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栋》木双尺

9、格斗与吻

　　贝易走到前院就看到刚才还哭的惨兮兮的陈新抱着肚子往卫生间里冲，“怎么了？”
　　安心解释道：“吃坏肚子了，下午吃了那么多西瓜，晚上又喝了这么多啤酒。”
　　“不知道田叔叔这有没有药，一会去问问吧。”
　　“他们刚刚都休息了，早上我带着些日常用药出来的，不过袋子在你车里，我现在去拿。”安心说道。
　　“我陪你去！”许世豪突然走到安心身边说道。安心看了眼贝易。
　　“让他陪你去吧，这么晚你自己去不安全。”
　　“好吧。”
　　贝易的车子停在距离田家小院有些距离的小路边上，安心拿着贝易的车钥匙沿着路边往前走，许世豪跟在她后面。
　　“安心。”
　　“嗯？”
　　“你还记得我吗？”许世豪停下来问。
　　“什么？”安心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四年前，你在中南大厦有一场儿童图集的签售，我带着我妹妹去的，那年我上大一。”
　　“原来是这样。”
　　“当时我妹妹哭了，你中途停下来把她抱在腿上哄着，还喂了她颗糖吃。”
　　“好像有点印象。”印象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具体情况安心想不起来了。
　　苏世豪看着安心因为没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脸接着说道：“我当时一直看着你哄着我妹妹的样子，很温柔，很美丽，我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之后我一直关注着你的画和你画出的故事，从你的画里我能感受到你的单纯，美好，时常想起那天签售会的情景，我一直不懂这是为什么，直到昨天在休息室看到你，那一刻我突然懂了，我喜欢你，安心。”
　　“什么？！”安心当场，趁着月色看着眼前男孩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别跟姐姐开这种玩笑啊？”
　　“什么姐姐？你也不过就比我大两岁，而且我的告白很可笑？”苏世豪的脸色异常难看。
　　“别误会，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徐同学，算上四年前，我们也才见过两面，而且没有交谈过，你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不是一时冲动？”
　　“当然不是，我现在读研一，不是大一，不是高一，我是个男人，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
　　“那你喜欢我什么？”安心依旧笑意不减的问。
　　那样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淘气的小男孩儿，让许世豪很不服气:“你的美丽，单纯，美好，喜欢你画里透露出的纯真，难道这些不能构成我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吗？”
　　“可以，不过你真的认为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我吗？”安心渐渐收敛了笑意。纯真？美好？她吗？那的确是她向往的状态，可不能代表真正的她。
　　“那个人当然是你，在我眼里你就是这样！”许世豪大声说道，脸上带着恳切，“所以我可以追求你吗？”
　　安心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眼前神情真挚的男孩儿，“许世豪，你是认真在跟我表白吗？”
　　“是，我很认真！”许世豪重重的点头。
　　“既然这样，我也必须认真的回应你。”安心抬头看着他，“世豪，谢谢你对我的喜欢，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这么直白的被拒绝，许世豪脸上很是受伤。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世豪，你对我的了解有多少？你知道我的过去吗？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吗？你的父母会同意你找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做女朋友吗？对我的孩子你有做好一个继父的准备吗？”
　　“我……”安心一连串现实的问题让许世豪愣在当场。
　　“你还没想过，对吗？”安心说道；“我不怀疑你的心意，但是你的确是在冲动的告白。”这样的告白如果在大学时期她会觉得很兴奋，可是现在她心中会有感动，却没有波澜。
　　“冲动又怎么样？感情不就是一股冲动吗？”许世豪激动的说，“没错，我现在是没考虑过，可是不代表以后不考虑，总用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呢？”安心凝视着许世豪问道，“也就是说即使现在你追到了我，我也需要等待，对吗？等到哪一天呢？等到你有能力来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吗？如果那时的我在你眼里已经不再单纯美好了呢？”
　　“你……”许世豪被安心的问题问住了，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不是他眼里的那个温柔纯净的小女人，而是一个柔和坚定的成熟女性，她的思路现实而周全，让他满腔的热血突然变得苍白无力。
　　“所以……你喜欢贝教授就是因为他成熟，不需要你等待吗？”许世豪声音低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
　　听到许世豪这样问，安心没有害羞，没有逃避，扬起微笑，“没错，我是喜欢贝易，这与他成不成熟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他是贝易。”
　　“我不会放弃的！”许世豪一脸鉴定的表情。
　　安心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的过于严重了，似乎吓到了眼前这个热情的男孩儿，可是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就不要给人留下暧昧的幻想。
　　“谢谢你，世豪，喜欢一个人是你的权利，我当然没有资格否定，只不过决定的那个热可是我哦。所以，抱歉了。”安心冲他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一模一样的话他刚刚从贝易那里听到过，这就是成熟吗？还是默契？许世豪困惑了。
　　“谁？！谁在那里？出来？！”许世豪突然冲路边的草丛跑过去。
　　那里蹲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西服，戴着口罩和帽子，被许世豪突然冲过来推了个猝不及防，倒在地上，手里的相机掉在一旁。
　　许世豪迅速捡起相机，拿起一看，定格的画面正是安心。
　　“你在跟踪她？说，你是什么人？许世豪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揪住那人的衣领。
　　那黑衣人连连摆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误会，兄弟，都是误会，我是来着拍风景的，可不是什么跟踪啊。”
　　“误会？这么晚了藏在草丛里拍风景？相机里的照片你怎么解释？别想跑，我现在就报警！”
　　“世豪……”许世豪刚想掏出电话，就听见背后安心惊慌的声音，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将安心扣在胸前，脖子上还架了把匕首。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把相机交出来。”这时许世豪面前的黑衣人一改刚刚畏畏缩缩的样子，站直腰杆，手里也同样冒出一把匕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混混流氓，许世豪紧张的看着被抓住的安心。
　　“哪那么多废话？”黑衣人直接向许世豪冲过来，招招狠辣，练过跆拳道的许世豪不出几招就难以招架了，躲避当中看到那人的匕首直奔他而来。
　　这时，一道身影快速从许世豪身边闪过，还没来得看清，面前的黑衣人已经被踹到在地上捂着胸口，手里的匕首被人夺过直接飞向身后，插在了抓着安心那人的手臂上。
　　那人捂着胳膊嘶吼了一声，放松了力道，这时安心奋力挣脱他的钳制，躲了过来，“贝易。”
　　来人正是贝易，他一把拉住安心，看到了她脖子上被勒出的痕迹，脸色阴沉的可怕。
　　就在这时，草丛里又冒出了几个黑衣人，一样带着口罩，在贝易前面站成一排，手里的匕首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贝易看了眼许世豪眼里的相机，一眼瞥到了定格画面上的安心。
　　“你们在跟踪她？”贝易看向了对面的六个黑衣人，几个人在他出现之后做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眼神一眯，“还是在跟踪我？”
　　“少说废话，让那小子把相机交出来！”
　　“贝教授，你带着安心先走，回去报警，我拦住他们，这伙人明显不是一般人，我练过跆拳道，可以抵挡一阵……”许世豪着急的说。
　　贝易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眼神没有离开面前的黑衣人，“雇主是谁？”
　　那几个人没有说话，而是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贝易一把将安心推给了许世豪：“看好她，出了事直接滚出我的组。”说完人就冲了出去。
　　“贝易！”
　　“贝教授！”
　　月下色，一场一对六的格斗正在上演，事实并没有按照许世豪担心的方向去发展，实际上刚好相反，贝易丝毫没有处在弱势，而是一直是攻击的一方。
　　他出手狠厉，找找击中要害，出手的招数不是学来套路，而是靠直觉出手，而那直觉正是来自经验，真正的生死格斗的经验。
　　几分钟之内，六个人全部倒地，贝易蹲下身，一脚踩在一个黑衣人已经断了的腿上碾压，“说，谁派你们来的？国内的还是……国外？”
　　那人疼的惨叫出声，满脸的冷汗，“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能说。”
　　“不能说？”贝易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松开脚，“那就滚吧，回去告诉你老板，针对我可以，再敢骚扰我身边的人，我会毁了自己这颗脑袋，他要的东西也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几个黑衣人互相搀扶着消失在小路一头，贝易则直直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月光照在他身上，身上的血污格外明显。他仰头看着眼天上的月亮，身上散发着孤寂又无奈的气息。
　　叹了口气，贝易转过身向安心走过来，想要伸手去摸摸她脖子上的伤，安心却在此刻低下了头。
　　贝易的神情震惊，手像触了电一般缩了回来，眼神晦暗了下来，他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越过安心，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像只负了伤的野兽。
　　贝易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往哪走？！”
　　贝易回过头来，看见安心一张气愤的小脸就在眼前，她手里拿着一块手帕绑在了他的胳膊上，嘴里抱怨道：“你在干什么？那些人要相机就给他们好了，为什么非要打架？受了伤也不知道吭一声，转身就走，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刚刚……没有躲我？”贝易看着专心为他包扎的安心小声的问。
　　“我躲你？我什么时候躲你了？”安心抬起脸皱着眉头，困惑的问。
　　“所以，你……刚刚是在低头找兜里的手帕吗？”贝易问的更小心了。
　　“不然呢？”安心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你真的很奇怪，受了伤都不知道疼的吗？还有，刚才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你说他们监视的是你，是你在美国得罪什么人了吗？还是……”安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贝易一把抱进了怀里，他的怀抱温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安心听见了他的心跳，快速而猛烈。
　　贝易紧紧的圈住安心，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安心，我不脏，别怕我……”声音脆弱带着祈求。
　　“贝易……”安心的泪水瞬间涌出眼眶，贝易脆弱的祈求传进耳朵，涌进心里，安心的心仿佛被刀挫着，顿顿的痛。
　　伸手抱着眼前的男人，安心的手隔着衣服抚上着他背上的伤疤，感受到男人瞬间僵硬的身体，继续轻轻的抚摸着。
　　安心将头贴在贝易的胸口，轻声说道：“我没有躲你，也没有怕你，不管你曾经是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我都不会。”
　　安心的气息传进胸膛，贝易的身躯一震，更加用力的环抱住怀里的安心。
　　一旁的许世豪看着相拥的两人，默默的转身，将月色的宁静留给了他们。
　　回到田家小院的屋里，没有惊动任何人，看了眼睡得很熟的两个孩子，两人来到了贝易的房间。
　　贝易坐在床边，安心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给她处理伤口。
　　“你的车里怎么会有这么专业的急救箱？”安心看着贝易从车里拿出来的急救药箱，里面有专业的包扎缝合工具，不解的问。
　　“习惯。”贝易低声回答。
　　简单的包扎完毕，安心站起身：“我的技术不行，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去医院重新处理你的伤口，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没有多问什么，安心转身想要开门，却被人从背后环住，搬过了她的肩膀转过身，将她困在胸前。
　　“安心。”贝易看着安心，轻轻唤她的名字，安心抬起头来，两个人凝视着对方，无法再挪开，贝易低下头，脸越来越近，安静缓缓的闭上了眼。
　　就在两人的唇要碰触的时刻，贝易看见了安心脖子上的勒痕，瞳孔猛地一缩，叹了口气，轻轻的在安心的额头上印了一吻，伸手轻轻抚摸安心的脖颈。
　　安心张开眼，脸色通红的看着贝易。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贝易松开手说道。
　　“好。”安心走出房间，感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贝易会吻她的唇，隐隐有些失望，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房间里的贝易倚在墙上缓缓滑下，坐在地上，摸了把脸，逃出手机，拨出了一组国际号码。
　　“Leon。”电话另一头是一个男人。
　　“Eric，我在国内被人跟踪了，关于TBA集团我需要你重新再查一遍。”
　　“立刻去办，不过有件事情你需要有心理准备，中东那件事情我们追查到了线索，指向乌街，Leon ，你的直觉没错，是时候开始布局了。”
　　贝易的拳头握紧，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按照计划开始吧。”
　　“你先不要行动，给我几个月时间，这面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会回国，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36栋。”
　　挂断电话，贝易背靠在墙上，缠着绷带的手臂搭在一侧曲起的膝盖上，闭上了眼，月光透过窗户招进来，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