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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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过得飞快，一切都步入正轨，高中课程繁忙，虽有偷闲的人，但好歹是重点高中的学生，都不敢懈怠。
招若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
黄昏下的天空格外温柔，像穿着红格子衬衫的少年。银杏叶片有点泛黄了，稀稀落落地掉下来，偶尔一两片飘在招若的肩上，她拾起，清凉的风拂过她的面颊，浅浅的笑绽开，梨窝醉人。
不远处扶着车的男生看呆了。
被同伴调侃，涨红了脸，打闹过去。
招若并不在意，往器材室走去，途中路过诺大的篮球场，三三两两的人在打球，还有两个打羽毛球，有些冷清。
器材室不大，有登记表和执勤表，器材室的开放不由招若管，只需清点并记录，中学的人素质普遍较高，很少出现偷窃，她的任务还算轻松。
“不好意思，拿个篮球！”
招若背过身，对着架子，头也不抬：“不好意思同学，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诶，别这样，通融通融嘛，就玩一会儿。”
招若停笔，转身，惊讶地发现有两个人，一个是和她说话的，一个站在门口，深色系的长袖，是惬央。
他显然也认出了她，长身玉立，眉宇间紧皱的眉头一下放下来，眼睛像黄昏里波光潋滟的湖，但没说话。
招若不想多生事端，便说：“那你们玩完放好，把门带上。”
“好嘞。”
胡佟兴冲冲抱了一个篮球出去，叫惬央走，自己先跑出去。
站在门口的少年没动，在氤氲的暮光下几乎像一副画。
招若见他半天没动静，心里着实有些怕他，便也不做声，拿起笔做收尾，把书包收好，绕过他走了出去。
“……你的水杯没拿。”
没待招若折回去，他便走几步，手一伸，拎着水杯递给她。
招若顿了顿，接过来时手和他隔着距离，半点也没有碰到，转身便要离开。
仿佛十分厌弃的模样。
惬央眼一沉。
意外的，他手一翻，攥紧招若的手腕，欺身上来，招若不防，无意抓住他的衣襟，瞬间呼吸可闻，茉莉花香在他鼻子下乱窜。
手里的腕骨细极了，让惬央不敢用力。
招若正恼他的无礼，骤然松手，抬头去看他，却见那人眼神闪躲，脖子连下巴一片都红了。
“那天我不是有意的……我是说，我不想那样说的，我只是想……”
语无伦次，十分懊恼。
手还捏着她的腕骨。
只是招若不想听了，这人只会用武力，又凶又无理，她怕他惧他，气得不行，竟一点也不觉他此番诚心。
“胡佟叫我来，我本不想来的，你居然在这……”
“我能走了吗？”她又退一步，和他分清界限，时时戒备着他什么时候再发难，挣脱不开他的制梏，心里恼自己的无力，眼底竟闪了些细碎的泪花。
惬央呆呆的看着她泛红的眼皮，不自觉松了手。
怎么又弄砸了，他，他是来道歉的……
他想学着她的模样，温柔笨拙地帮她一点忙，帮她也洗一件衣服，送还到她的手上，兴许能得到一句夸赞。
惬央失落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招若不愿让他再看轻自己，揉了揉眼睛，眼角被揉得也泛红，攥紧了包走得飞快。
他一直盯着她小巧的身影远去，和一个男生打招呼，并肩而行。
惬央忽然无比讨厌站在她身侧的人，就像讨厌毒打他的继父，恨不得取而代之。
想那双温软的手触碰他的脸颊，甚至一个带着梨窝小小的笑，她的眼泪永远不要掉下来，笑眯眯地唤他的名字。
可是她甚至不愿看到自己，十分畏惧他。
畏惧他。
*
自招若发脾气训斥了她之后，许蔻就不再牵她红线，但每每看到校园里成双成对的，就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她。
招若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校风开朗，老师知道拦不住，别的班看到也就不管，毕竟都新世纪的人了，只要不是光天化日影响成绩的事，还被抓到，就没事。
只是，他们班有一对正巧就倒霉了。
自习老梁突然被叫过去开会，听语气一时半会回不来，草草交代了班干部，就出去了。
年轻的学生恨不得时时与对方腻在一起，光天化日换了位置，耳鬓厮磨，班上的人习以为常。
过了一刻时，老梁突然杀回来，背着手站在门口，那脸色堪比彩虹。
坚守岗位的班长和一对早恋的人乖乖去了办公室。
“关班长啥事儿啊，他又不能把俩人硬掰开。”许蔻嘟嘟嚷嚷。
柯岩和大家都处得挺好的，人心偏向，自然为他抱不平。
“没办法，是他的责任逃不掉。”
招若看的清楚，笔尖不停，黑色的墨水勾勾画画，还差一面语文抄写作业就写完了。
这是自习最后一节课，有窸窸窣窣的讲话声，大多都在讨论刚刚的事，还有因为要放学耐不住性子的，在写作业的还是小部分。
毕竟高一不分班，用心和不用心的一下就能分清楚。
临近下课，很多人已经收拾东西，拍着球往外走，地面震得一动一动，电扇开了最大档，带着秋风的冷气一起卷进来。
招若还有一面抄写。
时间的焦躁感逼得她踌躇不定，又不想连书带本子一起回去，直直坐着拿不了主意。
“若若，咱们去看看班长呗。”
他们前后桌，混得挺熟，理应去关心慰问一番。
“好啊。”
她终于放下笔，辅导书和没写完的作业放进书包里。
还有一些人和他们不谋而合，都想去看看，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综合楼走，不像去打探消息，倒像找事的。
有一个招若组里的女生，和她走得挺近，看见她落后一步，也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而行，许蔻一向心大，和苏忋姑打闹。
孔杏儿梳的双马尾，随口问她：“快月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月考了，推到运动会前的期中。”
她有些惊讶，“学校这么仁慈？”
“嗯，高一活动太多，腾不出时间来。”招若回她。
孔杏儿不知道正常，招若也是去老师办公室无意听到的，又看到了通知，才敢这么笃定，属于独家消息了。
可招若一脸并不稀奇的表情，倒让杏儿笑眯了眼。
“你可爱死了，来，给姐姐摸摸小脸。”
闪躲的间隙，招若看了篮球场，并没有那群人的身影，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怕那个人胡搅蛮缠，守在器材室等她回去，说不定又要干什么。
一群人去有一群人去的好处，能互相壮胆，看着声势浩大，但其实走到门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敲门。
最后还是一个男生进去，等了一会儿，柯岩先出来，他有些惊讶，随后安慰大家，三言两语轻松化解了矛盾。
走廊上很安静，因为主科老师的办公室和主任都在这层，他们不敢造次，原路返回。
招若依旧跟在最后，抚平翻飞的衣袖，没有围在柯岩周围套近乎，也不没有和他打招呼说明原因，愣愣出神。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柯岩来了，嘴角含笑，温柔如春风。
招若回过神来，抿唇笑：“没有，作业没写完，有点烦。”
清奇的理由。
柯岩不追究，又聊其他事，他们在班干的职位上还是有一些能沟通的，偶尔说到有趣的事，招若会给面子地露出浅浅的梨窝。
一直到一楼，一些人家里距离近，走小门，队伍缩小了，招若趁撩头发的功夫，余光扫了一眼，修长的身影赫然在侧。
惬央隔着几棵树，距离较远，还没有看过来，招若暗恼运气不好，偏了偏身，让后面的人看不到她的脸。
这个姿势显得和柯岩有些亲密，但柯岩仿佛没有感觉到，言笑晏晏和她聊天。
走了一段路，柯岩有所察觉，回头看，身后还有一些回家的人，但他就知道，是那个孤零零站着的，他视力很好，依稀能看清他精致的五官，和戾气的眼神。
柯岩不动声色地回头，什么也没说。
到分别了，招若和许蔻一条路，其他人另一边。
“我送你们吧。”柯岩提议。
许蔻没什么意见，心里对班长高大威武的形象又上一层，刚要说好，那边男生在喊。
“班长，走了！去玩啊！”
柯岩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为难。
“不用了，几步路就到了，谢谢班长关心。”
招若解围，拉着许蔻挥手。
“那你们小心点，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她们齐声说好。
许蔻转身叹气：“唉，多好一个相处的机会。”
招若瞟她一眼。
“还没长教训，老梁办公室那对没出来呢。”
“话是这样说，但对我们的安全也是一个保障，你看我这么娇弱的女生……”
“打住打住……光天化日，哪来的没有保障？”
许蔻认真了，“真的，前天彭思帆就受伤了，今天也没来上课呢。”
“彭思帆？”
“对啊，就前天给你表白的那个，你还和我说了。”
招若好像想起来了。
那天她在惬央手下跑了，途中遇到一个男生，有些清秀，满腔热情，通篇没有百八十字，说得结结巴巴，拖了一路，招若照顾他幼小的心灵，很婉转地拒绝了。
这人在校门口还不舍和她挥手。
隔天莫名其妙就没来上学，说是请了伤病假。
招若还愧疚了一阵，以为是自己没措辞好，惹别人伤心了。
“人家五大三粗的劳动力都没办法，我们能干什么，再说这么多人呢，别多想了啊。”
招若坐的公交车来了，满心疑惑也散了，她最后嘱咐一句，上了车。
许蔻不坐公交车，她家前面直走就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