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吾本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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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福临的记忆里，玉帝张百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他一直戴着温文尔雅的面具，嘴角挂着清淡的笑意。他可以镇住任何场面，可以一切阴谋化解于无形。就像如今，叛党攻入玉清宫，他也丝毫不怀疑这一切其实都在张百忍的掌控之下。可对方脸上的怒意却又是为何？仅仅因为剿灭叛党的天兵天将中少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天蓬元帅？
“陛下何故发怒？以陛下之神威，解决叛乱轻而易举，微臣只是一介罪臣，不值得陛下震怒。”
“轻而易举？”张百忍铁青着脸，将朱福临的一头青丝缠绕成结，攥于手掌之中。强烈的怒意伴随着无边威压释放开来，让天地都为之震颤。朱福临迷惑的神色如同一点墨迹一般在张百忍琥珀色的瞳孔中晕染，放大。直到二人气息纠缠，呼吸相接。
“那你来告诉我，如何轻而易举得到你的心。”
“挖心？！”朱福临有些害怕地捂住心口，忐忑道：“不要啊！罪臣知错了，罪臣一定老老实实呆在天庭当天蓬元帅，不敢乱跑了！”
“你这个呆子。”张百忍叹了口气，以唇封住朱福临的唇，强有力的手臂将对方僵硬的身体搂紧，贴近自己的身体。他坐大天尊的位置太久，久到厌倦了权谋的游戏，久到以为靠计谋就可以得到想得到的一切。直到他遇到他，一个不在乎权力地位的人间小妖。
他看着他如同闲云野鹤一般逍遥于天地之间，好奇于他那一身淡泊与不羁的气度。那是一种他从不曾拥有的自由。
天蓬元帅的荣耀，银河的管辖权，天界的追剿令不过是他想要得到他的手段。他以为他会耐心地和他玩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他最不缺的耐性尽然消磨殆尽，长久隐藏的怒意如同岩浆一般肆意喷发。而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一切的手段在朱福临的面前都如同浮云一般无用。
朱福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被人表白，被人穷追这种事情对于化形后生就一副好皮囊的他来说并不鲜见，但被人强行非礼还是第一次。偏偏这个人还是本该断绝七情六欲的玉帝。
“原来，玉帝陛下也和别人一样。”与那些觊觎美色的凡夫俗子一样贪恋于一副皮囊的精美。朱福临嗤笑一声，眼中的轻蔑神色轻易点燃了张百忍渐渐平息的怒意。
“别人？你说的是月宫里的太阴星君还是披香殿里的小仙童？朕有的是手段让那些‘别人’一个一个的消失。”一颗人头滚落到了朱福临的脚边，那颗头颅的脸上那双美丽的眼睛圆睁着，正是太阴星君无疑。那两颗黑棋子一般的瞳仁正难以瞑目地圆睁着。
“陛下大费周章就为了得到区区一副皮囊？”朱福临的眼光扫过卯二姐圆睁的双目，眼神中的轻蔑神色更甚。
“朱福临，你好像没听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张百忍的手轻轻拂过朱福临脖颈停留在他温热的胸膛。
“我要的是你的心。”
“陛下不觉得这很可笑吗？罪臣久历人间，见过许多凡人，情到深处时，山盟海誓，永结同心，生死不离。然而人心最是伪善，君不见，韶华还在，恩情已变。花颜凋零，斯人难留。他们要的不过是对一副美好皮囊的新鲜感，却又偏将这种肮|脏的欲|望包装得无比圣洁。他们使出种种手段，不过为得到一时的快乐。陛下乃三界至尊，何必将凡人卑微可笑的情感背负于己身？”
“吾本为人。万年以前的我本来就是凡人。”张百忍的脸色忽而变得苍白起来，周身的气息如同高山崩塌一般分崩离析，“若我现在死去，是不是就应了我对你的誓言？”
“张百忍你要作甚？甚么誓言？”朱福临敏锐的察觉到玉帝身上的仙灵之气正在崩塌，对方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朱福临的心莫名的揪在一起，玉皇大帝是个强悍到与天同在的存在，没人可以灭了他，除非是他自己。
“是我心底里对你许下的誓言，就是一生一世之类的凡夫俗子的誓言。我知道很可笑，可我就是想要你停驻在我身上的目光久一点，再久一点。我承认我贪心，也承认我用了一些腌臜的手段，不过我不后悔。”
“张百忍你这个疯子！！你以为玉皇大帝的位置你想坐就坐，不想坐就可以自杀？？”朱福临急到口不择言地乱骂起来。他本该瞧不起他，他本该不在意他的生死，为何当他笑着说永别的时候他会有揪心的感觉？
“六道轮回皆会因你的死而动荡不安，你死得就如此心安理得吗？！”朱福临咬牙切齿冲上前去，想要抓住玉帝已经呈透明化的仙体。可以一切都太晚了，他紧握的手掌之中只有一缕难以掌握的仙气。那抹仙气如同青烟一般消散无影。
那一瞬间的慌乱让他忽视了一道隐蔽的能量波动自上空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玉清宫灵霄殿店门之外，披发跣足的男子展开手掌，看着掌心之中盘坐的仙灵笑道：“大天尊以退为进，当真高招。这场狩猎游戏真是让本祖大开眼界。”
而那盘坐于其掌心的仙灵扔了那男子一记白眼回道：“太玄，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当游戏玩。懂吗？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天尊的位置我坐腻了。你去把灵霄殿里的废物都杀了，那个宝座归你了。”
真武大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你不会真的爱上了天蓬吧？当初说好了，选择天蓬只不过是你拔除异己的手段。而得到他的心也不过是游戏的一部分。”
“当初也说好了，你助朕除掉后土皇地祇与勾陈大帝，朕予你整个净乐佛堂以作答谢之礼。现在顺带赠送一个大天尊宝座。还不速速领旨谢恩更待何时？”
“开甚玩笑？皆时又有一堆卫道士斥本祖领魔族为祸天庭，天天口诛笔伐，本祖不被气死也会被咒死。你倒是搂着天蓬小情郎逍遥快活，要本祖给你捡屎擦屁股。这赔本的买卖本祖不做。”真武大帝一挑眉尾道。
“堂堂魔祖，说话怎么就那么俗不可耐？”玉帝的仙灵自真武大帝的手心里跳起来消失不见，而灵霄殿里的一场腥风血雨正待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吾本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