈的话……”
妹妹越说越大声，最后更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安世从她说话就一直小心地帮她拍背顺气，急得团团转，陆生被妹妹的哭声震得头疼，还没说话，杵在门口等人的黑田坊却是听到动静走进来了，黑田坊从陆生身边路过，一个眼神都不曾偏离，径直走向那两个一出现就冲着少主喊爸爸的孩子。
黑田坊蹲下来，看样子颇有些为难：“小朋友，躺在那里的那个人的确不是你们的爸爸，你们真的认错人了，家在哪里，我让人把你们送回去吧？”
安世看看黑田坊又看看站着的陆生，他也发现黑田坊看不到陆生了，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出声，眼睛转了转就当陆生不存在，顾自帮妹妹擦眼泪。
妹妹哭得伤心，黑田坊试着想安慰她，可手一抬就被妹妹挥开了，那小糯米团子全然没了在父母跟前的乖顺懂事，猛一撒起泼来简直让人无法招架，她尖声哭喊着不让哥哥以外的人碰：“也不要阿黑！爸爸坏，阿黑也坏！阿黑都不管管爸爸……”
黑田坊真是欲哭无泪。他本来是在另一个房间和朋友喝酒的，突然有人找来说少主情况不太好他才赶来，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少主，过一会儿才听见屏风后面有声音，走过去就发现这两个孩子挨在一起，小的那个正揉眼睛，脸上还有睡觉压出的印痕，大的那个看到他过来，站起来喊了一声“阿黑”，这一声带得小妹妹听见声响，更是开心地扑过来抱他的腿。
“阿黑”这昵称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唤，黑田坊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两个孩子，更别说亲近相熟了，可是否认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堵在喉咙里，俩孩子天真烂漫，特别是妹妹看人的眼神无辜得要命，黑田坊被她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说不认得她是有罪的，一时晕头转向，把他们从屏风后领出来了。
他估计孩子们是跟家里人在店里走丢了，本想着把人交给良太猫，找到父母就好，谁知道他想得轻松，俩孩子一从屏风后转出来就往少主身上扑，嘴里还喊的什么？爸爸？
少主自己还没多大年纪，哪里来的两个这么大的娃，这一声声“爸爸”可把黑田坊吓得够呛，连忙把人拉开。后来孩子估计是被那人醉酒叫不醒的样子吓到了，小的看着要哭不哭，泪汪汪的不肯靠近，也不肯走，缩到墙角抹眼泪，大的守在她旁边哄话，黑田坊又要照看少主还要分神关心俩孩子，一个头两个大，心说青田坊怎么还不来，那大个子才是守护孩子的妖怪，说不定应付得住现在的情况，这活儿真不是自己干得来的。
现下那小姑娘还在说爸爸坏，委屈得不行，黑田坊看看另一边从酒桌滑到地上的妖怪，走过去拽人，无奈地拖长声音喊了一句“少主”，只觉得头更疼了。
陆生在旁边看这样子自己也有了点计较，妹妹这是没转过弯来，只当她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爸爸，对那个酗酒发疯的陆生失望了。
陆生平日最看不得妻儿受委屈，妹妹在他眼皮底下长到这么大还真从来没哭成这样，现实中没受过一点苦的宝贝在梦里因为“爸爸”犯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生快心疼死了，黑田坊一走开他就大步走过去把妹妹抱住，让她睁眼看看。
“妹妹别哭了，爸爸在这里呢，你看看爸爸？”
安世见把人惹哭的爸爸来了，松了一口气，和他一起哄妹妹睁眼。
妹妹抽噎着慢慢止了眼泪，她眼睛肿成桃，好半天才看清了，仔细认了认，可算把另一边的醉鬼抛到脑后，拽着陆生的衣服又开始哭：“爸爸……爸爸不要喝酒……喝那么多会死掉的……你死了妹妹和哥哥就没有爸爸了……”
陆生听她一本正经地说喝那么多会死掉，又想笑又心疼，答应着以后不喝那么多了，言辞恳切，什么话都哄，只怕这娃娃说要星星他都立刻去给她摘来。
他拍着妹妹的后背劝：“好了好了，不哭了啊，哭多了变丑怎么办？”
陆生也就是随口一说，看她还伤心呢，也没抱什么希望，谁知这臭美妞一听，愣是闭嘴了，抹了把泪，憋了半天怯生生地问：“妹妹有变丑吗？”
脸上都是泪痕，眼睛肿得小了一半，陆生和安世异口同声睁眼说瞎话：“没有。”
陆生又说：“现在还是漂亮的，但是再哭就变丑了，所以妹妹不要哭了，嗯？”
妹妹乖乖点头。
那边黑田坊等不来帮手，自己又出去催促，端来一碗醒酒汤给地上醉成一滩烂泥的妖怪灌下去，那妖怪喝了几口哇一声吐了出来，他没吃什么东西纯灌酒，这会儿也只呕出稀释的液体，沾了一身的臭气，眼神倒是清明了一些。他甩甩脑袋扶着墙站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加奈的名字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惊得一边的陆生回过神来。
他终于想起那件被他忽略的一等重要的事情——加奈……加奈她在哪里？！
刚才被孩子们分了心，现在想起来立马一身冷汗，连忙起身掉头要走，他急火攻心，脚步踉跄险些跌倒，安世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喊他：“爸爸？”
扶着墙站到一半的妖怪没走稳，猛地往前一扑，这边陆生被安世一拽向后一趔趄，两个陆生相撞，安世眼睁睁看着他爸爸和那醉鬼身形重合，房间里顷刻间便只剩下一个奴良陆生了。
陆生摔倒后再睁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被绞住似的泛酸发疼，喉咙里也火烧火燎的，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有人来拉他，他一转头，黑田坊搀起他一脸无奈地问：“少主你这个样子还要去哪里啊？”
陆生低头就看到自己胸口乱七八糟的酒水污渍，酗酒带来的生理不适搅得他不得安宁，可脑子懵了一会儿就清醒了，他勉强站直了，转头又灌了自己一碗醒酒汤，然后趴在桌边抠喉催吐，旁边黑田坊和两个孩子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自虐行为惊呆了，陆生吐完总算清醒了一点，起码能自己站起来走稳路了。他谢绝黑田坊的搀扶，转身要走，安世又是一声喊：“爸爸！”
黑田坊觉得今天少主整个人都不对劲，疯疯癫癫的，先前他醉瘫了还没什么攻击性，这会儿看起来有点力气了，可是大概脑子还是不正常的，那小孩儿还上赶着招惹他，黑田坊生怕陆生一个冲动就杀人，一边冲安世使眼色让他离远一点一边跟陆生说话转移他注意力，谁知陆生真被那孩子喊住了，推开黑田坊向两个孩子走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番外之蜜月后续（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