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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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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流水淙淙,这档子事似乎就是这么不了了之的消失了。
木叶很是好奇,其后的事情,可婢子们却再没有嚼过舌头,木叶也只当没了下文。半夏的茉莉花开的正盛,洛子一大早便抓着她去花亭坐坐,馥郁花香,让木叶不禁打了好些喷嚏,微凉的风,吹的她神思倦怠,
荼灵素来风水好,将养了几日,便已经恢复了很多,她因着生病,许久没去瞧夫子了,想来起昨日没背过的书,心虚不已。
她左右思虑,还是生捱着在花亭一座坐了一晌午,反观洛子,此刻正望着路畔的几株桃树出神,模样很是认真,那桃树是千禧年,洛子偷偷从南海移植来的,起初是木叶想吃新鲜得蟠桃,央求了他很久。
可搬来荼灵这些年月,不见结果子,也不见成精,原来它还是个生机勃发的树,现在惫懒的连叶子都掉了很多,洛子对着它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拿起茶盅叕了口凉茶,偶然瞥了眼陪坐的木叶,模样恹恹的,坐在一旁打着盹儿
他若有所思道:
“叶儿,你是不是,该拜个正经师傅了?”
木叶一激灵从趴着的桌上醒了,和风拂过的花海声,也随风止而息,她怪异的看着洛子。悻悻的问
“为何?”
“你现在的夫子,只是教你一些浅显的诗书礼仪,目光短浅,整日窝在荼灵,能有多少见识。”
“所以……去拜桑挚如何?”
木叶哑了,桑什么挚?她眉头锁的紧
“桑挚不是荼灵的,以后你再溜出去,也好有个去处和倚仗,不好吗?”
未及答话,洛子便一拍桌子,算是订了,念了个诀带她去了东海,
彼时,翠竹分青蔼,飞泉挂碧峰的山水间,便看到一老头儿弓着身子,正在林子里挖着笋,老头儿挖一会儿,捶一会儿腰,淡紫色衣衫破败不堪,还有新鲜的泥土粘着,汗水浸湿了他苍白的鬓角,躬腰驼背,抡着锄头,看着颇为辛苦。
“唉,这老者年岁看着不小了,天道不仁,还要如此幸苦,才能残度这风烛残年……”木叶声音很小,
洛子失笑,老头似是发现了他,拿起竹篓,正准备转身跑路,就看到洛子拉着一女娃子,瞬移到了眼前吓了一跳
“你个龟孙儿,窝奏是有心及,嫩瞎死我老汉儿。”
木叶皱眉,撇着嘴角“哥哥,我以后岁数大了是不是舌头也会不好使?”
“我说,你太奶奶的,我有心疾,你吓死我了!”那老汉发出了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听着倒是非常清亮。
洛子瞟了他一眼,提着木叶到了老头儿跟前,摁着她的脑袋就磕了响亮的一个头
“桑挚殿下,你这竹子可治不了心疾,你看我送你个小徒弟怎样?”
“喏奏是要收,也要收个男娃子,扛猪子,瓦损……”
老头一脸不屑,花白的胡子,气的也飞了起来
“不信你算算,我算着她和你有缘,跟你祖上还有段孽缘呢。”
洛子语气淡淡的,整理了下木叶磕乱的头发。
“嫩仿劈!”老头疾言厉色,眼睛睁的老大,掐着腰,似是要干架的气势。
木叶摸着被磕疼的额头,“洛子哥哥,这老头儿舌头都捋不直,你确定他能教我么……”
“嫩打点儿升儿!”
“窝说,嫩社头好失,礼害!”
木叶叉着腰,吼的脸色发红,嗓子发干,盯着已经跑了一尺远的老头,言罢,她侧头对洛子好奇非常的又问
“哥哥,你说我和他们家有孽缘是什么意思?”
洛子头微微一垂,在木叶耳边
“我瞎说的”
转头就没了踪迹。
木叶吓得脸色一变,“这老头孤寡暴躁的很,你要我和他学挖笋么!”木叶声音在林子里回荡了许久,
察觉没回应得,只好悻悻转头,迎面就看到好大一张脸贴近瞪着自己,眼珠子有碗那么大,鼻子有锄头那么高,吓的心里直突突。
“小孩,你刚说我什么?”
木叶紧紧闭着眼,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额头突感一丝温热覆上,
“嫩似不似幺此肖孩儿”
“好好说话。”老头毫不留情的照着她额头就拍一下,刹时脑袋嗡嗡作响,木叶屏息,睁了半只眼
眼前那老头儿已变了模样,说话也和气了很多,他轻眨眼眸,撇嘴下颌微扬,捏着她的腮帮子打量着,木叶皱眉,推开他踉跄的退了好几步
“阁下自重,吃小孩是要遭天谴的……”
“自重?你脑子是不是空心的?”木叶双手抱胸,睁眼牙齿发颤,紧张的身体都在发抖,
抬头就看到老头已经变成了一个束着墨玉簪子得少年,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他一席淡紫色袍子,紫金腰带,很是华贵,脸颊透白微红,身上还带着晨曦的朝露,隔的一尺远都能闻到泥土和青草干净清朗的气味儿,
“啧啧,那个老怪物,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磕头就磕头么,磕的都起包了。”
木叶不语,盯着少年
“你盯着我做什么?”
“害怕……”
“我不吃小孩,”那男子叉着腰,颇为不悦。
“你什么东西?”他一脸认真
“你怎么说话的!”木叶不悦
“哦,阁下什么东西?”他耐着性子又问
……
桑挚见没回应,转头就往前走,过了会儿又突然停下,看木叶没跟上来,摇了摇头,
“喂,那小孩,你不走么!”
“……我不小了,我三万一千岁了!”
“……三……三什么?”桑挚瞥眼,鼻子一耸,伸手放在耳边,似是听的不真切,又补充道
“我徒弟的娃娃都比你岁数大,看不出来,原来你显老啊!”
“……”
“连见面礼都没有扣扣搜搜得,我要不是看你是那个老怪物带来的,我一杵子抡死你,还不跟上,磨磨唧唧得,等着在这儿喝露水啊,这里半夜可是有穷奇的!你……”
桑挚话没说完,木叶便背着筐,一步步得走了过来,看着小妮子气鼓鼓得,桑挚把筐从她身后扒了下来。
“细皮嫩肉得,喂孑孓都不够吃的。”
桑挚抬头瞧见云朵泛灰,思付了片刻,拎着木叶脖颈的衣物,浮上那片竹林,
停在云雾上,垂眸便能俯瞰山间云霭飘渺,流水洞庭,茂密的丛林,偶有几只云雀,在山间飞舞嬉戏,桑挚抬了抬眼皮,瞅着木叶被冷风灌得发寒,
“叫小三吧,以后就叫你小三好了,三万岁,”桑挚抚着木叶的头,颇似一副老师傅得风范,喋喋不休得继续说着:
“啧啧,本君也有女徒弟了,再也不是和尚窝了,小三啊,你有二十四个师兄,他们叫青鸟,祝鸿,鸤鸠、鹘鸠……唉太多了,以后就叫他们师兄好了,反正你也不一定能认完。”
“还有啊小三,为师从来没有收过女徒弟,你得让那老怪物把拜师礼给我补上。”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以后和外面打架,赢了提我名讳,输了提你师兄们名讳,本君脸面金贵。”说完,桑挚哂笑。须臾间
一块老旧牌匾横亘在门板正中上,岁聿云暮,四个洒脱风逸的大字刻在其中。
片刻,数以千计的鸟群,翙翙其羽,亦傅于天,鸟鸣声声,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五光十色的羽翼,似一把把金色漆就的大扇子,细看尾巴上十二根羽毛中,每个都嵌入了水滴状的眼睛,似是一颗颗纯净剔透的蓝宝石,折射出太阳的光芒,透着凛冽的锋芒又不失沉静华贵,
“小三,本尊探不到你的往生和六缘,不知你的来历,所以灵力嘛,本尊可以帮你,但至于这六缘就要自己去悟了……”
“六缘?是什么?能吃么?”
桑挚扶额,空中突觉一声哀鸣,桑挚慌忙戴上了一顶长帷帽,一只最大翅膀的青鸟,头直直坠了下来,砸的木叶面前好大一个坑
桑挚对着老大的一个坑清了清嗓子:
“青鸾,快来看看你新来的师妹!”
那青鸟扇了扇翅膀,尘土飞扬,它挣扎着爬了起来,细而挺长的脖子,喙是红色,头顶是一根白色透金的飘带,迎风飘曳针对她侧头眨着眼睛,
“嘎~嘎~”那鸟对着她嚎了两声,
桑挚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师妹听不懂方言,说人话!”
那鸟吐了吐舌头,
打量了过了好一会儿,它诧异的道:
“我见过你?在荼灵,那时你只有巴掌那么大,现在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那青鸾伸出半边翅膀,似是要握手,过了会儿怕没说清,继续一顿一顿的言道“你忘了,百鸟朝凤?在荼灵。”
桑挚瞥眼,将木叶往后拉了拉,伸手又是一巴掌,打的它眼冒金星。
“什么荼灵,她是你师妹,以后叫小三!”
那鸟一呆,少时扶着腹,笑得眼泪往下掉。“师尊,小三这称谓真是如雷贯耳啊……”
桑挚不知何时,拄着一根梧桐木碗口大的拐杖,指着青鸾,样子颇为威仪。青鸾顷刻住了嘴。
木叶黑着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长着偌大翅膀的鸟,未化成人形态得它,个头很高,通体赤红发橘,眼睛是墨色的,炯炯有神,昂着头,头上的凤带,随风飘起,衬得它孤傲非常,
瞧着它尾巴上独独一根金灿灿的翎羽煞是好看,木叶偷偷挪步,她每近一步,它便退一步,正避无可避时,它警惕的腾空而起,激起满地的尘土飞扬。
青鸾抖了抖翅膀,歪着头看她,木叶笑得很是灿烂,她发间上的蓝色飘带,简朴自然,一双俏皮又温和的眼眸,眉宇俊灵秀气,脸颊温润微红
“师兄翎羽真好看……反正过了季,都要换的,我拔一根,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
桑挚摆手,轻拍了拍那大鸟翅膀,附在它耳边,似在吩咐什么过后便负手离开,
只留那鸟对着她,它眼眯成了一条缝,似在思索,过后拍着胸脯,非常流畅简洁的说:
“师妹放心,我带了师兄生的好几个娃娃了,带你绝对没问题……”
……
青鸾将一边翅膀垂下,顺势将木叶卷起放在背上,片刻已振翅高飞,木叶半匍匐在柔软得羽毛上,耳边听得飒飒风语,青鸾贴着东海湛蓝的湖泊俯冲,偶然潋起湖水的清波,清朗的海风混着湖水得清甜和凉意,扑面而来,
“恰好,师妹你居着的洞穴收拾好了,我带你去。师妹可怕高?”
木叶摇头,发觉它看不到,又笑:“不怕”
青鸾又飞的高了些,旸谷的太阳此刻已经淡了很多,依然难掩它的炙热和耀眼。青鸾翅膀煽的重了些,将云朵与天际的里的闷热扑开,将被天空巻携着的飞鸟,都比了下去,偶然几只重明鸟飞过,总是频频回头观望
不消多时,木叶便到了个依山傍水得山洞旁,流水飞云,草木葳蕤,木叶瞧着洞穴里,小案笔墨灯烛,都已经细细摆放妥帖,不禁笑,想来照着桑挚得说法,这个地方最是清净,不易被打扰,
“我不是有二十多个师兄吗,他们去哪里了?”木叶侧头诧异
青鸾眨眼,笑着解释:
“你刚见过了,那群都是你师兄,不止二十四个。师尊座下分属二十八宿的南方七宿井、贵、柳、星、张、翼、轸,……”
青鸾顿了顿,又言“当然了,正经的就二十四个,师尊说了,要带着小师妹回来,我们顺便带着徒子徒孙,赶来认认你,他们都有各自的封地,这岁聿云暮现在由我们青鸟一族暂时轮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