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笼之守护者》叶尖露

17、挽风

　　“你有什么想法？”

　　身上有晨练与沐浴附上的香味，路明一边读着早报一边接电话，眼睛还不时对着看《圣教诗集》的密若珂扑闪。

　　“是在找他们的探子，卢米你说好的‘这次不是麻烦人物’呢？”电话里的艾茹叶耐心缺缺。

　　“不是怕你不收吗？好啦好啦愿赌服输钱归你啦。”路明笑着向投来疑惑目光的密若珂眨眼。

　　“那是保证！不是打赌！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要是我的店被砸了你可得赔双倍的。”

　　“哦？看来我们的财迷小姐把钱排在命前头嘛。”

　　一听到“命”，密若珂就丢下了书去抢电话。

　　“作为能让你这么随心所欲油嘴滑舌的人中一员，我是不是值得你来帮一帮呢？大不了我把他交出去，换个清净。”

　　“诶别！”灵活地躲闪着乱抓的手，路明见还没痊愈的密若珂要下床，赶紧改口。“没说不帮！你们俩我能不管吗？他的小伙伴要跟你讲点事儿，你叫小镜就行了。”

　　终于拿到了电话，密若珂把它贴在耳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头，路明小声出言提醒：

　　“爱-丽-丝-。”“爱丽丝姐姐，谢谢你救了砂-嗯阔辞的命。”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音，密若珂又急急唤了两声。

　　“治病救人是我的饭碗，小镜你没什么好道谢的。”

　　密若珂好是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什么，赶紧开口。

　　“姐姐你别把阔辞交出去，我和路明会照顾他，不会再麻烦你了。”

　　“嗯，那这样吧，让卢米把他接到其他地方去，我每天抽空去检查。”

　　“可以的，我和路明一块去接…”“你也伤得很重吧？”

　　电话中传来的虽是关切之言，但唐突得像老板婉拒一次求职。

　　“好好休息，让卢米来就够了，再不济他还有手下嘛。”

　　密若珂被搪塞拒绝，一时哑口无言，只得将电话还回。

　　“爱丽丝你今天怎么了？”密若珂失落的神情映入路明眼里，他有些不忍，顺了顺少女有些翘乱的银发。“平时的温柔大姐姐哪去了？你是不是假的？”

　　“家属也要听医生的话，你说个时间，方便我准备。”

　　“嗯-，那就今晚七点整吧，我带人走密道去。”

　　“地下室见。”

　　路明没有想到这次是对方先挂了电话，嗅嗅鼻子，他决定晚上不光得联系安插在艾茹叶店附近的爱圣特，还得把维莱特带上。

　　又发现密若珂两眼茫然地拿倒了书，会心的笑重新展露在脸上，路明拉开窗户，向着庭园叫喊：

　　“亨利！送些暖风进来！”

　　与野草一同享受着晨光的润泽，亨利心情稍有改善，不与计较，挑了日光下的空气送进屋内。

　　有点阴冷的房间温暖了起来，洋溢着晒饱了的青草的芬香，路明巧舌稍动，便把话题引向了轻松的音乐家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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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提供的晚饭，除了牛奶和鸡蛋，没有其他荤腥可言，可是从清醒到开饭的此时，亨利都没有来尝一口的意向。好几次在吃饭时从窗口看到他坐在夕阳下的庭园中，密若珂这次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哦他啊，吃得比我们还早，小镜你…”“路明，你这个样子最讨厌了。”

　　看着密若珂皱起的眉头，撒了谎的路明还是乐呵呵笑着，不做声听她念叨。

　　“为什么要说谎呢？不说谎的时候你多好看啊，和你的灵魂一样亮闪闪的。”咧咧嘴，单纯的少女想摆出她看见的笑脸，却发现很难做到。“一说慌，你就违背自己了，不会很不愉快吗？”

　　“好好好，在小镜面前我一定保持帅气。来，先把这个蛋吃了。”

　　“给亨利吃，我看到他吃才放心。”

　　耸耸肩，路明何尝没有劝过，只不过每每无功而返。他又拉开了窗户，将亨利从冥思中叫醒：“小精灵！密若珂叫你来吃饭！”

　　转过头来的亨利一脸烦躁，可一听到对方提到密若珂的名字，就低下了头，不敢向窗户里看。

　　“亨利。”爬起的密若珂克服嗓子的沙哑，尽力将声音放大。“不能不吃饭啊，来嘛，没有肉的。”

　　“知道了你快躺着吧！”还是埋着头，亨利跳起来向屋门跑去。

　　“真是个小色鬼，被小美女一叫马上就忍不住了。”

　　“亨利很好，只是被掺太多东西了。”密若珂认真地反驳摇着头的路明，让他忍不住刮了一下自己发小圆润的鼻尖。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除了当年立下誓言的小圣子，如今已是翩翩君子，下任谕事长候选者之一。

　　经历了“元素同化”，亨利的体质如今大有改变，最大的奇迹就是能用精神力维持身体机能，而且并不是某些燃离元素师使用的，借助魔法用精神力恢复身体里食物中的能量，重复吸收，这种恶心的原理。而是更加微妙，类似于凡是感应到的在周身颤动的粒子，就能将它蕴含的能量吸收到体内，在这过程中以精神力为消耗。他相信这于流元素的一些本质不无相关。

　　但这并不与享用美食冲突，不来吃饭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早已跑到密若珂的病房门口，亨利的手在门板边上上下下，就是下不了敲或不敲的决定。

　　“别磨蹭啦不就是吃个饭吗。”拉开门的路明一把将他提了进来。

　　听着密若珂和自己描述牛奶有多甜，亨利叼住面包，迟迟没有咬下口。

　　“对不起密若珂，”静静地看着不敢正视自己的亨利，密若珂发现，他的灵魂深处，以往那被他梦寐以求的，坚定的乐观，却如旋风一样摇摆不定起来。“我…果然不适合成为你们的同伴。”

　　“不，亨利，不是你的…”“别说了密若珂，别说了…”

　　“他知道不是他的错，”路明淡淡笑着，拉开窗户，让觅食归来的飞儿停在自己的手背上，它背后还跟着还在学飞的因待蔚。“至少他觉得不全是他的错。”

　　飞儿扑在了密若珂的腿上，喙边缭绕着莺莺燕燕，却无法驱走少女脸上的遗憾。

　　被注视了许久，抱着雏鹰的亨利还是爆发了。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什么都看得清的家伙！”“我说错了吗？”

　　以笑容回应怒视，路明在密若珂身边坐下，帮她捂起耳朵。

　　因待蔚挣扎着跳到飞儿翼下，畏畏缩缩地看着自己吼叫的主人。

　　“…对不起，密若珂，对不起…”

　　像断了根的野草，亨利垂下腰，喃喃地道歉了许久。

　　“如果在这里的是阔辞，我会把全部的想法都告诉他，还要骂他蠢到家了。可是密若珂，全部都和你无关，牵连到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补偿。”

　　密若珂拼命地摇头，想否定听到的一切，想否定看到的一切。可是，再精巧的镜子，又怎么能修正现实的瑕疵呢？

　　“那个人是因我而来的，肯定还有更多人会因我而来。哼-什么最佳搭档，他的愚蠢和我的厄运一混合，完全就是会行走的灾难。今晚我就离开，因待蔚拜托你们照顾，要钱的话，随便砍….。”

　　“蠢话连篇，满口胡言。”快步上前的路明死死按住转身欲走的亨利的肩膀，严厉居高临下，有如烈日。“你比阔辞要蠢得多。”

　　“你…”“你怪阔辞不该多管闲事，没错？可对我而言，对这整个大陆而言，无论是以前还是这次，每一次都敢只身涉险的他，永远是最大的功臣。”

　　亨利听见这牵涉极广的宣言，停下了扭动的挣扎。

　　“若不是他领着你们去了车尾，夜桎的人早就得手了，我们却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夜桎？不是拜渊教吗？”

　　不合时宜，路明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喂爱丽丝？这才六点，突发状况？”

　　“有帮没见过的人来了，长得都恶心极了，来帮忙。”

　　艾茹叶压低的嗓音，伴随着上膛的响声。