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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紫烟 ...

  •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重柳紫陌洛阳东。总是当年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浪淘沙
      一 紫烟
      京城金陵,紫烟斋。
      这是一座在江湖上极负盛名的茶楼,每天都有熙熙攘攘的茶客,座无虚席,人来人往。
      而掌柜杨恭礼,平生最喜热闹,大开门户,广纳天下来客,来者不拒,就连路边的乞丐,都可以坐上紫烟斋的上座。因其热情好客,又长相甜美,所以在修仙界中算得上小有名气的女中豪杰。
      但今日,这位女中豪杰却如同打了霜的茄子,撑着脑袋坐在柜台中,满脸的焦虑不安,而且真是好死不死,杨恭礼最厌恶的茶客王帆又在那儿馋口嚣嚣。
      “依我看,这回林家定要垮台了!”王帆指手画脚,说的唾沫横飞,兴奋不已。
      这王帆本是个低阶修士,平日在金陵城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活脱脱的一个顶着修士的名头的地痞无赖。谁知道后来竟被督府贾家收做门客,一时鸡犬升天,不仅住处有了着落,还得了一笔按月发放的数目不小的供养费,按理说他应该收起这副腌臜模样,好好当个门客了吧?他却还是天天游手好闲,除了衣着光鲜了些,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这王帆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贾家和林家这两大督府素有交恶的传言,闲来无事便天天来这紫烟斋,借这里人多,又大多都是平常百姓,都把修仙之人当神来看待,对其敬重万分,说什么都相信之便,传播林家的谣言,把林家说的一无是处,罪大恶极,磐竹难书,还霸着督府的位置,不要脸到了极点!
      杨恭礼与林家素有渊源,且与林家家主林南楚有八拜之交的关系,因而十分厌恶旁的人对林家嚼一些不干不净的舌根,更是讨厌这个王帆到了极点!怎奈她一向盛负“来者不拒”的美名,不好出言赶人,于是每一次都很苦恼的让他把那些胡言乱语讲完,每一次都恨不得他早点滚蛋才好。
      可惜这一回王帆因为旁听的都对其所言深以为然,从而越说越来劲,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别看林家和贾家并称两大督府,我们太华君品行甚好,为尊主立下汗马功劳!反观那个林南楚,一介莽夫,除了打架,还知道什么?”王帆满脸不屑地喝了口茶,继续道,“酒囊饭袋,不值一提!”
      这个家伙是有多蠢?!
      实在是听不下去,杨恭礼十分痛苦的压抑着怒火,将手里的灵扇拍在桌子上,想道:他这样帮贾齐光宣扬贾家而贬低林家,就算有贾家撑腰又怎么样?难道林家怕他不成?而且他这样正好是马屁拍在马腿上,贾齐光是绝对不会赞同这种做法的。
      因为贾齐光和林南楚交往甚好,根本不是外面流传的那样不堪。两人师出同门,往来甚密,只是因为林南楚的父亲,也就是他们的教师林怀安为了保护贾齐光而亡后,两人见面很是尴尬,就减少往来,改为书信相交罢了。
      要说这谣言,林南楚也曾遣人压制过,可惜无济于事。但贾齐光似乎并不在意那些谣言,还修书一封叫林南楚不必在意那些话,实在令人称道。
      不过,话说起来,这位贾家主,又有何时不令人称道呢?
      这位贾家主,字齐光,号太华君,在百家风华榜(修仙之人的样貌排名榜,刻于金陵风华宫)上排名第一,被上任尊主赐名为“翾”,气质脱俗,和蔼可亲,面若冠玉,总以一张笑面迎人,是诸多女修的梦中潘郎,理想夫君。人称:“不愿嫁入金王府,但愿一识贾齐光。”
      要说起来,林南楚论样貌并不比贾齐光差,此人在风华榜上排名第二,从小遵循家规“清规戒律”,并将各大名家文章倒背如流,孤高清傲,俊美无双,连眉梢都带着一抹傲色,文韬武略,皎然如玉,单名一个“玦”字,世人称其为“皎然君”。不过林南楚是出了名的高傲自大,注定他不能像贾齐光一样广得民心。
      杨恭礼叹了口气:要是阿楚有贾齐光一半的善于变通,也不可能只有白竹这一个朋友……
      好,又说到了白竹,这位可是个大有来头的一个家伙:
      “江南白衣阁,有敛万金者。白竹白墨觞,齐天妒其光。”
      这首诗可谓是家喻户晓,连稚齿小儿都知道江南有这么一个白竹。
      在修仙界中,除了各大家族画地而治,掌管各地事务外,还有各门各派协助督管,而其中最负盛名的四大门派分别是:京城风华宫,江南白衣阁,塞北秋雨帮,苗疆天命府。
      这江南白衣阁,工作是收罗各种情报机密事件,“匿事楼”里收纳了记录天下所有机密事件的卷宗,只要是你想要的都可以在其中寻得,只是要以万金之礼相待阁主,否则免谈。
      而阁主,便是这白竹。
      这人在江南是数一流的倜傥,洒脱不羁,丰神俊朗,而且他风流自在的有点不要脸,平生最爱撩人,被他撩过的姑娘不计其数。其少年时期,与外出与江南办公的林南楚不打不相识,结为至交好友,传为一段佳话,杨恭礼更是心许白竹许多年,只有其弟林南楚知道其心意。白竹此人聪敏过人,却一直不知此事,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前几日,贾齐光向现任尊主赵宣度进谏,说是天命府有谋反之意,并将种种迹象证据一一陈列于堂前,当时在座所有家主宗领无不信服,尊主当即便吩咐百家出兵征剿天命府,指令林南楚为督将,携其亲信郭灏,统帅三军,定要清剿天命府。但这一次,一向百战百胜的林南楚却与敌方交手后无故失联,现在还未得知其下落,郭灏暂代将位,林家上下得此消息后乱作一团,全靠白竹帮扶,才勉强恢复安定。
      杨恭礼如此烦躁,正是为了林南楚之事。而这王帆不识抬举地在这里瞎叫,更让她心中添火,恨不得将这个蠢货直接扔出去。
      “骂的好!大造化,大造化呀!”
      正当王帆讲的开心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白衣公子突然站起身来抚掌大笑。当他转过身来时,周围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只见他一张脸被一张雕的十分诡谲的狐脸面具遮了一半,凌厉的薄唇笑的十分狠厉张扬,就像他那把佩刀一样。
      那刀通体玄黑,连阳光照上去都不会反射,阴气十足,倒颇像那些修鬼道的修士的邪器。刀身四周墨蓝色的灵光流转,可见其主人的灵力有多么丰足,修为多么高强。
      杨恭礼看到那面具和刀,立马猜出此人的身份。她扯了扯嘴唇,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心想:今天倒可以看一场好戏。
      “你是……?”王帆停下了他的高谈阔论,满脸狐疑的看着那位公子。
      “不过是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公子笑道。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王帆道。
      “真面目?难道阁下就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吗?”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阁下敢说你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吗?你说皎然君是酒囊饭袋,又有什么证据呢?”
      “这……这……”王帆后退一步,似无话可说一般。
      那些刚刚对他十分信服的茶客们见他拿不出证据,都看着他小声地议论纷纷。他见此形式,忽而怒道:“你这是何意?难道是在指责我说谎?你问我有什么证据,我倒要问问你,你说我说谎,又有什么证据?”
      白衣公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尽是嘲讽之情的俊俏的脸来,他笑道:“不才白衣阁阁主白竹,以我白衣阁上下所有修士的名誉担保,林家主绝非你口中模样,你在此信口雌黄,东诳西骗,真是不堪至极,还不快从紫烟斋滚出去!”
      “你……”王帆身处寻仙问道者之列,自然听说过白竹大名,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此人是自己惹不起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低头认错,显得自己颇无颜面,嘴上便逞强,妄图用贾齐光的名声来压住白竹:“你可知道我是……”
      “你身着灰鹤展翅袍,我自然知道你是贾家的人,可那又如何?”白竹一面说,一面将佩刀拔出横于胸前,笑意一分未减,“我最讨厌谁拿名声压我,就算是贾翾亲自来了,我也不会惧怕半分。”
      那刀极邪,旁的市井杂民一见有人拔刀,吓得一哄而散,王帆也是吓得倒退几步,直到碰到另一张桌子的桌沿上方才停下:“你…白竹!你居然随意祭出灵器!你……真是随意妄为!好生无礼!”
      “多谢夸奖,不过我的名字岂是你能直呼的?”白竹笑嘻嘻的走了过去,把刀在王帆面前虚晃几下,亲密的道,“王道友,记住我这把‘乌喙’吧,哪天你再敢四处乱传我挚友林玦的谣言,它就会毫不留情的贯穿你的胸膛,哦,差点忘了,先道一句抱歉,我今天脾气不大好,多有得罪,现在你可以滚了。”
      他将刀放回鞘中,笑着看着王帆急匆匆的跑出了紫烟斋。
      经白竹拔出刀来这么一闹,紫烟斋里的客人都已经吓得跑光了,店里只剩下了杨恭礼和白竹两个人。
      杨恭礼也不在意白竹散了她的客,拍拍手,笑道:“我还真担心你用那垃圾的血脏了我的店子,不过你杀了他我也没有什么异议,垃圾就该清理清理。”
      “他是贾齐光的家仆?”白竹坐回他原来的位置上继续自斟自酌。
      “家仆!哈哈,那可不止。”杨恭礼摘了酒幌,关上店门,嗤笑道,“他是贾齐光的门客,意外吧?”她自言自语道,“真搞不懂贾齐光是怎么想的,贾家作为督府,请的门客竟是这种货色。”
      白竹道:“鬼知道贾齐光怎么想的,别管他了,我来这里是为了阿楚那个臭小子来的。”
      “怎么样?你打听到阿楚的下落了?”杨恭礼飞身坐到白竹对面,急匆匆的问,“怎么样?是在苗疆失联的还是在中原?”
      “在苗疆就难办了,”白竹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道,“不过我来了就是好事来了,阿楚的军队还没有进苗疆地域,是在中原与天命府交的手,然后遭那帮毒蝎子用‘醉花’暗算,最后在晋阳寒山一带失联。”
      “受伤了吗?”杨恭礼问道。
      “身中三剑,所幸未伤到要害。”白竹道。
      杨恭礼松了口气:“那便好。”
      “而且你大可放心,你想想,寒山一带,那是谁的地盘?”白竹放下茶杯,朝杨恭礼一笑,“那里的管理者人品如何,性情如何,是否会向阿楚施以援手,答案是我们都清楚的。”
      “难道是……?”杨恭礼一惊。
      “‘天下无双是朔风’,看来你悟过来了。”白竹打了个响指,笑道。
      两人心照不宣,都放下心来:既然是被朔风真人所救,那大抵是无事的。
      毕竟他可是修仙界风评最优的散修,人称“天下无双是朔风”的晋阳寒山观的住持道长柳若华呀。明逸俊朗,风华正茂,端的是俊美无双,年纪比林南楚小上几岁,却比林南楚的傲气要成熟端庄的多,为人温文尔雅,且行侠仗义,是众所周知的人中君子。
      提起柳若华,倒是让杨恭礼尘封已久的记忆揭开了封条,重新涌回脑海里。
      “你在想什么呀?恭礼?”白竹一挑眉,有的时候他真搞不懂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子,古灵精怪,却总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如同一层轻纱,却揭不开,“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而现在她的眼神,又让人觉得她似乎在想一件她早已遗忘很久的事情,半请半糊,像是记得起来又少点什么东西。
      “想起来了出云楼办义学时的一些事情。”杨恭礼叹气道,“如果我们猜测的没错,而我又记得没错,阿楚这是第二次被柳若华所救了,看他日后怎么还这两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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