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一梦（楚留香同人）》姜五

84、第一章

　　第一章
　　九月二十八，立冬。
　　老话说得好，立冬补冬，不补嘴空。在这一天，松江府忙碌了一年农活的百姓们终于可以闲暇下来。
　　有老婆的，便叫他们的婆娘用秋天刚打下来的新粮做了青白“团子”，没老婆的，便吆喝着一大家子守在蒸笼旁。
　　稍稍富足的家里，馅料用的是猪油，肉丁，雪白的糍团子，丝毫不觉得腻。也有些困难的用起了梅干菜，大蒜，辣椒。倒也人人满足。
　　有了空档，他们就坐在田地间，吆五喝六的与邻家打诨，虽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便是他们的生活。
　　松江府中，距离名动天下的秀野桥不到三里的“掷杯山庄”，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世世代代的大家族，和薛家一起作为此处的“土皇帝”。
　　“掷杯山庄”的主人，掌法名动江南一带的左轻候左二爷，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传说中鲈鱼烹的特别好，还很有钱的员外。
　　而左二爷年方二八的宝贝女儿“玉仙娃”左明珠，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员外家的千金大小姐。
　　至于左二爷的知己好友，在江湖中盛名已久的盗帅楚留香，他们或许还会有些兴致。
　　不过大多人也只限于：
　　“兄台踏月色而来，遍地奇香，莫非兄台竟是盗侠楚留香？”有的人拿腔拿调的调侃。
　　“哈哈。”有的人哈哈大笑。
　　“楚留香怎么会是一个兄台，分明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有的人自作聪明的笃定猜测。
　　他们并没有见过楚留香，但是就算是三岁的孩子，也知道盗帅楚留香之名。
　　他的名字仿佛已成为了江湖的代名词。
　　听说楚香帅几年前已成了亲，有了一个天仙般的老婆，他们心里也不禁暗自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仙女，让楚香帅就此收了心，不再踏月而来。
　　还有些人甚至认为这是谣传。
　　但近几年来，楚香帅和他的夫人游遍河山，也解决了几件听起来轰轰烈烈的大事。
　　见过他们的人，被他们救下的人，甚至是他们的仇敌，无一不例外都是赞叹。
　　江湖中人便都敬称楚香帅的妻子为“夫人”，因为她姓杨，所以便称“杨夫人”。
　　但这个江湖在大，对这些每日劳作的百姓来说，也不过是茶闲饭后的谈资。当做说书一般听着，一笑了之。
　　田埂上，远远的，出现了两条模糊的人影。
　　待走近了些，两人竟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夫人坐在一匹黑马上，她的夫君就在前面牵着缰绳，两人有说有笑，眼看就要到午时，也不着急赶路。
　　这对小夫妻皆是生的不俗。
　　先不说那个夫人实在是美得过了分的脸，她穿着素净的轻纱，颜色既不鲜艳也不打眼。
　　她长长的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没有任何的挽发技巧，头上几乎也没有任何饰品，别致又大方。
　　她看起来很年轻。这倒不是说她的年纪有多小。若是让她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一起，她的年纪也是看的出来的。
　　只是，从她的每一处笑容，动作，形态，你便会打心底感觉，她确实很年轻。甚至比那些十五六岁如花儿一般的小姑娘更加年轻一些。
　　而她的夫君，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但也绝不老，他剑眉入鬓，那双温柔又多情的桃花眼，不到一刻钟，总有大多数的时间，一直落在他夫人的身上。
　　但他的桃花眼只要不注视着他美丽的夫人，便会生出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他的内心。
　　他的唇角似乎一直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这样，只要任何一个人面对着他，只怕都升不起恶念。
　　两人的气质相辅相成，走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仿佛两人本就是一个人，只不过一个分裂成了男人，一个成了女人。
　　他们走的越来越近，那匹油光水滑的黑马也摇头连打了好几个响鼻。
　　“你说，明珠这次会有什么变化呢？”马上的美丽夫人低下头向她牵着马的夫君轻声询问。
　　她的语调越说越轻，直到说到最后“变化”的时候，已经吹散在了风里。
　　她看起来有些懒懒的，声音也像她的脸一样，说不出的温柔与沉醉。
　　她的夫君摸了摸鼻子，牵着缰绳继续向前走，他看起来也很高兴。
　　他不时回头看看他的夫人，脸上的笑容使他看起来更加迷人。
　　他开了口，声音低沉又意外的温柔好听，“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他说完，又笑了笑，仿佛是在回答他那夫人不着调的话，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宠溺。
　　马上的夫人又说话了，这次似乎还有些许的不高兴，“我第一次见明珠，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如今，她也是大人了。”
　　她的语气中有些惆怅，就像一个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却还是希望她像小时一样的母亲。
　　她有些噘起了嘴。
　　牵马的夫君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一个小孩子，从豆蔻之年到二八年华，都会长的快了些，好像他们一下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没有回头，但却可以想象出他那夫人的样子，一定是有些可爱，却又莫名单纯的模样。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眼中宠溺的笑意更深。
　　马上的夫人听到她的夫君这样说，这才似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她的夫君又笑了，他看着前方，那充满风情的桃花眼微微挑起，他的声音似乎也总是这样温柔又有耐心，“你这个当姑姑的倒似比她爹还要用心。”
　　他说完，噙着笑意，回头看向马上的夫人，柔和的目光在她身上不住的流连。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咦？”
　　美丽的夫人咦了一声，充满笑意的眼睛如水般注视着她那温柔的夫君。她的眼睛总是十分柔亮，里面满满的都是柔情和许许多多温暖的故事。
　　她笑了起来，本就不凡的脸因为这一笑更如天上的仙子，不落凡尘的俗物。
　　她好似有情。
　　人们对天上仙女的想象，无外乎不是纤尘不染，高雅脱俗，美得超出了人的想象。
　　昔日的石观音，若只看她的外表，便真真正正是九天神女。可她和这美丽的夫人一比，却仿佛失去了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便是情。
　　没有情，就连人都算不上，又怎么能称为神？
　　所以，你只要见过这位夫人，便知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子。
　　那温柔的夫君仔仔细细，一点一点的描摹着她的眉眼。
　　夫人笑道，“二哥待明珠的好，我又怎及半分？”
　　两人便又笑了，笑的简直让旁人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们的默默温情，简直也想要让别人坠入爱河。
　　她的夫君拉了一下缰绳，黑马抬起头又是一个响鼻。
　　两人一马的背影逐渐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直至晌午，这对小夫妻竟是到了“掷杯山庄”。
　　到了门前，他们放跑了那匹黑马，黑马“嘶”了一声，朝郊外狂奔而去。
　　夫人看着“掷杯山庄”大门紧闭，门外马车萧索，似有些疑惑。
　　她的夫君动作轻柔的抚了抚夫人的头发，得了她一个笑脸。两人便拉着手，叩响了“掷杯山庄”的大门。
　　夫人道，“这次莫非是有什么变故？难道是明珠她……”
　　她的夫君拉了拉她的手，道，“你先不要想太多。”
　　等了一会儿，才有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谁啊？”
　　那个夫君也没有回答。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出来了一个老头。他的眉间敷满了凄苦之色。
　　他抬起头看见了面前的这对夫妻，突然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脸。
　　“香帅，夫人来了，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