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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88-悲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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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罗列挂断了与白烛葵的通讯,然后看向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少年,轻声道:“我明天要带那个女孩去日本,你不是要找彭格列他们吗?我带你过去。”
“太感谢您了,费罗列先生!”少年双手合十,大幅度地对费列罗鞠了一躬。
费罗列朝他笑了笑,本来想伸出手去揉一揉他的脑袋,但想到少年现在和他并不熟,于是又默默收回了手。
“你熟悉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了吗?”
“嗯!费罗列先生给在下安排的教官十分称职,在下也有在努力训练。”少年湛蓝的双眸闪着微光,似乎有一种无比坚定的信念。
[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眼神啊。]
费罗列控制住自己差点就要颤抖的身体,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克制自己对巴吉尔的血液的渴求,就算是现在,他也还是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藏在巴吉尔皮肤之下的鲜血的芬芳。
如果是其他人,费罗列可能已经扑上前咬破对方的后颈了,感受那血液在唇舌间绽放出的美妙滋味,正如多年前他第一次和白烛葵对上的时候一样。
可是费罗列不能这么做,因为除了白烛葵之外,被他吸过血的人全都死了——他不想巴失去巴吉尔,这是他多年来和自己的病症做反抗的唯一的理由。
费罗列不像大多数极限患者一样,拼了命的想要恢复成正常人。自从高中在中国留学时被感染上亚巴顿病毒之后,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感到过悲哀,反而一直沉醉于这种杀戮带来的快意。
费罗列之所以答应和白烛葵一起改变极限患者的命运,是因为他十分敬慕白烛葵,而且头脑依然清晰——他知道亚巴顿本就不该存在,有没有这个病症带来的能力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并且,他十分乐于去看白烛葵有求于他的样子。
后来不一样了,因为费罗列遇到了巴吉尔。费罗列至今仍觉得自己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十年前主动请缨到日本并盛围观彭格列指环争夺战了,不然他可以一辈子都不会和巴吉尔有什么交集。
故事的发展很简单,就是费罗列单方面主动接近巴吉尔。一开始只是想着逗弄一下这个可爱的少年,顺便和“指不定什么时候用来解渴的备用食材”培养一下感情……结果却是真的培养出了感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费罗列甚至不敢去见巴吉尔,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病症感到厌恶和排斥,因为这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去伤害所爱的人。也是那一次,费列罗终于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亚巴顿必须被毁灭。
“费罗列先生,您在想什么?您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是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吗?”巴吉尔看见费罗列皱着眉发呆,便关切地问着。
“没,没有。”费罗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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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烛葵带着自己的人在并盛的边缘找了一家民宿住下,不打算打扰彭格列的人。白烛葵说,等从意大利送过来的人到了之后,他会亲自把人送过来。
笹川京子和三浦春为大家准备了丰盛而美味的晚餐,大家累了一天,所以狼吞虎咽,唯有山本武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远在意大利的Varia等人破天荒地主动联系了沢田纲吉,说着一定要证明彭格列才是最强的。斯库瓦罗本来想跟山本武说些什么,但是被他们那暴躁的首领直接捏碎了通讯器。
山本武早早离开了餐桌,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褐色的眸子不见光彩,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今天和幻骑士对战时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他无法挥散掉时雨金时染满父亲鲜血的画面。
幻骑士的幻境是那样真实,连那冰凉的晚风有多凉、炙热的血液有多热,都能让山本武清晰地记到现在。
但他唯独不敢去记起那时的“山本武”的眼神。
“老爸……”山本武眼眶有些发红,名为悲伤的情绪在心头疯狂漫涨,可他竟然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只能死死攥着手心的雨之彭格列指环。
山本武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代的自己就算背负叛徒的骂名,也要去和白烛葵一起完成毁灭亚巴顿的计划。
[一切为了拯救悲哀的极限患者。]
“山本,你睡了吗?”门外突然响起了狱寺隼人的声音,让山本武下意识拿被子盖住了半个脑袋,然后转身背对着门口侧躺着。
门外安静了一分钟,然后门把手被缓缓转动了,狱寺隼人轻手轻脚走到了山本武床前,看见山本武似乎睡得很安稳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狱寺隼人低声喃喃着,然后又悄悄退出了山本武的房间。
今天回到基地后,山本武的神情一直有些奇怪,这让狱寺隼人十分在意,而最让狱寺隼人在意的是——山本武今天杀了幻骑士。
山本武亲手杀死一个人——这是狱寺隼人曾经连就算是当做笑话拿出来说也会嘲笑两句的事情,可现在成了事实。
狱寺隼人担心山本武心里憋着什么事情,怕他第一次杀人会有心结,所以才想来看看他。不过现在看见这家伙已经安稳睡着了,也就放心了不少。
在狱寺隼人把门重新合上的下一秒,山本武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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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烛葵坐在沙发上盯着一片漆黑的电视屏幕出神,花绮妙走过来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下一杯热咖啡,然后坐在了侧边的沙发上。
“白小哥,在想什么?”
白烛葵微微抬起眼,语气平淡而冷静:“说实话,我依然不觉得现在的彭格列可以战胜白兰·杰索。”
花绮妙皱起眉头,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决定……”
“因为白兰·杰索是个疯子,而沢田纲吉是个人。”白烛葵端起桌子上的咖啡,看着那白色的雾气上升、上升、又消散,“与白兰·杰索结盟本身就是缓兵之计,我从来没有指望过白兰·杰索能信守承诺,毕竟有这么多个平行时空作为前车之鉴,若他真的得了七三次方,我们也不会有善终的。”
“从一开始,我们能依靠的就只有彭格列。”白烛葵垂下眸子,“但是我们需要白兰·杰索的力量把十年前的彭格列找来……只有在这样巨大的危机和灾祸面前,七三次方才有了被同一方势力集齐的可能性。”
“嘻嘻~阿葵可真是自私呀。”艾丽莎也来到了客厅,“不过咱就喜欢这么自私的,不然怎么做得那件事情呢?”
白烛葵笑了笑,没有反驳“自私”。
说实话,他确实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不然也不会曾经想要占据山本武的身体,又明知会带来灾难也要在白兰发展势力初期去帮助他了。
白烛葵在赌彭格列的胜率,尽管只有百分之一也要赌。
“明天费罗列把人送来之后,你们就和他一起回意大利,然后带着我们的人先找地方避避风头吧,白兰·杰索不会放任我们乱蹦哒的。”
“那这边怎么办?”花绮妙问道。
白烛葵淡然道:“这边有我就够了。”
白烛葵没有给花绮妙多问几句的机会,把一口都没喝的咖啡放下之后,便站起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脱下外套,摘下面罩,白烛葵走进了浴室。热腾腾的雾气围绕着白烛葵的身体,花洒里涌出的水顺着身上一条又一条狰狞的疤痕流遍全身。
炎无惑曾经这样描述过白烛葵的身体——缝制手法低劣的廉价布偶。
这些都是作为极限患者时被活体解剖留下的疤痕。没有哪一个还活着的极限患者会拥有像白烛葵这样多的解剖痕迹,因为那些极限患者早就因为身体支持不住而死了。
有时候白烛葵也会想,是不是当初死在那冰冷的手术台上,其实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洗完澡后,白烛葵便一直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看着那片变幻莫测的星空,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白烛葵便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费罗列。他们花了这么大力气闯进密鲁菲奥雷总部,为的就是今天费列罗要带来的人。
看了一眼手机消息,费罗列说已经在开车前往民宿的路上了。白烛葵关闭费列罗的通讯界面,滑出了山本武的通讯界面。
「武,明早10:00,并盛神社见。」
白烛葵给山本武发完消息没多久,民宿大院的门铃就被摁响了。
白烛葵站起身来走到屋子外面,一眼就看见了费罗列张扬的红发,以及他身边的巴吉尔和穿着白色披风的少女。
“进来吧。”白烛葵打开院子的大门,把三人引了进来,一路进到了屋子里。
白烛葵合上门,然后转身看着那眼神空洞的少女,对她微微颔首。
“初次见面,尤尼小姐,在下白烛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