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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 ...

  •   君奉天一口气跑到大街上,看着来往行人漠然地从身边走过,一颗跳得异常凶猛的心也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和玉逍遥做了那样的事,又说了那样的话,结果就这样一走了之,现在再冷静下来想一想,发现是否太过份了?

      可是,他也并非有意。

      虽然平日里总是喜欢和玉逍遥竟争高下,也从不肯好好称他一声师兄,可是在整个云海仙门中,除了九天玄尊,他最钦佩的人就是玉逍遥。他欣赏他的才情,佩服他的剑法造诣,也喜欢他的为人,其实早在心里承认他就是此生唯一的师兄。

      可是,他却伤了心里最钦佩的师兄,用这种不堪的方式。

      当玉逍遥迷糊醒来时,他的心情是极度的慌乱和自责的,明明想要关心,可是一接触到对方清澈无辜的双眼,这种感觉倏然上升。

      “你竟然对我下药!”是指责,也是说服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罪恶感减少一点。

      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玉逍遥震惊的瞪大了双眼,里面的光芒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剩下的,是极力想要掩饰的失望和落寞——却强撑着不肯在他面前显露出来,苍白的脸上一片空白。

      罪恶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增。

      于是他知道自己说错了,却不知该如何挽回,难道说就算你给我下药我也原谅你?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早已习惯玉逍遥对他的包容了,所以才理直气壮的把责任推到他头上。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管他说错什么,做错什么,玉逍遥都不会真的对他生气。

      唯独此次,他没有表态,而是用沉默的,难过的表情无声控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可是有些话注定覆水难收,他已乱了阵脚,到最后开始口不择言:“我们是师兄弟。”

      其实更多的是想说给自己听的,告诉自己错得多离谱。

      但是玉逍遥却不再看他了,垂下眼眸轻轻地“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君奉天不敢多看一眼,生平第一次,在他面前落荒而逃了。

      “逍遥,玉逍遥……”君奉天攥紧双拳,低声轻喃他的名字。昨天夜里,其实做到后面的时候就已经清醒过来了,明知对方已精疲力竭,无力再承受,却没有选择结束这场荒唐情事,而是抱着他要了一次又一次,只有这样才能把内心深藏的炽热情感全部发泄出来,也许他之存在的意义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重要的多,重于一切,重于生命。

      想通这一切之后,君奉天立即转身回到客栈。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玉逍遥不在了。

      他离开才不到盏茶功夫,可是玉逍遥却已收拾了满身狼藉和伤口,默默地离开了客栈,不知去向。

      “玉逍遥!”君奉天脸色一白,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心房,冷得如坠冰窖,茫然了一会儿就发了疯一般四处寻找。

      他从未如此害怕和担忧过。

      玉逍遥从来不会对他不告而别的,得有多失望和伤心才能如此。他根本不敢多想,只希望能够快点找回那人。

      后悔和自责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压迫得连呼吸都乱了。

      玉逍遥能去哪里呢?身上有伤,也没有带多余的银两,到哪里都不太方便。而且此处离灵狐山也有好几天的行程,独自回去的可能性不大。

      当初玄尊把他带走的时就和狐王有过约定,此子这一生已与灵狐山没有半点干系,他之一切遭际皆由天命决定,谁也不得干涉。

      所以他是不可能回到自己的家乡的。

      想来想去,也只剩下云海仙门了。

      君奉天确实没有猜错,等他回到仙门一问,才知道玉逍遥已早他两个时辰回来了。神情憔悴,说是身体不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君奉天知道他所说的身体不适是指什么,揣了一瓶伤药就去敲了他的房门。

      没有人应答,更别提出来开门了,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君奉天只能契而不懈,一遍又一遍的抬手敲门。

      “玉逍遥,我知道你不愿见我,但至少让我看看你……昨夜之事……我……我很抱歉。”

      敲得太久太大声,已引起了其他弟子的注意,大家纷纷好奇的议论怎么万年感情好得跟亲兄弟一样的奉天逍遥会突然有了龃龉!

      看看二师兄都敲了半天门了,大师兄竟然无动于衷,连个门缝都不给开一下,可见事态真的很严重了。

      玉逍遥被他烦得没办法,只能黑着脸下床打开门。

      但整个人堵在门口,并不打算让他进去。

      “想说什么就说吧……”

      君奉天看着他缺乏血色的脸和微微低垂的头,一阵心疼:“三言两语怕是说不完……”

      “未必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玉逍遥微抿了下唇,深吸口气,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完:“道歉的话就更不必了,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若是之前他还会想着向他讲释下药的事情,可是现在无所谓了。与其告诉他,自己是被人使计下药,为了帮他解毒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让他看尽笑话。不如就让他以为是自己鬼迷心窍,想要一夜春宵,放纵一回吧。

      他早已无所谓了,君奉天会如何看待自己,都不重要了。

      君奉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印象中,总是温和带笑的玉逍遥还从未用过种冷淡漠然的神情与他说过话。

      温柔的表象深深隐藏起来了,剩下的就只有锐利的尖刺,轻易就能把他刺伤。

      “不,不是的。”君奉天喃喃轻语:“昨夜之事,是我……”

      “请别说了。”玉逍遥难堪的别过脸。

      君奉天分明看到他领口边缘还有隐约一道道红痕,做为他留下的罪证,到现在还没有消褪。

      “你以为绝口不提,所有事情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君奉天步步紧逼,想要推开房门。

      “嗯,确实不能当做若无其事。”玉逍遥死死抵在门上不可退让一分:“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玉逍遥!”

      “叫我师兄吧,我们是师兄弟,不是吗?”

      “你……”君奉天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有多伤人:“抱歉……”

      “我已说过不必道歉,你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身体不适,便不与你多说了。”玉逍遥已经明下逐客令。

      君奉天抓过他的手,把准备好的伤药硬塞给他:“至少,要照顾好自己。”
      玉逍遥冷淡的“嗯”了一声,当着他的面把重重关上,绝不拖泥带水,更毫不留恋。

      君奉天怔愣许多,方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此后好几天里,他只能远远看着那个人对别人展露笑颜,和别人谈笑风生。

      他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肆意潇洒的大师兄,笑起来比初升的太阳还要明媚几分,只是,所有笑容再也与他无关了。

      玉逍遥明显在躲着他,所有时间都和他错开。偶尔不得不碰面了,也只是轻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客气又疏离。

      有人跑去偷偷问他,是不是和二师兄吵架了。

      他神色淡然,微笑道:“何以见得。”

      那人不知为啥,觉得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因为大师兄以前一直很关照他的,现在却突然变得像陌生人似的,呃哈哈哈……”

      玉逍遥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编制一条漂亮的蓝色剑穗,闻言头也不抬道:“仙门那么多师弟,我一个个关照,哪里关照得过来。”

      “可是……可是他……总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

      话题又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那人呃了半天,无言以对。

      玉逍遥好笑地用神谕敲他脑袋:“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练剑?师尊昨日新教的剑法你都学会了吗?”
      “唉呀,我这就去。”一溜烟跑没影了。

      玉逍遥扬起嘴角笑得眉眼弯弯。

      却不知,不远处的君奉天的脸色已黑如锅底。

      晚上,他破天荒地带了叉烧包,香肠,烤鸡,敲响玉逍遥的房门。

      “有事吗?”玉逍遥把门半开,还是堵在门口不让他进。

      这回,君奉天说什么也要把话说清了,推开他硬是挤了进去。

      玉逍遥皱紧眉头,追在后头喊:“你做什么?”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玉逍遥抿唇不说话。

      君奉天把所有食物一一摆在桌上,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快趁热吃吧。”

      玉逍遥轻声叹息:“你这又是何必?”

      “我……只想见见你。”

      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彼此的气息清晰可闻。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当天发生的一切,玉逍遥仍然觉得有些尴尬和难堪,难以适从:“如今见也见到了,你可以走了。”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君奉天的表情有些沉重,伸手想要牵住他。

      玉逍遥赶紧不落痕迹地避开了。曾经都已经抵死纠缠过,有过那样亲密的接触,可是君奉天还是迫不及待想和他划清界线,他就是再粗枝大叶,再宽宏大量也不可能再和他不清不楚:“没什么好见的。”

      君奉天露出受伤的表情,又问:“你的伤……好了吗。”

      “咳。”玉逍遥像被戳中伤处一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了。”

      “那天……是我太冲动,让你受累了。”

      “没什么,过去就过去了。”玉逍遥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那样只会一再提醒他,自己有多么一厢情愿,有多么可笑。

      不被需要又没有自知之明的爱恋,最后只沦会成为笑话。所有的伤,他自己消化就好了,并不需要任何道歉,那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君奉天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纸从怀里拿出来,道:“你把这个签了,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原谅我了。”

      “这是……”玉逍遥迟疑的拿过来,只见上面是笔画连绵,不拘章法的一行行草书,写得太潦草了,需得仔细辨认才能看清究竟写了什么。

      君奉天摊开掌心化出一支毛笔,催促道:“快签吧。”

      玉逍遥相信他不会害自己,但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略略扫过一眼道:“只要签了它,过去所有,皆能一笔勾销吗。”

      君奉天递过笔:“嗯。”

      “好。”他伸手接过,爽快落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只希望君奉天能说话算话,赶紧离开。不仅是故作坚强,单是强装脸上的镇定就耗费了太多力气,他已经感到身心疲惫了。

      君奉天却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满意的看着上面的签名,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玉逍遥终于和他签了生死契约。这上面使用的是仙门的禁术,从此以后,他们心血相连,性命相依,再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们分开。

      笨狐狸,签了就是他的人了,以后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玉逍遥还不知道自己落入怎样的圈套当中,以为终于可以将此事告一段落,结果第二天就被玄尊叫去书房问话。

      九天玄尊坐在书桌后面,一双洞悉一切的双眼紧紧盯着他。

      “玉逍遥。”

      “是。”玉逍遥拱手作辑,低垂着头听候指令。

      房中寂静无声。只有压抑的,冰冷的气息笼罩四周,令人心头不安。

      玄尊沉呤不语,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过了许久才道:“你跟吾儿奉天是怎么回事?”
      玉逍遥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九天玄尊沉着脸,双目如电,冷冷注视着他,不由浑身一震。

      观他神情,不知他们之间的事情是否已经败露了,不禁手脚发冷,脑子里一片混沌,茫然地过了许久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与他并无什么,只是前些日子发生一些误会,如今嫌隙已成,断不可能和从前那般相处,我想请求师尊让我就此离开仙门。”

      玄尊意外的看他两眼,最后深深拧起眉头,声音也冷厉下来:“你虽是狐妖,却从小修的仙道,相信再过不久便能功满忘形,脱质升仙,超凡入圣,你确定要在此放弃,功亏一篑?”

      玉逍遥想到君奉天那张难以忘怀的脸,更是心意已决:“求师尊成全。”
      玄尊锐利的视线直扫而来:“你有心结?”

      他能隐隐看到玉逍遥身上萦绕的白色雾气,那是本应被封印住的九尾妖气,如今竟然蠢蠢欲动,有冲破禁术的迹象。

      心结便是执念,执念深了,终成魔障。

      既是魔,自然不可留。

      玉逍遥摇了摇头,未敢说什么。

      玄尊却是在这一刻动了杀念。他道:“云海仙门从来不是任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你若想离开,需得到了了之境接受三道九天神雷的考验,若能活下来,为师便答应你。”

      其实别说三道,以他现在九尾狐妖的真身,一道九天神雷就能要了他的命。

      玉逍遥也听说过九天神雷的可怕之处,却不慌不忙,心如止水:“是”。

      若是死了,就不再执着于那人。

      如此,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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