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同人）徒弟太妖孽》鱼摆摆儿

54、与子同戈

　　楚凡见那孙悟空与金翅大鹏一战惊天动地，势均力敌。与西游记原著中所描写的场景已是大有不同。他还记得原著里两振羽翼便赶上驾云的孙悟空，伸爪便将其抓在手中动弹不得。而今金翅大鹏手中方天画戟的强悍攻势却被孙悟空的金箍棒压制得毫无脾气。只见二者神兵起落间风起云涌，草木皆枯。

　　再观皇宫琉璃瓦之上数万妖兵杀声震天，黄风怪，鲲鹏，玉龙儿，巫支祁并马流二元帅，崩笆二将军领五万妖兵与金翅大鹏座下十万黑甲妖兵力战，妖血腥甜的味道窜入五脏六腑，原本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入目一片猩红，似曾相识的杀伐场景让他的头颅隐隐作痛。

　　一些本来不该存在于头脑中的记忆碎片如刀刃一般涌现出来，割裂他脆弱的神经。混沌之中，他似乎看见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用手轻抚着一只金色鸷鸟的下喙。那男子的脸与金蝉子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妖皇帝俊无疑。

　　而那只金色鸷鸟鹰隼一般冰冷的双眸还略显稚嫩，若是所猜不差，他的脑海里残留着铭刻在帝俊妖血中的记忆。

　　“你的羽翼有着与孤的双翼相似的金色，孤便唤你金翅大鹏如何？”

　　忽而又是一段记忆的碎片涌现脑海，这一次不再是一派祥和，而是浑身是血的帝俊躺在化为人形的金翅大鹏的怀里。方天画戟上的鲜血与脸颊上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帝俊颈侧。

　　“从此妖族再无皇者！”
　　“谁人敢称皇者，必死于吾方天画戟之下。”

　　楚凡双唇蠕嗫着金翅大鹏的名字，极力想要将那些记忆的片段拼合在一起，换来的却是一阵头痛欲裂。心念一动间，处于异空间之中的乾坤鼎顿生异动。

　　只见缠绕在乾坤鼎之上的九条金龙阵阵龙啸间飞离盘旋于其上空，一柄九刃长刀自磅礴的鸿蒙紫气之中诞生。那长刀之上的九刃薄如蝉翼，金芒灼人眼目。

　　楚凡心中暗自叫苦，须知但凡锻造之神兵皆需饮血认主，如今这神兵出世之时恰好是他妖灵受损，妖气不足之时，被它取了妖血事小，怕就怕原本所剩无几的妖气被其抽空，那妖灵之中的余毒便会不受压制地发作，自己会不会毒发身亡可不是他可预测的了。

　　孙悟空正与金翅大鹏缠斗，陡见云层之下鸿蒙紫气乍现，九条金龙首尾盘旋之内九刃妖刀向楚凡飞旋而去，而楚凡的身形已是摇摇欲坠，不由得暗叫不好，急抽身向楚凡奔去。

　　而金翅大鹏一见那九刃妖刀，顿感心跳几欲停滞，九刃乃是皇者所配妖刀，而那蝉翼形状的双刃正是消失已久的妖皇帝俊的本命神兵。只见一只充盈着太阳真火的金蝉从楚凡的胸腔中脱体而出，与飞旋而至的九刃妖刀合二为一，耀眼的金芒刺破云霄直达九霄之上。

　　“帝俊...真的是你吗？”他为了他甘愿屈膝于如来座下，就为了见一眼他的转世之身金蝉子。再一次见他，他已不再是记忆中睥睨天下的皇者，而是不服管教的小和尚。他喜欢小和尚，只因他眉眼间的傲气依然存在。他还记得他们初次相遇之时，小和尚对他说：“你就是金翅大鹏？真真像极了三足金乌。”从那以后，他便喜欢化为原形，冷不丁得挠一爪小和尚的光头，想象着挠乱他一头青丝的光景。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和尚不仅不恼还常常不听如来授业，偷跑出来，将那西牛贺州的贡果送给他吃。

　　他以为此生便是如此，他与他相守在灵山下青灯经卷，看云卷云舒。他是帝俊也罢是金蝉子也罢，他都不在乎。可那所谓的佛祖偏将金蝉子重新打落轮回，只因他不听教化，桀骜不驯。

　　金蝉子堕入轮回，九死一生。从此以后，他便发誓要食尽天下苍生，直到再次相遇的那一刻。金蝉子生，苍生便生；金蝉子死，他便要苍生为之陪葬。

　　他找他找得太久，久到他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阿修罗道、人道、天道，他几乎翻遍了六道轮回，都寻不到对方的踪迹。可笑他唯独忽略了一个叫陈炜的唐朝和尚。唐僧是如来钦定的取经人选，谁能想到这个表面上受尽佛恩的人就是佛欲杀之人？直到唐僧无意中闯入他一手缔造的万妖城，直到他抬起他的下颚，看到他眉眼之间无论怎么冒充卑微都无法抹去的傲气。

　　金翅大鹏看着楚凡的身体软倒在孙悟空的怀中，他忘记了自己该冲上去将其抢过来，难以言说的爱恋之情化为泪水爬满了他的脸颊。

　　原本强悍的妖身仿佛被瞬间抽空了妖力，软倒屈膝于地。而其他不明所以的妖怪见自家大王都在下跪，便也放下兵器跪伏于地。其间又有些稍有见识的妖将窃窃私语道：“传说九刃妖刀乃是妖皇的象征。”

　　“妖皇？”

　　“妖皇现世，妖族必盛。”

　　“真是妖皇？传说帝俊之后再无皇者，若谁敢称王必遭屠戮。金翅大王的实力已经是妖皇级别却从不称皇者呢。”

　　刚刚还争斗不休的两方妖兵因为这惊世骇俗的一幕而纷纷止戈。鲲鹏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暗道，炼妖壶器灵所言不差，果然楚凡便是更改妖族命数的命定之人。

　　巫支祁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他堂堂一代奇妖，若非那如来座下国师王菩萨施法加强了龟山脚下禁制法阵的力量，他又怎会被困两千年之久。

　　他跟着楚凡并非真心认他为主，而是要借其势力痛揍如来替己报仇。他原本以为楚凡的势力再大也不过和其他妖怪一样终是个占山为王的一方霸主，能够闯上灵山闹一闹就不错了。却没想到对方竟能九环锡杖炼制成充盈着鸿蒙紫气的先天神兵，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此神兵的外形竟然与传说中妖族皇者的九刃妖刀一模一样。

　　楚凡是不是妖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随着此神兵的现世，妖族长期四分五裂的格局可能会被改变。和平已久的三界终将有一场规模浩大的天劫之争。巫支祁心中潜藏的嗜血因子随着期盼战争的心席卷全身。

　　没有一个妖族不期待与佛斗，与天斗。妖皇时代妖族的辉煌印刻在众妖的记忆之中，传承之中，血液之中，并不曾淡忘。妖族期待一个皇者已久，哪怕这个皇者并非名至实归。众妖也愿意跟随他，夺回那九天之上本该专属于妖皇的至尊宝座。

　　至尊不灭的呼声渐渐响彻云霄，金翅大鹏显化原形，羽翼振动间乾坤颠倒，日月无光，金色的兽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楚凡从孙悟空怀中叼走囫囵吞下。楚凡只觉得落入了一片虚无的混沌之中，茫然间一个一人高的血色妖灵走向他，将他揉进怀中。而那些潜伏在他妖灵中的毒液犹如虫蚁一般钻出肌理，被那血色妖灵一一吞噬。

　　原来金翅大鹏吃了他竟然是为了用己身妖灵为他吸取毒液。楚凡不由得百思不得其解。

　　听金翅大鹏所言，极有可能唐僧的前世金蝉子与之是旧相识。不过即便是旧相识，也不会交情大到牺牲自己修为替他疗毒。

　　“为何救我？”楚凡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寻了你三生三世，你只能是我的。帝俊。”血色妖灵轻轻抚摸着楚凡的脸颊，仿若他是一块易碎的珍宝。

　　“我。”我不是帝俊，也不是金蝉子，更不是唐僧，我只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一缕孤魂。

　　楚凡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一抹刺眼的光亮从头顶折射而入，原来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剖开金翅大鹏的背脊，怒斥道：“孽畜，休说甚么三生三世，老孙只知道今生今世，凡儿眼中只有老孙一人！”

　　“那又如何？我吃了他，他便是我的人。孙悟空，你能奈我何？”金翅大鹏啸声震天，身形腾挪间势要将孙悟空甩下背脊。

　　楚凡在金翅大鹏肚腹之中被颠地七晕八素，世人皆言齐人之福妙哉，为何他却有一种想自行了断的冲动？光是孙悟空一个勾魂的妖孽都让他疲于应付，这要再来一个，估计他得早几百年进棺材。

　　“前世之事皆虚妄，再说我只是一介凡夫，怎值得你堂堂金翅大鹏与孙悟空苦苦相争？”

　　“一句皆虚妄便想将我推到一边？我吃了你，你便是我的郎君。休得推诿。”

　　“那要问我老孙同意不同意！”

　　“ｓｈｉｔ！！你们两个再吵吵，信不信老子一个都不要！！”

　　楚凡见那二妖卯足了劲的争执不下，心中仅剩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他一把扯住金箍棒，顺着那光亮处用手撕开金翅大鹏背脊上的裂口，破其妖身而出。

　　心念一动间，乾坤鼎回归本位，而那九刃妖刀隔空认主，飞身回落到楚凡的手掌之中，凌驾于万妖之上。而刚刚还争执不休的二妖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楚凡握着九刃妖刀的手被孙悟空的手轻柔地覆盖着，携手俯瞰间，但见鲲鹏，水猿大圣，玉龙儿，太阴星君，天蓬元帅，黄风大圣，马流二元帅，崩芭二将军如众星捧月般环绕四周，又有十万铁甲妖兵匍匐于地，更有难以计数的妖族臣服于下。

　　此情此景，正应了朔风习习，与子同戈的古语。

　　而权力所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第一次有些明白了为何如来会觊觎那九天之上的至尊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